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茫茫冰原,越是靠近万载玄冰窟所在的“霜寂岭”,气氛便越发凝重。天空中各色遁光交织,彼此间都带着明显的戒备。地面上,偶尔能看到激烈斗法留下的痕迹,冻结的鲜血与破碎的法器散落在冰雪之中,无声诉说着此地的残酷。
陆凡与石乐志收敛气息,并未直接前往核心区域,而是在外围一处背风的冰谷中暂时落脚。他需要先了解清楚目前的局势。
通过闲云盟在此地的暗线,以及暗中观察,他很快摸清了大概情况。如今聚集在玄冰窟附近的势力鱼龙混杂:有以“北寒宫”(冰魄仙子所属宗门)为首的正道联盟力量,有来自海外的“澜涛阁”修士,有行事诡秘、疑似与幽影族有关的黑袍人,还有一些独来独往、气息强横的散修老怪。各方彼此牵制,小规模冲突不断,但都默契地没有爆发全面大战,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就在这微妙的平衡中,那位刚刚降临、威压北地的“上界巡察使”的存在,更是如同阴云般笼罩在所有人心头。无人知晓其具体目的,但谁都明白,这位存在的意志,将可能彻底改变此地的格局。
这一日,陆凡正在冰谷中推演玄冰窟附近的地脉结构与可能存在的空间节点,忽然心中一动,感受到一股强横的神识毫不客气地扫过冰谷,带着审视与试探的意味。
紧接着,一个倨傲的声音如同滚雷般在谷外响起:
“谷内是何方道友?我乃澜涛阁长老敖钦,奉命巡查此地,还请出来一见!”
澜涛阁?海外势力?陆凡目光微闪。看来是自己二人在此停留,引起了某些势力的注意。这敖钦语气不善,显然来者非善。
若是平时,陆凡或会选择隐匿或周旋。但此刻,他心念电转,忽然改变了主意。那位巡察使刚刚降临,各方势力都在观望,此时若表现得过于弱小或神秘,反而容易成为被试探、甚至被清理的对象。不如……顺势而为,“展示”一番,既能震慑宵小,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误导那可能仍在暗中观察的巡察使!
“乐志,稍后看我眼色行事,不必留手,但也莫要暴露根底。”陆凡传音吩咐道。
“是!”石乐志眼中厉色一闪。
陆凡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挂起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与“谨慎”,与石乐志一同缓步走出冰谷。
谷外,三名身着蓝色锦袍、气息浑厚的修士凌空而立,为首者是一名面容倨傲、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修士,修为赫然是元婴中期,正是那敖钦。其身后两人亦是元婴初期修为。这澜涛阁,实力不容小觑。
“原来是澜涛阁的敖钦道友。”陆凡拱手,语气不卑不亢,“在下青云宗陆凡,携弟子于此暂歇,不知敖道友有何指教?”
“青云宗?陆凡?”敖钦眉头一挑,上下打量着陆凡,眼中闪过一丝审视。陆凡的名声他自然听过,但亲眼所见,似乎并无传闻中那般神异,气息也只是寻常元婴中期,甚至还带着些风尘仆仆的疲惫感。他心中轻视之意更浓。
“指教不敢当。”敖钦语气淡漠,“只是此地已属我澜涛阁巡查范围,闲杂人等不得随意滞留。念在青云宗同为正道,尔等速速离去,免得自误!”
这话已是毫不客气,带着驱逐与威胁之意。
陆凡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愠怒”与“为难”:“敖道友此言差矣,此地乃无主冰原,何时成了澜涛阁的巡查范围?我等亦是为此地异变而来,岂能因道友一言便退去?”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敖钦身后一名元婴初期修士冷哼一声,踏前一步,周身水汽弥漫,化作数条狰狞水龙,便要动手驱赶。
就在此时,陆凡动了!
他并未直接攻击,而是袖袍一拂,看似随意地在地上洒出几面阵旗,同时双手掐诀,灵力涌动间,一个覆盖方圆数十丈的小型“五行轮转阵”瞬间成型!阵法光华流转,并非用于困敌杀伐,而是将谷口一片区域的冰灵之气迅速梳理、凝聚,化作一面晶莹剔透、散发着森然寒气的冰墙,恰好挡在那水龙之前!
噗噗噗!
水龙撞在冰墙之上,竟未能瞬间突破,反而被那精纯凝聚的冰灵之气冻结、瓦解!
“嗯?阵法?”敖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布阵速度,以及对冰灵之气的精妙操控,倒是有几分火候。
然而,陆凡的“表演”还未结束。他看都未看那被阻的水龙,转而从储物戒中取出几株刚刚在谷内采集的、年份普通的“寒烟草”,又拿出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玉瓶。
只见他指尖灵力吞吐,如同最精密的刻刀,迅速将寒烟草提纯、萃取,与玉瓶中的几种辅助药液相融。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三息之间,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精纯寒气的“寒魄丹”便已成型,丹成上品!
陆凡将这枚新炼的丹药随手抛给身旁的石乐志:“此地寒气侵体,服下御寒。”
石乐志接过,毫不犹豫地吞下,周身气息果然更加凝实了一分,对周围酷寒的适应力明显增强。
这一手炼丹术,再次让敖钦等人瞳孔微缩。如此快的成丹速度与品质,绝非寻常丹师所能及!
做完这一切,陆凡才仿佛刚反应过来,对着那出手的澜涛阁修士“歉意”地笑了笑:“抱歉,道友突然出手,陆某一时情急,布阵自保,又见弟子略有不适,顺手炼了枚丹药。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他语气温和,姿态放得颇低,但刚才那举重若轻的布阵、炼丹手段,却如同无形的耳光,狠狠扇在了敖钦等人脸上!
敖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本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对方却用这种近乎“炫技”的方式,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攻击,还反过来展示了其在阵、丹两道上精湛无比的“辅助”能力!这分明是在说:我虽不擅正面搏杀,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更有你们不可或缺的价值!
更重要的是,对方自始至终,展现的都是纯粹的、属于此界常规体系的阵道与丹道技艺,并未流露出任何特异之处,完全符合一个“精通杂学”的元婴修士形象。
敖钦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与惊疑。他知道,今天这脸是丢定了,再纠缠下去也无益。对方露了这一手,他若再强行驱赶,反倒显得澜涛阁气量狭小。
“哼!倒是有些手段。”敖钦冷哼一声,语气缓和了些许,但依旧带着居高临下,“既然陆道友执意要留,那便好自为之!此地凶险,莫要枉送了性命!我们走!”
说罢,带着两名手下,灰头土脸地化作遁光离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陆凡脸上那丝“疲惫”与“谨慎”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意。
这番“行为艺术”般的展示,应该能暂时打消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能给那可能关注此地的巡察使,留下一个“工于巧技,战力不足”的“安全”印象。
他转身回到冰谷,对石乐志道:“准备一下,我们该去会一会冰魄仙子,看看那玄冰窟深处,究竟藏着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