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彦祖收敛心神，将神识缓缓探入玉简之中。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脑海，并非简单的文字，而是包含着行气路线、观想图景、灵力震荡频率等综合意念的传承。
片刻之后，他退出神识，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讶异。
“这《引气诀》……有点东西啊。”
以他见识过狐媚子那不成体系的吐纳法的判断来看，神鹤宗这入门级的《引气诀》，确实称得上高明二字。
功法中正平和，讲究循序渐进，对灵气的提炼、压缩、运转周天的路线都极为细致考究，几乎摒弃了所有可能损伤经脉、根基不稳的激进法门。虽然修炼速度上可能会比某些剑走偏锋的功法慢上一些，但胜在根基扎实，灵力精纯，对未来突破瓶颈大有裨益，几乎没有明显的短板和后遗症。
“不愧是传承有序的正规宗门，底子就是厚。哪怕只是给外门弟子打基础的东西。比狐媚子当初口口相传，夹杂着不少她自己理解偏差的吐纳法，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他回想起当初狐媚子传授的那套粗浅法门，不仅效率低下，运行起来还偶有滞涩之处，若非他本身是中品水灵根，对灵气亲和度高，恐怕连引气入体都难。而这《引气诀》则如清泉流淌，自然而然，让人忍不住就想沉浸其中。
“看来，暂时安安心心修炼这《引气诀》是最好的选择。至少筑基之前，这套功法足够用了。”
他又拿起那枚《御水术基础篇》的玉简，神识探入。里面记载了几个最基础的水系法术：凝聚水球、操控水流、以及一个最低阶的防御法术水元罩。同样讲解细致，从灵力如何模拟水行特性，到法术结构的稳定，都一一阐明。
“这些就是生活实用小法术，勉强先练着吧。”
了解了功法，他将注意力放到那枚身份木牌上。木牌非金非木，触手温润，正面刻着“神鹤宗外门”和“鹿亦凡”的字样，背面则是复杂的云纹。他依言刺破指尖，挤出一滴鲜血滴在木牌上。
鲜血瞬间被木牌吸收，一道微光闪过，鹿彦祖立刻感觉到自己与木牌之间建立了一种微妙的联系。同时，一股关于木牌基本用途的信息也传入脑海：开启住所禁制、记录宗门贡献点、作为身份凭证等等。
“原来如此，还是个多功能门卡兼身份证兼银行卡。”鹿彦祖恍然，对这种修仙界的科技应用颇感新奇。
他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灵力注入木牌，然后对着静室的门一晃。门上的禁制符文微微一亮，随即无声无息地消散，房门应手而开。
“比小爱方便多了。”
解决了住所和基本功法的问题，另一个现实的需求浮上心头——饿。
从早上折腾到现在，已是午后，他这具身体还只是炼气三层的修为，远未到能完全辟谷的境界。
“食堂……在哪？”他再次拿起赵大漠给的那枚旧玉简，神识探入。
果然，这枚玉简比发放给新弟子的简图详细得多。不仅清晰标注了外门各殿宇、居所区、讲道场、演武台等位置，还用细微的符号标注了一些潜规则区域，比如某处山林偶尔有低阶灵果成熟，某段溪流是某位执事灵宠的惯常饮水地不宜靠近，甚至还有几处被老弟子们默认为解决私人恩怨的切磋区。
很快，他找到了外门膳堂的位置，位于居住区和外事堂之间，规模不小。
“还好，不算太远。”
他摸了摸怀里那两块下品灵石，叹了口气。宗门发放的这点资源，拿来每日修炼估计都够呛。毕竟，蕴含灵气的灵石除了修炼，也是修仙界的流通货币，他摸摸腰间的钱袋子，里面倒是有几颗狐媚子特地用灯芯草在嘉元城换取的灵石，当初那株百年灵草也卖了不少钱，但是狐媚子说他一个修为低微的散修不宜带过多灵石入门。鹿彦祖据理力争之下才给他留了几颗下品傍身，除此之外，钱袋子里就只有黄金白银碎散数块。
