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导师。周知微颤抖着声音请导师给宏宇的师兄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宏宇是不是在球场。
导师看到周知微的样子,二话没说,马上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位师姐,她说宏宇在场上踢球,踢得还挺好的......
就这一句话,让周知微的手脚一软,差点往地上滑去——宏宇从小被宋金花踢狠了,看到别人做抬脚的动作就害怕,更别提踢球了。
用了好长的时间,这种创伤后遗症才好了一些,现在能站在旁边看,但让他去踢,那是打死他都干不出来的。
那不是她的宏宇!
几乎就在一瞬间,周知微边转身朝电梯跑,边打电话给陆明峥,“陆大哥,宏宇......宏宇不见了......”
等她跑到走廊尽头时,她的心跳在那一刻几乎要停止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缓缓闭合,那对男女推着轮椅正面对她而立。贵妇脸上不再是刚才走廊里的温和,而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残忍的冷笑。那双眼睛里淬着毒,像毒蛇的信子。
电梯下行的指示灯数学开始跳动。
宏宇,她的宏宇就在那轮椅上!
“不......”一声凄厉的尖叫从周知微的喉咙里迸发出来,她像一头失去幼兽,被激怒的母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转身疯了一般冲向安全通道门。
他们坐电梯下去,那她就跑楼梯下去堵!
高跟鞋成了累赘,她直接甩掉。她赤着脚,不顾一切的冲下楼梯。冰冷的台阶硌着脚底,便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快,再快一点,拦住他们,救回她的儿子!
两层,三层,四层......旋转的楼梯仿佛没有尽头,她的大脑因缺氧而嗡嗡的响着,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灼痛。
她眼前阵阵发黑,汗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下奔,身体的每一处撞伤和擦伤,她都感觉不到疼了。只有胸腔里那颗心被攥紧,不能慢,不能停,她的儿子还在等着她!
终于,“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灯出在眼前,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开那扇沉重的门,踉跄着扑进了一楼酒店大堂。
人来人往的大堂里,她目光如炬,迅速扫过每个角落,没有!没有那对男女,也没有轮椅!
他们去了哪里?这么快就出去了吗?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地下车库!
他们一定是想开车从地下车库离开!
周知微没有任何迟疑,转身就朝着酒店侧门通往车库的通道狂奔。她赤着脚,头发也散乱了,衣衫不整,脸上混合着汗水和泪水。
平日里那个优雅从容的女企业家形象已经荡然无存了,只剩下一个濒临绝望的母亲疯狂的姿态。大堂里的人纷纷侧目,但她浑然不觉。
她像一股旋风刮过,直接冲到了地下车库的出口处。这里车辆进出缓慢,正是拦截的好位置。
她刚站定,还在急促的喘息着,目光却死死盯着车库出口的斜坡。不过几秒,一辆看似普通的浅灰色面包车,从车库深处窜出,正朝着出口冲来。
就是它!周知微几乎认定了!
她瞳孔骤然收缩。在这一刻,哪有什么权衡利弊?连死亡在她心里都不可怕了。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最原始的信念,绝不能让这辆车把她的儿子带走!
“停车,把儿子还给我!”她嘶吼着,毫不犹豫的张开双臂,如扑火的飞蛾般,用身体直直的挡在了正在疾驰的面包车前面。
刺耳的刹车声猛的响起。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烧焦的气味。面包车在距离她身体不足半米的地方刹住,巨大的惯性让车身猛的往前冲。
开车的正是那个假扮贵妇的女人,她惊魂未定的捶了一下方向盘。副驾驶的车窗迅速降下,探出头来的,是那个中年男人。
“你找死!还快滚开!”他厉声呵斥,脸上早已没了之前的儒雅,只剩下狠戾和不耐烦。
周知微寸步不让,赤红着眼睛死死的挡在前面,声音也因极度紧张和缺氧而颤抖,“把我儿子还给我!”
那男人眼神一冷,似乎没想到周知微会如此难缠和不要命。那女的则明显更不耐烦一些,她不想在这里多做纠缠,对着车后大声吩咐,“把她弄上来!”
那男人拦住,“不要节外生枝。”
“难道就由她拦着在这里吗?”女人狠狠的瞪了那男人一眼,“放心,我自己会跟老板说的。”
男人迟疑了一下,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两个身形健硕的男子迅速跳下车,一左一右,毫不怜香惜玉的架住因脱力和激动而浑身发软的周知微。
他们力气之大,几乎把她提离了地面。
“放开我,我儿子呢,宏宇!宏宇!”周知微拼命挣扎,双脚乱蹬,甚至指甲把其中一个男子的手臂上划出了血痕。
可她的反抗在绝对力量面前是如此的徒劳。她被强行丢到了面包车后面。
车门“砰”的一声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车子再次启动,驶出了酒店车库。
车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烟味和其他怪异的气味。
周知微看到,这个面包车后面的座椅已经被拆除了,她被丢在车厢的铁板上,她的面前,就放着那轮椅。
轮椅被固定在那里,轮椅上的人依旧瘫软着,帽子和围巾依然遮盖着大部分面容。
“宏宇!”她扑向那瘫在轮椅上的身影。双手急切的,近乎疯狂的扯掉那帽子和围巾。
帽子下面,露出的正是她儿子宏宇那张俊秀却苍白的脸。他的双眼紧闭着,呼吸微弱却均匀,看来只是陷入了昏迷中。他手腕上的那抹红线,正是周知微给他求来的平安绳。他一直都戴着。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周知微猛的抬头,赤红的眼睛含着恨意,看向副驾驶座上的男人。
她声音因愤怒和心痛而嘶哑,“他要是有一丝一毫的受伤,我发誓,一定会让你们千倍万倍的偿还!”
负责看守她的其中一个男子阴恻恻的说,“哼哼,这才哪到哪啊!好戏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