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味丹方?”
神农鼎的意念在楚清歌脑子里转了三圈,语气从好奇变成了怀疑。
小姑娘,你莫不是唬我?老头当年尝遍百草,酸甜苦咸涩都记全了,唯独没提过‘辣’是什么味儿——该不会是你自己胡编的吧?
“前辈这就冤枉人了。”楚清歌从储物袋里摸出个小玉瓶,拔开塞子,“您闻闻?”
一股霸道又勾人的辛香气味飘出来。
鼎身“哐当”往后仰了半尺。
这、这什么味儿?! 神农鼎的意念惊得发颤,像火又不是火,像痛又不是痛,闻着居然还有点……上瘾?
小朱朱骄傲地挺起七彩胸脯:“这可是主人独家秘方!用赤炎椒、地心麻、还有三百年份的爆裂草根炼的!我吃了尾巴毛都多长了两根!”
“你那是辣秃了又长出来的。”赤羽毫不留情地拆穿,金瞳却盯着玉瓶,“不过……确实独特。本座涅盘时都没闻过这种气息。”
沈墨默默往旁边挪了半步——上次误食楚清歌的“特辣静心丹”,他心魔是压住了,嗓子却冒了三天火。
楚清歌倒出一颗通体赤红、表面浮着细密金纹的小丹丸,托在手心:“这叫‘燎原丹’,筑基期以下吃了能短暂激发潜能,就是副作用有点大——会边打架边流眼泪鼻涕。”
阿甲小声嘀咕:“上次试丹的那只妖熊,一边捶胸一边哭嚎‘妈妈我再也不偷蜂蜜了’,可惨了……”
…… 神农鼎沉默了足足五息。
然后,鼎身突然前倾,几乎要贴到楚清歌手心上。
细说!怎么炼的?火候多少?药材配比呢?那股子‘冲劲儿’从哪儿来的?老头当年怎么没发现还有这种路数?!
意念连珠炮似的砸过来,楚清歌差点没接住。
她定了定神,嘴角翘起来:“前辈,咱们是不是该先谈谈‘抵押’的事儿?《神农本草经》……”
看!现在就给你看! 神农鼎急吼吼道,但我得先验货——你这辣味丹道,到底是个歪门邪道,还是真有点东西。
“怎么验?”
简单! 鼎身“嗡”地一震,三足之下凭空燃起一圈青白色的火焰,温度却不高,反而有种温润的生命气息,你用我,现场炼一炉。就用这秘境里随便采的草,按你的法子来。炼成了,经书随便看;炼砸了……
它顿了顿,意念里透出点狡黠。
你就得给我打三百年的白工,专门研究辣味丹方——这买卖划算吧?
“三百年?!”小朱朱炸毛,“你抢劫啊!”
“就是!”阿甲把脑袋缩进壳里,“主人别答应,这鼎坏得很!”
赤羽冷着脸,凤喙边已经聚起一小撮真火。
沈墨没说话,但手指搭上了剑柄。
楚清歌却笑了。她摆摆手让伙伴们稍安勿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神农鼎:“前辈,您这条件不对等啊。我炼成了,只能‘看’经书;炼砸了,却要赔上三百年。做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那你想怎样?
“这样。”楚清歌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我若炼成,您不仅让我看经书,还得让我‘拓印’一份——放心,不伤您本体,就用留影石记。”
……行。
“第二,炼成了,您得告诉我,怎么才能让这‘辣味’融入正统丹道,而不是被当成邪门歪道。”
哟,志向不小。可以。
“第三——”楚清歌指尖点了点自己眉心,“若我炼出的丹,您觉得够格,咱们就正式搭伙。不是主仆,是搭档。您帮我烧旺火,我帮您……试试老头当年没试过的新玩意儿。”
石台上一片安静。
连风都停了。
半晌,神农鼎的意念慢悠悠飘出来:
小姑娘,你知不知道,几万年来想跟我‘搭伙’的人,能从这儿排到秘境门口?
“知道。”楚清歌点头,“但他们会用辣味丹方抵押吗?”
……不会。
“他们会想着把‘歪路’走成正道吗?”
……大概也不敢。
“那不就结了。”楚清歌一摊手,“前辈,时代变了。老头当年是尝百草,咱们现在——得折腾点新花样。”
神农鼎突然“哈哈”大笑——如果一尊鼎能大笑的话,那意念的震颤都快把鼎耳震松了。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老头要是还在,肯定揪着胡子骂你胡闹,然后偷偷蹲旁边看!
