苏九踩着暮色往苏府走，鞋跟碾过梧桐叶的脆响里总裹着另一串脚步声。
他第三次假装系鞋带时，瞥见街角酱菜铺的腌萝卜坛子影子里，缩着个瘦巴巴的身影——是茶馆跑堂小六子，青布短打洗得发白，手里还攥着擦桌子的抹布，偏生眼神比檐下的猫还贼。
“得嘞，系统该冒头了吧？”他用小拇指挠了挠后颈，藏在袖里的手悄悄攥紧。
果不其然，脑海里“叮”地弹出淡金色光幕，选项在瞳孔里晃悠：
【A. 正面盘问（成功率60%，奖励《口才训练》进阶篇）】
【b. 诱敌深入（成功率85%，惩罚：被关柴房一日）】
【c. 装作不知（成功率100%，奖励静气丹一枚）】
“静气丹？”苏九差点笑出声，上回被账房王德发骂得狗血淋头，他蹲茅房生闷气时系统也给过这玩意儿，“吃了跟喝了薄荷水似的，屁用没有。”再看b选项的惩罚，柴房？
他上个月替二小姐追跑丢的波斯猫，在柴房蹲了半宿逗耗子，“那破地方连蜘蛛网都比我熟，成！”
他故意把脚步放重，拐过卖糖画的摊子时扯着嗓子喊：“王婶子，明儿苏府要办席，您多备两锅麦芽糖啊！”声音顺着风飘出去，后头的脚步声顿了顿，又轻手轻脚跟上来。
苏九憋着笑往苏府后门走，刚到巷口却突然一矮身，钻进了两家铺子间的窄巷。
青石板缝里长着青苔，潮乎乎的土腥气混着隔壁油坊的芝麻香，他贴着墙根猫到酱菜缸后头，耳朵竖得比狗还尖。
“啪嗒啪嗒”——小六子的布鞋声近了。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小六子的嘀咕声混着喘气，“老秦留的残图他都能拿到？要不是白鸽姐说事关大楚...哎哟！”
苏九猛地从缸后窜出来，双手叉腰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小六子，跑堂的追主顾追到后巷，陈掌柜知道吗？”
小六子被吓了个踉跄，后脑勺“咚”地撞在酱菜缸上，手里的抹布“啪”地掉在地上。
他揉着脖子抬头，见是苏九，眼珠滴溜一转又装起糊涂：“九哥这说的啥？我...我给陈掌柜买醋呢！”
“买醋？”苏九弯腰捡起抹布，抖了抖——布角绣着只振翅的白鸽，针脚歪歪扭扭，“陈掌柜的醋坛子在厨房东墙根，你绕三条街买醋？”他指尖抵着太阳穴，系统新解锁的“市井耳目”嗡地一响，清晰听见小六子喉结滚动的声音，“再说了...”他突然凑近，“你心跳得跟打鼓似的，当我听不见？”
小六子的脸“唰”地白了，刚要拔腿跑，苏九已经抄住他后领：“跑什么？我又不是巡城卫。”他压低声音，“你刚才说老秦，说残图，说大楚——我都听见了。”
小六子的肩膀猛地一僵。
“我知道你在查什么。”苏九松开手，从怀里摸出半块碎玉，在暮色里晃了晃，“老秦走的时候，也给我留了东西。”其实这玉是他在茶馆混战里捡的，可小六子的眼睛“唰”地亮了，“你...你真见过老秦？”
“我还知道，”苏九趁热打铁，“派你来的人叫白鸽。”
小六子的嘴张成o型，活像被掐住脖子的鱼。
“合作吗？”苏九掏出半块烤红薯——这是他方才路过摊子顺的，“我帮你找老秦，你帮我弄清楚，为什么那两个黑衣人要抢我的残图。”
小六子盯着烤红薯咽了口唾沫，又抬头看苏九。
月光从瓦缝里漏下来，照见他眼角有道淡白的疤，像道没擦干净的泪痕：“白鸽姐说，老秦是大楚余党，手里有复国的秘密。可...可他上个月给我塞了块糖，说‘小六子，要是有人问起山和河，你就说双龙口’。”
苏九心里“咯噔”一声——他怀里的纸条上，正画着双龙口的山水。
“行，就这么定了。”他拍了拍小六子肩膀，“明儿戌时，西市破庙见。”
小六子攥着烤红薯跑远了，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巷口。
苏九摸出怀里的纸条，月光下“双龙口”三个朱砂字泛着暗红，像滴没擦净的血。
“叮！恭喜完成‘潜行者识破’任务，获得人脉资源【小六子好感度+1】。”系统音突然冒出来，把他吓了一跳。
“就这？”苏九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刚要骂两句，怀里的碎玉又烫起来，烫得他指尖发红。
他低头一看，碎玉内侧隐约刻着些小字，模模糊糊能认出“大楚”二字。
晚风卷着几片梧桐叶打旋儿，远处传来巡城卫的梆子声。
苏九把纸条和碎玉都塞进衣襟最里层，突然听见系统提示音又响：“检测到关键线索【双龙口残图】，建议宿主尽快前往——”
“打住！”他捂住耳朵，“我这就去还不成吗？”
可等他抬起头，后巷里只剩酱菜缸投下的影子，像只张着嘴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