“看来，尽快赚取贡献点或灵石，是眼下的头等大事。”
他站起身，决定先去膳堂解决温饱问题，顺便打听一下宗门任务的具体情况。走到院中，目光再次扫过那丛长势喜人的兰草，心中那个用《御水术》滋养一下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试试看？反正刚得了功法，就当练习了。”
他回忆着《御水术基础篇》中凝聚水球的方法，调动体内微弱的水属性灵力，按照特定路线运转，伸出手指。
片刻之后，他指尖上方，一团拳头大小但清澈透明的水球晃晃悠悠地凝聚成形，散发着一股清新湿润的气息。
“成功了！这也不难嘛。”鹿彦祖心中一喜，虽然这水球看起来摇摇欲坠，控制起来也有些吃力，但确实是成功施展了法术。
他小心翼翼地将水球引导到那丛兰草上方，然后撤去灵力维持。
“哗啦——”
水球瞬间溃散，化作一场小型降雨，均匀地洒落在兰草叶片和根部周围的土壤上。
清亮的水珠在碧绿的叶片上滚动，在透过梧桐树叶缝隙的阳光照射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显得生机勃勃。兰草似乎微微舒展了一下叶片，仿佛极为享受这蕴含着一丝灵力的甘霖。
鹿彦祖能清晰地感觉到，在自己成功施展法术，尤其是水珠滋润兰草的瞬间，体内那微弱的水灵力似乎活泼了一丝，与周围环境中的水汽产生了一种极其细微的共鸣。
“嗯？施法本身也能促进灵力运转和对天地灵气的感应？”他若有所思，“看来，练习法术并非纯粹消耗，也是一种修行。而且，用水系法术滋养植物，似乎对我的水灵根也有微弱的益处？”
这个发现让他精神一振。如果练习法术能反过来促进修炼，那倒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不错，这《御水术》看来也得勤加练习。说不定以后靠着这一手，还能在外门混个看管药园的兼职？”
带着新发现带来的小满足和对未来的盘算，鹿彦祖整理了一下灰色的弟子服，将那枚身份木牌挂在腰间显眼处，推开院门，朝着膳堂的方向走去。
鹿彦祖顺着玉简地图的指引，很快找到了外门膳堂。这是一座颇为宽敞的大殿，虽不如外事堂或传功殿那般气派，但此刻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穿着灰色弟子服的修士进进出出，大多行色匆匆，面色带着修炼或完成任务后的疲惫。
踏入殿内，一股混杂着饭菜香气和汗味的热浪扑面而来。大殿内部摆着数十张长条木桌和长凳，此刻坐了约莫七成满，弟子们或埋头猛吃，或三三两两低声交谈。正前方是一排打饭的窗口，后面站着几名同样身穿灰衣，但腰间系着白色围布的弟子，正手脚麻利地给排队的人打菜。
鹿彦祖抬眼望去，窗口上方的木牌简单写着菜名和价格，果然如他所料，基本都是凡俗食材，如红烧肉、清炒时蔬、卤蛋”等，标价也多是金银铜钱，只有极少数标着灵米粥、低阶兽肉汤的，才需要用下品灵石或贡献点支付，价格看得鹿彦祖眼角直跳。
“这才合理嘛，几百号炼气弟子，要是顿顿灵食，神鹤宗再家大业大也供不起。”他心中那点不切实际的期待彻底放下，老老实实排到了一个人稍少的队伍后面。
轮到他时，负责打饭的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但眉眼间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年轻弟子，手里的大勺在菜盆边缘敲了敲，发出“铛铛”的声响，催促道：“快点快点，后面还很多人呢！”
鹿彦祖这才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看向窗口里的菜盆。菜品卖相普通，但分量看起来还算实在。他脸上立刻堆起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礼貌地指了指：“师兄，麻烦要这个红烧肉，这个炒鸡块，还有这个青菜。”