它笑够了,鼎身青光流转。
成!就按你说的来!现在,采药去!一炷香时间,我要看到你选的材料!
楚清歌转身就往石台边缘的灵植丛里钻。
小朱朱扑棱着跟上:“主人主人!要那个开紫花的!闻着就冲!”
“这边!”阿甲用爪子刨出一截红皮根茎,“这个,上次我啃了一口,舌头麻了三天!”
赤羽在空中盘旋,金瞳扫视:“东南角那丛‘烈焰草’,虽低阶,但火气纯粹。”
沈墨没动。他抱剑靠在石台边的古树上,看着楚清歌在灵植间穿梭的背影,嘴角微不可查地扬了扬。
一炷香后,楚清歌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草药回来了。
有紫花,有红根,有焦叶,甚至还有几颗长得像小辣椒的野生浆果——秘境里自己变异出来的。
神农鼎的意念扫过这堆“杂货”,沉默了两秒。
……你确定?老头当年炼第一炉丹,用的可是‘晨露、月华、三千年灵芝须’。
“他是他,我是我。”楚清歌麻利地把药材分拣开,掌心丹火燃起,“前辈,火候怎么调?”
左旋文火,右旋武火,中间那缕青白色的,是‘生气’——老头从天地间抽来的,能保丹药灵性不散。 鼎的语气正经起来,但你这些材料……我怕一进去就成灰。
“试试呗。”
楚清歌深吸口气,双手虚按在鼎腹两侧。
眉心胎记骤然发烫。
这一次,不止是热——她清晰感觉到,有一缕极其微弱、却坚韧无比的金红色火苗,从胎记深处飘出来,顺着她的经脉游走到掌心,然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丹火中。
“咦?”她轻呼。
嗯? 神农鼎也感应到了,这是……老头留的那颗火种?你居然已经能引动它了?
话音未落,鼎身猛地一震!
青黑色的表面,那些刻画着神农事迹的图纹,竟从楚清歌掌心接触的位置开始,一圈一圈亮起金红色的光!光芒顺着纹路蔓延,播种、耕耘、采药、炼丹……一幅幅画面仿佛活了过来,光影流转间,最后定格在那个撒下火种的佝偻背影上。
…… 神农鼎的意念彻底愣住了。
楚清歌也怔住了。她感觉到掌心下的鼎身不再冰冷,而是变得温润、亲切,甚至……有种血脉相连的错觉。
原来如此。 良久,神农鼎轻叹一声,意念里第一次没了戏谑,只剩下一种悠远的感慨,老头留的火种,不是随便给的。它能点燃你,也能点燃我。
“什么意思?”
意思是—— 鼎身的光芒越来越盛,整个石台都被映成金红色,从你引动火种、触亮纹路的那一刻起,这‘抵押’也好,‘打赌’也罢,都不需要了。
青白色的火焰自动调整了温度,药材被无形的力量托起,依次投入鼎中。
因为火种认了你,纹路应了你,我……
鼎身微微前倾,像一位老者俯首。
自然也归了你。
楚清歌掌心一沉,那尊原本悬浮的鼎,轻轻落在了她手中。大小随心变化,最后化作巴掌大,正好托住。
小朱朱张大了嘴。
阿甲忘了缩头。
赤羽落回石台,凤瞳里满是震撼。
沈墨站直了身体。
楚清歌低头看着掌心的小鼎,那些金红色纹路已经暗淡下去,但指尖触碰时,仍能感受到温润的共鸣。
“这就……认主了?”她有点懵,“不考核了?不炼丹了?”
炼啊!怎么不炼! 神农鼎的意念又恢复了那副活泼样儿,只是多了几分亲昵,但现在是你自己的鼎了,炼砸了也是你的锅——赶紧的!我要尝尝辣味丹!老头没吃过的东西,我得补上!
楚清歌看着掌心跃跃欲试的小鼎,又抬头看向伙伴们。
小朱朱疯狂点头:“炼炼炼!”
阿甲流口水:“主人炼的肯定好吃!”
赤羽矜持地扬了扬凤冠:“……本座可代为品鉴。”
沈墨走到她身边,剑穗轻晃:“试试。”
楚清歌深吸口气,掌心丹火再起。
这一次,火中有金红色光点闪烁,鼎身青光明灭,那些古老的纹路时隐时现,仿佛在见证一场时隔万年的、全新的开始。
她嘴角扬起。
这火,她不仅要烧旺。
还要烧得万物欢喜,天地同春。
而第一步——
“前辈,不,搭档。”她拍了拍小鼎,“看好火,咱们炼一炉……老头没炼过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