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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5年的春季正月,方望和安陵人弓林拥立前定安公刘婴当皇帝,他们聚集了数千人,又占据了临泾做根据地,想要图谋天下。不幸的是,更始帝刘玄直接派了丞相李松带兵前去讨伐,很快就杀死了他们,他们谋取天下的计划直接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就在更始帝杀死方望等人时,邓禹的军队已经来到了箕关,趁势就打败了河东郡都尉的军队,又进军包围了安邑县。

此时,赤眉军的两支队伍在弘农顺利会师。刘玄慌乱之中就派了讨难将军苏茂前去抵挡,结果苏茂的军队被打败。打败了更始帝的军队后,赤眉军就开始加大了集结力度,把部队分为了三十个营,每个营有一万人。到了三月,刘玄又派丞相李松去攻打赤眉军,结果李松又被打败,这次死了三万多人,于是赤眉军就向北进发,一直到了湖城。

就在赤眉军和刘玄的军队打的焦灼的时候,蜀郡功曹李熊就劝说蜀王公孙述称帝。到了夏季四月,公孙述就在成都正式称帝,号称“成家”,把改年号为“龙兴”。公孙述称帝后,就开始给大臣们加官进爵了,他首先任命李熊为大司徒,又任命弟弟公孙光为大司马,接着任命公孙恢为大司空。看到公孙述称帝后,越人任献就献郡投降了成家政权。

这时的萧王刘秀则是率军向北进发,他先在元氏攻打尤来、大枪、五幡等几支贼寇军队,把他们一直追到了北平,又在顺水河的北岸同贼军交战。由于刘秀乘胜率军冒进,结果被贼军打败。刘秀走投无路就跳下了悬崖,最后还是骑兵突击队的王丰把自己的战马给了刘秀,刘秀这才捡了一条命。刘秀逃跑之后,剩余的残兵败将就退到了范阳据城自守。可这时的士兵们没看到刘秀,心里就很慌,有人就说刘秀已经被杀,这把军中的将领们也整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看大家被慌乱情绪所围困,吴汉就站出来说:“大家冷静!萧王的儿子就在南阳,我们何愁没有主君!”对此大家还是感到恐慌,直到几天后才安定下来。贼军虽然战胜了刘秀,但依旧害怕刘秀的威名,于是就连夜撤走了。贼军撤走之后,刘秀的军队就再次出发,一直到了安次,然后就发起了猛烈的进攻,贼军直接被打的抱头鼠窜。贼军被打败之后,就撤到了渔阳郡,但他们所到之处,就大肆掳掠百姓。想到贼军的种种恶行,强弩将军陈俊就向刘秀提建议说:“如今的贼寇没有辎重,我们应该派轻骑兵赶到贼寇的前面去,并让沿途的百姓各自坚壁清野,以断绝贼寇的粮食。这样我们都不用动手,贼寇自己就会消灭。”刘秀很认同他的话,于是就派陈俊率轻骑兵飞奔赶到贼军的前面,对那些坚固完整的壁垒,就下令固守;对那些分散在郊野的,则趁机掠取到手。等到贼寇到达之后,发现啥都没有,加上没吃的,贼军就开始溃散了。这时,刘秀对陈俊说:“如今能使这群贼寇陷入困境,全靠将军您的策略呀。”