那打饭弟子瞥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这小子长得挺俊，但眼神透着一股新人的清澈，也没多话，手腕一抖，大勺精准地舀起菜肴扣进鹿彦祖递过来的餐盘里。分量不多不少，刚好盖住餐盘格子，绝无多的。
鹿彦祖也不在意，道了声谢，又自己去旁边木桶里拿了个粗陶碗，盛了满满一大碗温热的米饭。这米饭虽非灵米，但颗粒饱满，香气扑鼻，显然也比凡间普通米粮要好上不少。
他端着餐盘，找了个靠角落的空位坐下。环顾四周，大部分弟子都和他一样，吃着普通的饭菜，只有少数几个气息稍强，衣着也更整洁些的，面前摆着那价格不菲的灵米粥或兽肉汤，引来周围些许羡慕的目光。
“阶级无处不在啊。”鹿彦祖心下感慨，拿起筷子，开始对付眼前的食物。
味道谈不上多好，但咸淡适中，油水也足，对于饿了大半天的他来说，已是美味。他吃得很快，但并不显狼狈，一边吃，一边竖着耳朵捕捉着周围零碎的交谈声。
“……妈的，今天除草任务差点累死，那灵田里的杂草比铁还硬！”“知足吧，好歹贡献点稳定。我接了个护送商队的任务，路上遇到劫道的散修，差点把小命丢了，就多给了五块灵石，亏大了！”“听说丹房最近在招试药童子，贡献点给得高，就是……”“就是什么？快说啊！”“就是听说上次去的那个，拉了三天肚子，修为都倒退了一点……”“嘶……那还是算了。”
各种信息汇入耳中，大多是抱怨任务艰难、资源匮乏，或是交流一些赚取贡献点的小道消息。鹿彦祖默默记下，心中对外门弟子的生存状态有了更清晰的认知：竞争激烈，资源紧张，每一步都得精打细算。
快速扒完最后一口饭，他将碗筷放到指定的回收处，摸了摸依旧干瘪的肚子和钱袋。
“两块下品灵石，得用在刀刃上。看来，明天就得去外事堂看看，有什么适合新手的任务了。”
他走出膳堂，外面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给连绵的建筑群镀上了一层暖金色，但空气中那股无形的竞争压力和资源匮乏感，却比傍晚的凉意更先浸入骨髓。
鹿彦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远处任务殿的方向，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而锐利。
“先回去，明天一早杀到任务殿赚钱去！”
他不再停留，转身朝着丁亥区那小院走去。当务之急，是回去好好研究《引气诀》，尽快提升实力。只有实力，才是在这修仙界安身立命的根本。
回到七号小院，鹿彦祖反手关上院门，激活了那比寻常弟子居所更厚实几分的禁制光幕。内外隔绝，喧嚣尽去，只剩下院中梧桐树叶的沙沙声，更显幽静。
他直接进入静室，在蒲团上盘膝坐下，没有急于修炼，而是先将《引气诀》的功法要义在脑海中细细梳理了一遍，确认毫无疑惑之处后，这才宁心静气，手掐法诀，按照功法记载的方式，开始引导天地灵气入体。
初时，灵气流转尚有些生涩，毕竟这具身体之前修炼的是狐媚子那粗浅法门，经脉习惯有所不同。但《引气诀》的中正平和此刻显现出优势，它并不强行扭转，而是以一种温和却坚定的方式，潜移默化地引导着灵力沿着更优的路径运转。
渐渐地，鹿彦祖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地。只觉得周身毛孔舒张，丝丝缕缕的天地灵气被吸引而来，透过皮肤，汇入经脉，在功法的引导下沿特定路线缓缓运行，每运转一个周天，灵力便凝练精纯一分，原本因赶路和适应新环境带来的些许疲惫也一扫而空。
时间在修炼中悄然流逝。月上中天，清辉透过窗棂洒入静室。
