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野趿着拖鞋，穿着条松垮的黑色大裤衩就晃了出来，上身随意搭着件灰色背心，露出线条流畅的胳膊。
他轻手轻脚蹲在灼华旁边的地毯上，目光落在对方专注玩乐高的侧脸上。
暖黄的灯光洒在灼华白皙的皮肤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连握着乐高零件的手指都显得格外纤细。
楚明野喉咙动了动，心里有无数话想说，却又怕惹灼华不高兴，只能一遍遍在心里组织语言。
憋了足足五分钟，他终于憋出一句：“你是男生吗？”
话音刚落，灼华的动作瞬间静止，握着乐高积木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下一秒积木“啪嗒”一声掉在地毯上。
他转头看向楚明野，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怒火，脸颊也因为生气而泛红。
还在痴笑中的楚明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想去碰灼华的头发：“你怎么不回话？理理我呗。”
“不想理你！”灼华咬着牙，别过脸不再看他。
楚明野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一把捞起灼华就往旁边的大床走去。
灼华惊呼一声，后背重重陷入柔软的被子里，他瞪着楚明野，“楚明野你个莽夫！”
楚明野顺势趴在床上，抱住灼华，下巴抵在他的颈窝，“别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灼华别开脸，脑袋微微扬起，哼了一声。
楚明野笑了笑，伸出手，捏了捏灼华脸颊的软肉，“乖乖，我跟你商量件事呗。”
灼华斜睨了他一眼，“说来听听，要是不好听，我还不理你。”
“我这几天从外地拿回来几台仪器，给你做个检查，好不好？”
楚明野的声音变得认真起来，眼神里满是担忧。
他想起灼华刚被救回来时的样子，浑身是伤，还发着高烧，一身的病，也正因如此，他才拼尽全力把基地建得又大又好，尤其是医疗设施，都是目前顶尖水平。
灼华皱了皱眉，往被子里缩了缩：“不要，我感觉我好了，每天能吃能睡。”
“我信你，但检查一下我才能更安心。”楚明野拍着灼华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小猫，“就当是让我放心，好不好？”
灼华沉默了几秒，心里其实知道楚明野是为了自己好。
他抬起脚，踢了踢楚明野的小腿，“那你去把我刚才没拼完的乐高给我拼好，拼不好就不检查。”
楚明野在灼华的脸颊上蹭了蹭，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起身走到地毯旁。
灼华躺在床上，侧着头看着他。
楚明野平日里眉眼疏离桀骜，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此刻却像只大型犬，蹲在地毯上，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深地对着散落的乐高零件，那认真又笨拙的样子，让灼华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这乐高复杂得很，零件还多到眼花，够他对着图纸琢磨一个星期了。
灼华靠在床头，心里偷偷乐了。
他就不信，楚明野一晚上能把这玩意儿搞定。
末世的夜晚总是格外沉寂，电力与网络的彻底瘫痪，不仅让那些曾依赖精密仪器的医疗设备沦为废铁，更将人类拉回了一个娱乐匮乏的时代。
没有了光影闪烁的屏幕，没有了随时可连的网络，漫漫长夜变得格外难捱。
灼华也是如此。
起初，他还能靠拼乐高打发时间，那些五颜六色的小方块，能暂时将他的注意力从末世的残酷与自身的病痛中抽离。
可时间一长，重复的拼接动作也变得索然无味，拼好的模型堆在角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此刻，他看着楚明野坐在地毯上跟乐高死磕的背影，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意识渐渐模糊，最终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再次睁眼时，窗外天刚蒙蒙亮，带着一丝凉意的风从窗缝里钻进来。
灼华还没完全清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就看见楚明野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个拼好的乐高模型摆放在地上，他一睁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楚明野脸上带着熬夜后的倦意，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却笑得一脸灿烂。
“你一晚没睡？”
楚明野闻言，立刻凑到床边，“你看，拼好了！是不是很厉害？”
看着他这副模样，灼华瞬间清醒，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他皱着眉，“你是不是疯了？为了拼个乐高，一整晚不睡，你还要不要自己的身体了！”
楚明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在末世熬夜才是常态，早就习惯了，不碍事的，也不会影响我白天的工作。”
“这根本不是一码事！”灼华气得坐起身，“能好好休息，肯定要休息啊！那是你自己的身体，你没点数？”
还是说想让他换个基地长当老婆？！
楚明野看着灼华激动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感动，他试探着问：“你是在关心我？”
灼华正想继续数落他，听到这话，到了嘴边的话却硬生生卡住了，动了动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别过脸，不看他。
楚明野却像是抓住了什么重点，一把抱住了他，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这还是你第一次这么激动地为我着想，以前你都对我冷冰冰的。”
被他这么一抱，灼华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
他靠在楚明野的怀里，心里不由得反思起来：自己对楚明野的态度，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楚明野抱了他一会儿，才松开手，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正好现在还没吃饭，你洗漱完，我们先去做检查，好不好？检查很快就好，做完我们就回来吃你喜欢的烤肉。”
这次，灼华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拒绝，他看着楚明野布满红血丝却依旧充满期待的眼睛，点了点头，低声应道：“嗯。”
楚明野听到他的回答，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连忙起身，帮他拿过洗漱用品，像个贴心的仆人一样，忙前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