刘秀这边刚打了胜仗,冯异就给更始将领舞阳王李轶写了封信,给他分析了更始朝如今面临的困境,就劝他归附刘秀。李轶也知道长安已经很危险了,但是因为刘演的死心里感到不安,于是就给冯异回信说:“我刚开始是和刘秀合谋准备兴复汉室,现在我镇守洛阳,你镇守孟津,这两地都是战略要地。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要是你我二人同心协力,定可成就大事,现在烦请你转达萧王,我甘愿鞍前马后,帮助他定国安民。”而李轶自从和冯异互通书信之后,便不再同冯异交战了,因此冯异才能够向北进攻天井关,攻取上党地区的两个城,又向南攻取河南成皋以东的十三个县,收编了十多万的降卒。这时更始朝将领武勃就率领一万多人去攻打叛军,冯异就和武勃在士乡交战,结果打败了武勃军,又斩杀了武勃。李轶则是紧闭城门,直接不予救助。冯异看到自己劝降的书信奏效了,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向刘秀做了汇报。可是刘秀回复冯异说:“李轶这人诡诈多端,一般人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你把他给你的信全部转送给各郡太守和都尉。”对于刘秀的操作,大家都感到很奇怪。更始朝将领朱鲔听说了这件事情后,就派人刺杀了李轶。这样一来,洛阳城中的军民离心离德,有不少人直接投降了刘秀。

朱鲔在得知刘秀大军北征而河内势单力薄之后,就派部将苏茂、贾强带着三万多人渡过巩河,前去进攻温县。朱鲔则亲自带着数万人进攻平阴,以此来牵制冯异的军队。当温县受到进攻的文书传到河内后,寇恂就集结军队火速出发,并传令下属各县发兵到温县城下会师。可这时的军吏们全都劝阻说:“眼下洛阳城内的大军渡过巩河,军队长的一眼望不到头,我们应该等到各县军队聚集后,在出兵迎战。”寇恂却说:“温县是本郡的屏障,如果温县陷落,那么郡城就守不住了。”于是率军前去迎敌。到了第二天,寇恂就和敌军进行交战,而此时冯异派出的救兵和各县的军队刚好赶到。寇恂就命士兵在城上呐喊,大声呼叫:“刘公大军来了!”苏茂的部队听到后,就发生了骚动。寇恂就乘势进攻,最终大破敌军。冯异也率军渡过巩河袭击朱鲔的军队,结果朱鲔战败逃走。冯异和寇恂一直追到洛阳,沿着洛阳城转了一圈才返回。从此洛阳全城震恐,就连白天也紧闭城门。

随后,冯异和寇恂就向刘秀发去了战报,将领们也都进帐祝贺,众人就乘机请求刘秀称帝。将军南阳人马武首先说:“大王您虽然总是谦恭退让,但国家宗庙社稷又能托付给谁呢?您应该先称帝,然后再讨论征讨的事。像现在名号未正,我们就东闯西杀的,到底谁是贼呢?”刘秀感到很吃惊,赶忙说:“将军怎么说出这种话来?这都够杀头的罪了!”于是就率军返回蓟县,随后又派了吴汉率领耿、景丹等十三位将军追击尤来等贼军,共斩首一万三千多人,最后一直追到浚靡县才返回。此时的贼军散入辽西、辽东,结果又被乌桓、貊人进行抢掠击杀,贼军几乎死光了。都护将军贾复同五校的贼军在真定进行交战,结果贾复身受重伤。听到消息的刘秀大吃一惊,说:“我之所以不让贾复独自率军,就是因为他容易轻敌。现在果然如我所料,我丧失了一员名将呀!我听说他妻子怀有身孕,将来如果生下的是女孩儿,就让我的儿子娶她为妻;如果生的男孩儿,就把我的女儿嫁给他。不要让他为妻子儿女担忧。”结果贾复的伤势不久就痊愈了,随后贾复在蓟县追上了刘秀,两人见面非常高兴。等刘秀回到中山县后,将领们就再次请求他称帝,但他再次拒绝了。等大军走到南平棘后,将领们再次坚决恳请他称帝,但他还是不答应。就在将领们都要退下的时候,耿纯却进谏说:“如今,天下的士大夫舍弃亲属,背井离乡,在箭雨之中跟随大王,他们一心向往的,本就是攀龙附凤,以完成自己的志向。现在您拖延称帝的时间,这就是在违背众意呀,如今您不确定尊号,我恐怕士大夫们会失去希望,到时无计可施,从而产生退归故里的想法,不会长期忍耐下去的。若是众人一散,想再聚合到一处就很难了。”耿纯的话说的非常诚恳殷切,刘秀对他也是十分感谢,就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刘秀带着军队走到了鄗县,这时他就找来冯异,想了解当下的形势。冯异对刘秀说:“更始政权肯定是要完蛋的,如今复兴汉室的重任就落在您身上了,您就听大家的,赶紧称帝吧!”两人正说着呢,就有个叫强华的儒生从关中赶来,带来了一本叫《赤伏符》的书,上面写着刘秀起兵讨伐奸贼,天下英雄响应,汉朝也该重新建立了。大臣们一看,又开始劝刘秀称帝。到了六月二十二日,刘秀就在鄗县南边正式登基做皇帝,还改了年号,随后宣布大赦天下。