不知过了多久，鹿彦祖体内原本平稳运行的灵力忽然轻轻一震，仿佛冲破了某个无形的桎梏，运转速度陡然加快了一分，吸纳灵气的效率也明显提升。一种通体舒泰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缓缓收功，睁开双眼，眸中一丝精光闪过，随即内敛。
“炼气四层！”鹿彦祖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借助这处灵气相对浓郁的小院和远比之前高明的《引气诀》，原本停留在炼气三层的修为，经过这一夜的潜心吐纳，终于水到渠成地突破了。
虽然只是一个小境界的提升，但灵力总量和精纯度都有了不少增长，神识似乎也强了一丝。更重要的是，这种切实的进步感，极大地提振了他的信心。
推开静室的门，天色已蒙蒙亮。清晨的空气带着凉意和草木清香，沁人心脾。鹿彦祖只觉神清气爽，一夜修炼的疲惫尽去，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他目光扫过院角那丛兰草，经过一夜，叶片似乎更加青翠欲滴。心中一动，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指尖灵力流转。
这一次，一个比昨晚更大更凝实水球瞬间凝聚而成，悬浮在他指尖上空，圆润剔透，散发着纯净的水汽。
手腕轻轻一抖，水球精准地飞向兰草上方，均匀散开，化作甘霖洒落，每一片叶子都得到了充分的滋润，水珠在晨曦微光中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整个施法过程流畅自然，再无昨晚的滞涩与摇晃。
鹿彦祖甚至没有去看施法结果，在水球脱手的瞬间，便已转身，步履轻快地走向院门，口中低声自语，带着一丝跃跃欲试：
“赚钱去！”
“吱呀”一声，院门开启又合上，禁制光幕重新亮起，将小院的清幽与外界的喧嚣再次隔绝。
只剩下院中那丛兰草，在晨光与水珠的映衬下，悄然舒展，叶片边缘，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光，一闪而逝。
清晨的外事堂，比鹿彦祖想象的还要热闹。
大殿内部空间开阔，正面是一面巨大的玉璧，上面流光溢彩，不断滚动显示着一条条任务信息，旁边标注着贡献点或灵石报酬。玉璧前人头攒动，议论声、争辩声、叹息声不绝于耳。两侧则设有数个窗口，有执事弟子负责登记接取和交付任务。
鹿彦祖挤在人群中，仰头仔细浏览着玉璧上的信息。
“清扫黑风洞蝠妖粪便，十日，贡献点五。备注：气味浓烈，需自带防护。”“协助丹房处理废丹渣，按量计酬，每十斤贡献点一。备注：丹毒残留，需火属性功法护体为佳。”“采集十年份青岚草，一株贡献点二，或下品灵石一块。地点：宗门西侧青岚谷。”“护送世俗商队至三百里外枫叶镇，往返五日，贡献点十，下品灵石五块。备注：需炼气四层以上，有争斗经验者优先。”
任务五花八门，贡献点和灵石报酬也高低不等。那些报酬高的，要么要求修为至少炼气中期，要么明确提示有风险。而适合炼气初期新手的，大多是些费时费力、报酬微薄，甚至有些腌臜的活儿。
鹿彦祖的目光在几个采集和种植类的任务上停留片刻。
“照料碧波潭低阶水蕴草，每日灌溉，观察长势，为期一月，贡献点十五。备注：需精通水属性法术，耐心细致。”“协助灵植夫看管丁区三号灵田，除草、驱虫，每日三个时辰，贡献点每日一。备注：需基础土行或木行法术。”
“看来我之前想的没错，水属性法术在照料灵植方面确实有需求。”鹿彦祖心中盘算，“这碧波潭的任务报酬相对不错，但对法术要求也高，精通二字恐怕不是我现在这点粗浅御水术能应付的。灵田除草的任务倒是门槛低，但耗时太长，贡献点也少，性价比太低。”
他的目光继续扫视，最终停留在一条不算起眼的任务上：
