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林深有些局促地偏过头，目光却忍不住落回灼华苍白的脸上：“最近没好好吃饭？”
灼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答道：“没啊，老毛病而已。”
“老大他……”林深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灼华，你还爱沈星辞吗？”
灼华低头，眼神落在手中的水杯上，沉默片刻，“爱吧。”
看着他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忧愁，林深心里不是滋味。
他俯下身，不自觉地向灼华靠近，直到两人呼吸相闻，他柔软的唇瓣近在咫尺。
就在这时，林深猛地回过神，惊觉自己的失态，立刻直起身，眼神有些闪躲。
灼华这才缓缓侧过头，看向他，“林深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带着嘲讽的轻笑打断：“果然不是个安于室内的。”
迟觅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走了进来，镜片后的眼神带着几分玩味，整个人透着一股斯文败类的气质。
灼华暗自咬牙。
他就想安安静静待着，顺便骗点血喝，怎么就这么难！
迟觅上前，一把夺过灼华手里的水杯。
他不由分说地掐住他的下颌，强行让他躺了下去，还顺手抽出了他脑后多出的枕头，“睡吧，说不定睡一觉还好得快一点。”
林深见状，立刻伸手按住迟觅的手腕，“迟医生，这是？”
迟觅不动声色地掰开他的手，“我一个医生会对病人做什么？林副队这点大可放心。”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少投喂他吃的，说不定身体还没这么糟糕。”
看着林深依旧皱紧的眉头和灼华投来的忐忑目光，迟觅又补充了一句：“他消化不好，还是少吃的好。”
迟觅的拇指和食指捏住灼华的脸颊，指腹用力，迫使他嘴角咧开，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他头也没偏，只透过金丝边眼镜，用眼角余光睨着林深，“病人要多休息，林副队是还有事？”
林深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来，目光沉沉地锁在迟觅身上，像蓄势待发的猎豹，“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迟觅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肩膀微微抖动，眼神却越发幽深：“与其盯着我，倒不如盯着这只小狐狸，”他意味深长的盯着被钳制住的灼华，“说不定还能抓到狐狸尾巴。”
话音未落，迟觅猛地挥手。
诊室的门应声而开，一块沉重的铁板突然从门后弹出，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冲向林深。
林深反应极快，迅速侧身避让，铁块又迎面扑来，脚步不受控制地连连后滑，最终被彻底“送”出了门外。
下一秒，门重重关上。
“现在，只剩我们了。”
迟觅松开捏着灼华脸颊的手，转而探进他微张的唇间，指尖摩挲着他尖锐的犬齿。
灼华眯起眼睛，眼中寒光乍现，抬手拍开他的手，“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你到底是谁？”
迟觅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阴测测的。
他骤然俯身，一把抓住灼华的双手，将其死死按在头顶的枕头上。
“你怎么能忘了呢？”他的声音贴着灼华的耳边响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
不等灼华反应，迟觅便俯身狠狠吻了下去，唇齿间带着不容反抗的掠夺和疯狂。
直到灼华眼尾被逼出生理性的泪水，迟觅才终于松开他。
灼华积攒了全身力气，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灼华想起来了。
是那个疯子。
一个不能为他冲锋陷阵、失去利用价值的人，就只能是弃子。
*
傍晚的霞光透过百叶窗，在病房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江芯鬼鬼祟祟地推开一条门缝，探头探脑地扫视一圈，见只有灼华躺在床上，立刻推门进来，大惊失色。
“怎么就你一个孤零零的？你那鱼塘呢，这么容易就炸了？”
话里话外，都透着“你不行啊”的意味。
灼华：“……”
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吐出三个字：“你好烦，滚。”
江芯撇了撇嘴，“就知道对自己人横，有本事你去凶你的鱼啊。”
她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灼华懒得理她，扯过被子蒙住了头。
江芯却不依不饶，伸手就去拍他露在外面的胳膊：“喂，你不会之后都要住在医院吧？”
灼华烦躁地拉下被子，“不然呢，我有地方去？”
“可你和楚明野都掰了，还有积分住这儿？”
江芯一句话精准戳中灼华的痛处，让他瞬间感觉心口中了好几箭。
灼华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苏煜呢？他没跟你一起来？”
“被我赶走了。”江芯说得理直气壮。
“为什么？”灼华挑眉。
“自然是有悄悄话要和你说呗，他在这儿多碍事。”
“说吧。”
江芯往椅背上一靠，双手环胸，瞬间切换成军师模式。
“不管你心里装着的是谁，楚明野那边必须继续吊着。”
她顿了顿，指尖敲着膝盖，继续分析：“还有沈星辞，他的实力你也见识过，有当首领的潜质。依我看，说不定哪天就会为了你，直接掀翻楚明野。所以，两边都不能放，最好就这么吊着，让他们互相牵制。”
“那个林深对你好像也不简单。论实力和地位，他是比不上楚明野和沈星辞，但胜在听话、心软。这种人，用好了就是绝佳的助力，平时给点小甜头，关键时刻绝对能派上用场。”
灼华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情绪，只有嘴角不自觉上扬的弧度，泄露了他此刻不错的心情。
他像只被顺毛的傲娇猫主子，慢悠悠地抬眼，“说了这么多，那我今晚住哪？”
江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笨呐！这时候两边都不能得罪，只能端平一碗水，暂时肯定不能偏向任何一方。你自己找个地方先住着，等风头过了再说。”
“你让我自己住？！”灼华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猛地坐直身体，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
他只能过被人捧着、伺候着的好日子，才不要为了点破事，就委屈自己当什么忍者神龟。
江芯被他这反应气笑了，抬手就给了他额头一巴掌：“你就不能忍忍？多大点事！”
然而，灼华根本不吃她这套。
当天晚上，就死皮赖脸地跟着江芯回了家。
接下来的日子，江芯和她男朋友算是倒了霉，每天不仅要负责做饭、打扫卫生，还得轮流给这位“祖宗”端茶倒水、捏肩捶腿，简直成了灼华的专属佣人。
江芯看着瘫在沙发上指挥来指挥去的灼华，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