邓禹带着军队包围了安邑,但是打了好几个月都没打下来。就在这时,更始政权的大将军樊参带着好几万人从大阳渡过黄河,准备攻打邓禹。随后两军就在解县南边进行了一场激烈的厮杀,最终被杀樊参。就在邓禹刚取得胜利的时候,王匡、成丹、刘均又凑了十多万人马,前来攻打邓禹,结果邓禹就被打败了。到了二十六号这天,因为是六十甲子的最后一天,王匡他们就觉得这天不吉利,所以就没出兵,而是闭门休息。这就给了邓禹重新整顿队伍的机会。到了二十七日,王匡他们倾巢而出,邓禹却下令按兵不动,等到敌军靠近营垒后,才让将士们击鼓冲锋,一下子就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王匡他们眼看形势对自己不利,赶紧掉头就跑,随后邓禹就带人追击,最终杀了刘均和河东太守杨宝,又顺利的拿下了河东,而王匡他们只好灰溜溜的逃回长安。

还有张卬,他跟手下人商量说:“如今赤眉军马上就要打过来了,咱们肯定扛不住,不如在长安抢一笔,然后回南阳。要是实在不行,咱们就去当土匪!”这几个人就跑去劝刘玄,把刘玄气得脸都黑了,看到这情况,这几人就谁也不敢再吱声了。后来刘玄就让王匡、陈牧、成丹、赵萌在新丰驻扎,宰相李松在轵城屯兵,用来抵挡赤眉军。这时的张卬、廖湛、胡殷、申屠建和隗嚣又进行密谋,他们想趁着立秋祭祀宗庙的时候,劫持刘玄,实施之前的计划。刘玄知道后,就装病不上朝,还把张卬他们骗进宫,打算一网打尽。隗嚣就借口生病没去,还召集手下守住宅子。这时的刘玄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心,结果张卬他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撒腿就跑。申屠建反应慢,留在宫里被杀了。刘玄还让邓晔带人包围了隗嚣的宅子。这边张卬他们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放火烧了宫门,直接打进皇宫,结果刘玄被打得大败,隗嚣也趁机突围跑回了天水。第二天一早,刘玄就逃出了皇宫,投奔驻扎在新丰的赵萌。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刘玄又怀疑王匡、陈牧、成丹和张卬是一伙的,就把他们都叫来。陈牧和成丹先到的,当场就被杀了。王匡吓得赶紧带兵跑进长安,和张卬他们汇合了。

当赤眉军打到华阴的时候,队伍里有个从齐地来的巫师,就整天敲着鼓又唱又跳的,说是要祭祀城阳景王刘章。这巫师还神神叨叨地说:“景王生气啦,说‘要当就当正经天子,当什么盗贼!’”谁要是笑话这巫师,马上就会生病,一时间弄得整个军队人心惶惶。方望的弟弟方阳就劝樊崇他们说:“如今将军们手握百万大军,现在都快打到都城了,可还顶着个‘盗贼’的名号,这哪行啊?我们不如找个刘家的后代立为皇帝,然后打着天子的旗号行事,到时候谁还敢不听咱们的号令?”樊崇他们觉得这主意不错,而且那巫师的话也越来越玄乎。等军队开到郑县时,大家一合计:“现在都快到长安了,就连鬼神都这么暗示了,我们得赶紧找个刘家子孙,立他当皇帝!”