“清理听竹轩荷塘淤积水藻，恢复水体清澈，限时三日。报酬：贡献点八，或下品灵石四块。备注：水藻滋生异常，略有韧性，普通方法难以清除。”
听竹轩？鹿彦祖回忆了一下赵大漠给的地图，似乎是位于外门边缘一处相对僻静的景观建筑，靠近一片小竹林。
“报酬还行，时间要求紧，而且点名了水藻异常……这倒有点意思。”鹿彦祖摸了摸下巴，“普通方法难以清除？那是不是意味着，需要用到些非常规的水系法术技巧？正好可以试试我突破后的御水术，还能练习法术掌控力。”
虽然有点挑战，但比起那些纯卖力气或者有明显危险的任务，这个清理荷塘的活儿似乎更符合他的现状和需求。
下定决心，他不再犹豫，挤到对应的登记窗口前，对里面一位面无表情的执事弟子说道：“师兄，我接取清理听雨轩荷塘的任务。”
那执事弟子抬眼看了他一下，似乎对他炼气四层的修为有些怀疑，但也没多说，只是确认道：“任务要求三日完成，清理标准需执事验收。确认接取？”
“确认。”鹿彦祖将自己的身份木牌递了过去。
执事弟子接过木牌，在一个类似罗盘的法器上一划，一道微光闪过，将任务信息记录入内，随后将木牌递还：“任务已记录，完成后携凭证来此交付。逾期未完成或验收不合格，倒扣两点贡献。”
“明白，多谢师兄。”鹿彦祖收回木牌，心中一定。
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他不再停留，按照地图指引，朝着听雨轩的方向快步走去。
穿过几条青石小径，越走越僻静，周围的建筑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茂密的竹林和潺潺的流水声。按照地图指引，鹿彦祖终于在一处竹林掩映的角落，找到了那所谓的“听竹轩”。
这是一座小巧精致的临水轩榭，飞檐翘角，原本应该是雅致清幽之地。然而，此刻映入鹿彦祖眼帘的景象，却让他瞬间僵在原地，嘴角抽搐。
眼前哪还有什么荷塘？分明是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墨绿色的沼泽！水面几乎完全被一种异常肥厚交织缠绕的暗绿色水藻覆盖，厚的地方甚至堆叠起近半尺高，散发着一种略带腥腐的气味。几株原本应亭亭玉立的荷花被挤压得东倒西歪，勉强从藻毯缝隙中探出几片残缺的叶子，显得奄奄一息。阳光照射在这片墨绿上，反射出一种油腻腻的光泽。
这水藻不仅数量惊人，形态也颇为怪异，叶片边缘带着不自然的锯齿状，茎秆粗壮，彼此纠缠得如同乱麻，肉眼可见的坚韧。
“我操……”鹿彦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瞪着那片藻泽，心里瞬间跑过一万头草泥马，“上当了！彻彻底底上当了！难怪三天就给四块下品灵石！这他妈叫略有韧性？这玩意儿长得跟他妈魔兽似的！普通方法能清除才见鬼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之前接取任务的弟子，在这里耗费数日，最终灵力耗尽、灰头土脸跑去取消任务还被倒扣贡献点的惨状。
一股强烈的冲动让他想立刻转身就走，放弃这明显坑爹的任务。但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个依旧干瘪的钱袋子，里面几块灵石和金银碰撞发出令人心酸的声响。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脸上阴晴不定。放弃容易，但倒扣两点贡献点，对于一穷二白的新人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而且，外事堂那执事弟子看他的眼神，分明带着点又来个愣头青的意味，现在回去认怂，这脸他可丢不起。
更重要的是，他隐隐觉得，这水藻的异常，或许并不仅仅是麻烦……
咬咬牙，鹿彦祖脸上露出一丝豁出去的狠劲：“行，算你狠！四块灵石是吧？老子跟你杠上了！”
他骂骂咧咧地走到塘边，蹲下身，试探着伸手想去扯一把水藻。指尖刚一触碰到那滑腻坚韧的藻体，就感到一股明显的阻力，用力一拉，竟只扯断了几根细丝，主体部分纹丝不动，反而因为他的动作，搅动得水下淤泥泛起，那股腥腐味更浓了。
“靠！真够结实的！”鹿彦祖甩甩手，眉头紧锁。光靠蛮力，别说三天，三十天都够呛。
他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再次扫过这片墨绿色的藻泽，大脑飞速运转。
“任务说明提到普通方法难以清除，那非常规方法呢？”他回想《御水术基础篇》里的内容，除了凝聚水球，操控水流，似乎还提到过对水属性灵力的精细操控，可以产生不同的效果。
“韧性……怕震荡？还是怕脱水？”鹿彦祖眼神微动。
他决定先试试最直接的水流冲击。双手掐诀，体内灵力涌动，比之前充沛不少的灵力汇聚于掌心，猛地向前推出！
“哗——！”
一道强劲的水流如同匹练般射出，狠狠冲击在厚实的藻毯上。水花四溅，藻毯被冲开一个浅坑，露出底下浑浊的池水，但周围的水藻立刻蠕动着重合过来，韧性极强，根本无法彻底冲散。而且这一下消耗的灵力可不小。
“不行，蛮干效率太低，灵力撑不住。”鹿彦祖立刻停下，喘了口气。
他看着那迅速恢复原状的藻毯，又看了看自己刚才施法的手，若有所思。
“要不……偷偷用冰枪...呸呸呸，不行，宗门发布任务奖励除了是给弟子赚取修炼资源的机会，何尝不是让低阶弟子提高熟练度或者说增长经验的考验？自己直接用冰枪术不就是开挂升级吗?绝对不行！”
他再次抬起手，这次没有追求水流的强度和范围，而是将灵力高度压缩凝聚，尝试着让释放出的水流以极高的频率震荡起来。
一道细微却带着明显震颤感的水流射出，击中藻毯。这一次，效果截然不同！被震荡水流直接命中的那一小片水藻，表面立刻出现了细密的裂纹，原本坚韧的藻体仿佛变得脆弱了一些，随着水流的持续震荡，开始有细碎的藻屑被剥离下来。
“有效！”鹿彦祖眼睛一亮。
但他很快发现，维持这种高频震荡对灵力操控要求极高，极其耗费心神，而且覆盖范围太小，照这个速度，清理完整个荷塘，他估计得累趴下。
“得想个办法扩大范围，或者……找到它们的弱点。”他停下来，仔细观察那些水藻。他发现，这些水藻虽然表面坚韧，但其根系似乎并不算特别深扎于淤泥，更多的是彼此缠绕，依靠浮力漂浮在水面。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如果……我不跟它们在表面硬碰硬，而是从水下，搅动它们的根基呢？”
他再次改变策略，将灵力沉入水中，不再追求表面的冲击或震荡，而是尝试着在藻毯下方，制造混乱的暗流和漩涡！
双手虚按水面，灵力缓缓注入。起初，水面只是微微荡漾，但随着他加大灵力输出，藻毯下方开始出现无形的搅动力量，暗流汹涌，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水下漩涡。
这些漩涡的力量并不直接作用于坚韧的藻体表面，而是不断拉扯撕拽着水藻彼此缠绕的根系和连接处。同时，混乱的水流也将水藻与水体接触的部分不断剥离。
渐渐地，效果开始显现。厚实的藻毯边缘，开始出现松动的迹象，一些纠缠不那么紧密的水藻团被暗流扯散，漂浮开来。整个藻毯不再像之前那样铁板一块。
鹿彦祖精神大振，虽然额头已经见汗，体内灵力消耗飞快，但看到这切实的进展，觉得这苦力没白当。
“嘿，还真让我找到办法了！”他咧了咧嘴，继续催动灵力，维持着水下的搅动，同时小心地引导着那些被扯散的水藻团，将它们汇聚到塘边，准备等下一起清理上岸。
“四块灵石……也不好赚啊。”他一边干，一边还是忍不住低声吐槽，但眼神却越发专注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