之前赤眉军路过式县的时候,就把原式侯刘萌的儿子刘恭、刘茂、刘盆子抓走了。刘恭小时候学过《尚书》,后来跟着樊崇在洛阳投降了更始帝刘玄,重新被封为式侯,还做了侍中,最后去了长安。刘茂和刘盆子则是留在队伍里,归右校卒史刘侠卿管理,每天的任务就是放牛。这会儿樊崇他们要立皇帝,就在军队里寻找刘章的后代,总共找到了七十多个人,其中刘茂、刘盆子和前西安侯刘孝跟刘章的血缘最近。樊崇他们就说:“听说以前天子亲自带兵,都叫‘上将军’。”于是就弄了片木简,写上“上将军”三个字,又放了两片空白木简到竹筒里。随后在郑县北边搭了个祭坛,准备祭祀刘章,他们还把三老、从事这些人都叫来了。最后让刘盆子他们三个人站在台子中间,按年龄大小抽签。刘盆子年纪最小,就最后一个抽,结果就抽到了写着字的木简。将领们一看,这是天命所归呀,就立马给刘盆子磕头称臣。当时的刘盆子才十五岁,而且头发乱糟糟的,又光着脚丫子,穿着一身破烂衣裳,脸涨得通红,紧张得直冒汗。他看见这么多人给自己下跪,吓得都快哭出来了。这时,刘茂赶紧跟他说:“你把那木简藏好!”可刘盆子直接把木简放在嘴里咬断扔了。随后,他们就任命徐宣当丞相,樊崇当御史大夫,逢安当左大司马,谢禄当右大司马,其他人也都封了卿、将军之类的官职。虽然刘盆子成了皇帝,但他每天早晚还得去给刘侠卿请安。他老想着跑出去找放牛的小伙伴玩,结果刘侠卿每次都把他臭骂一顿不让去。最后,樊崇他们也渐渐不怎么搭理他了。

这年秋天七月,汉光武帝刘秀就派使者拿着符节,封邓禹做大司徒,还给他封了侯,赏了一万户食邑,那会儿邓禹才二十四岁。刘秀又琢磨着选一位大司空,因为《赤伏符》里写着“王梁主卫作玄武”,七月十一日,刘秀就任命野王县的县令王梁当大司空。刘秀还想照着谶文里说的,让平狄将军孙咸暂代大司马,可大家都不太乐意。到了七月十六日,刘秀就改任吴汉做大司马。刚开始的时候,刘玄任命琅邪人伏湛当平原郡太守。那时到处都在闹起义,只有伏湛把当地百姓安抚得服服帖帖的,地方特别安稳。他手底下有个门下督,就撺掇伏湛起兵造反,结果伏湛直接把这人抓起来杀了。这么一来,当地的官民都特别信任伏湛,整个平原郡都是靠着他的管理才没乱起来。于是,刘秀就把伏湛召到自己身边当尚书,让他整理以前的规章制度。又因为邓禹带兵西征,就让伏湛当司直,暂时代理大司徒的职务。刘秀每次出去打仗时,就常常留伏湛在后方镇守。

邓禹从汾阴渡过黄河,就进了夏阳地界。这时,更始帝的左辅都尉公乘歙带着十万人马,和左冯翊的军队在衙地抵抗邓禹。结果邓禹又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赶跑了。

就在邓禹又打了胜仗的时候,老刘家的刘茂在京、密一带聚集了十多万人马,自己封自己为厌新将军,还打下了颍川、汝南两地。看他这么嚣张,刘秀就派骠骑大将军景丹、建威大将军耿弇、强弩将军陈俊去收拾他。刘茂一看打不过,就投降了,刘秀看他这么识趣,就封他做了中山王。

到了己亥那天,刘秀到了怀地后,就安排耿弇、陈俊驻扎在五社津,盯着荥阳东边的动静;又让吴汉带着建义大将军朱祜等十一个将军,把朱鲔围困在洛阳。八月的时候,刘秀又到了河阳。

当刘秀派人围困洛阳的时候,李松却从槀地带着兵回到了长安,然后就和更始帝、赵萌一起在长安攻打王匡和张卬。双方打了一个多月,最终王匡他们顶不住压力,就逃跑了,更始帝就搬到了长信宫去住。这时候的赤眉军已经打到了高陵,王匡和张卬一看形势不妙,就跑去投降了赤眉军,然后合起伙来攻打东都门。李松自信满满的带兵迎战,结果被赤眉军给活捉了。李松的弟弟李况是城门校尉,他直接打开城门,放赤眉军进了城。本年九月,赤眉军就顺利进了长安,这可把更始帝给吓坏了,于是就单枪匹马的从厨城门逃跑了。式侯刘恭因为赤眉军立了他弟弟当皇帝,就有种心慌的感觉,于是就把自己绑起来,跑到诏狱去了;后来听说更始帝逃跑了,他就赶紧出来,正好碰上了定陶王刘祉。刘祉帮他解开绳子,两人就一起去找更始帝,最后在渭河边追上了。右辅都尉严本怕赤眉军怪罪他没看好更始帝,就把更始帝带到高陵,说是保护,其实就是软禁起来。更始帝手下的将相们也都投降了赤眉军,只有丞相曹竟宁死不降,拿着剑跟敌人拼杀,最后战死了。

到了辛未这天,刘秀下了一道诏书,封更始帝做淮阳王,还说不管是谁,要是敢伤害更始帝的,就按大逆不道罪处理;要是把更始帝送到官府的,就封为列侯。

早先有个宛城人叫卓茂,为人特别宽厚仁爱,喜欢过悠闲自在的日子,为人也很实在,做事也不极端。从年轻到年老,跟谁都没红过脸吵过架,就算是老乡、老相识里那些跟他性格不同的人,也都很喜欢他。在汉哀帝、汉平帝那时候,卓茂担任密县县令,他对待百姓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他经常鼓励大家做好事,又从来不说狠话,所以县里的官吏和百姓都很爱戴他,不忍心骗他。有一回,有百姓来告状,说村里的亭长收了他们送的米和肉。卓茂就问:“亭长是跟你强要的,还是你有事求他他才收的,还是平时关系好你自愿送的?”百姓说:“是平时送着玩的。”卓茂就说:“你自愿送,人家收了,这有啥好说的?”百姓说:“我听说好的君主,能让百姓不怕官吏,官吏也不跟百姓要东西。我是怕他,才送的;他收了,我就得来告诉您。”卓茂说:“你这想法不对啊!大家之所以能聚在一起过日子不乱套,就是因为我们跟禽兽不一样,我们是懂仁爱、讲礼义的,而且知道互相尊重。如果你自己不想学好,难道还能飞到天上去、跑到深山里,不在人间待了?当然,官吏也不该仗着权势硬要东西。这个亭长平时是个好官,逢年过节送点东西,这是人情往来。”百姓又问:“要是这样的话,那法律为啥还禁止呢?”卓茂却笑着说:“法律是定大规矩的,礼是顺着人情来的。我跟你讲礼,你不会有怨言;要是按法律治你,你可就麻烦大了!就说咱们这一件事,往小了说是教育你,往大了说能判你死罪。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卓茂刚到密县当县令的时候,推行了一些新做法,县里的官吏和百姓都笑话他,邻城的人听说了也笑他没本事。河南郡还专门给他派了个代理县令;但卓茂不在乎,该咋干还咋干。等过了几年,他把密县治理得特别好,路上有人掉了东西都没人捡;后来他升官做京部丞,密县的男女老少都哭着送他。等到王莽把持朝政的时候,卓茂就因为生病辞官回家了。等到刘秀当上皇帝后,第一个就打听卓茂的下落,那时候卓茂已经七十多岁了。甲申日,刘秀就下诏书说:“名声天下第一的人,就该享受天下最重的奖赏。现在任命卓茂为太傅,封他为褒德侯。”

司马光说:孔子说“推举善良的人并教导能力不足的人,人们就会相互勉励”。所以舜推举皋陶,汤推举伊尹,那些不仁义的人就远离了,这都是因为有德行的缘故。刘秀刚当上皇帝的时候,各路英雄相互争斗,天下一片混乱,那些能攻破坚固城池、擅长权谋诡辩的人,正被世人所看重。但刘秀却偏偏选拔忠厚的大臣,表彰奉公守法的官吏,把他们从民间提拔上来,甚至让他们位居百官之首。也正因为如此,刘秀才能恢复汉朝天下,国运长久,这是因为他懂得治理国家的首要任务,抓住了根本。

刘秀的将领们围攻洛阳都好几个月了,但是朱鲔坚守城池,就是不投降。刘秀因为廷尉岑彭以前曾是朱鲔的下属,就派岑彭去劝降朱鲔。朱鲔站在城墙上,岑彭在城墙下,跟朱鲔分析当下形势,说投降才有出路。朱鲔说:“大司徒刘演被杀的时候,我参与了谋划,还劝更始帝不要派萧王去北伐,我心里清楚自己有多大的罪,所以不敢投降!”岑彭回去后,就把朱鲔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刘秀。刘秀说:“干大事的人不会计较小小的恩怨,朱鲔要是现在投降,他不仅能保住他的官爵,更不会受到惩罚!我对着河水发誓,绝不食言!”岑彭又回去把刘秀的话告诉了朱鲔,朱鲔就从城上放下了一根绳索,还说:“你要是说话算数,就顺着绳子爬上来。”岑彭立刻就抓住绳子往上爬,朱鲔看到他的诚意,就答应投降了。到了辛卯日,朱鲔就把自己绑起来,跟着岑彭来到河阳面见刘秀。刘秀则是亲自解开了他的绳索,并召见了他,之后又让岑彭连夜把朱鲔送回洛阳城。第二天一早,朱鲔就和苏茂等人带着全部人马出城投降了。刘秀就封朱鲔为平狄将军,扶沟侯;后来朱鲔还做了少府,他的爵位世代相传。随后,刘秀就派侍御史杜诗去安抚洛阳的军民。将军萧广纵容手下士兵胡作非为,杜诗劝告他也不听,杜诗就直接把萧广给杀了。杜诗回去后,就把事情的经过给刘秀做了汇报。刘秀召见杜诗,还赏赐了他棨戟(一种表示地位的仪仗器具),又提拔重用了他。

这年冬天十月,刘秀的车驾进入洛阳,住在南宫,并把洛阳定为都城。

这时赤眉军发出通告说:“刘玄要是投降,就封他做长沙王;等到过了二十天,我们就不再接受投降了。”看到通告的刘玄就派刘恭去请求投降,赤眉军就派将领谢禄去接刘玄。刘玄跟着谢禄,光着上身,并把玉玺和绶带献给了刘盆子。随后,赤眉军就让刘玄坐在院子里等着;刘恭和谢禄为他求情,一开始没成功,刘玄就被拉了出去。这时刘恭追着喊:“我真的尽力救他了,请让我先死吧!”说完拔剑就要自杀。樊崇等人赶忙拦住救他。最后赤眉军赦免了刘玄,封他为畏威侯。刘恭又再三坚持,最终刘玄被封为长沙王。此后,刘玄就一直住在谢禄那里,刘恭也一直在保护他。

这时的刘盆子住在长乐宫,三辅地区的郡县和军营长官都派使者来进贡,他们的士兵们经常干一些抢劫的事,还多次掠夺官吏和百姓的财物,因此各地都再次固守城池。百姓也不知道要归附谁,他们听说邓禹乘胜攻克了敌军而且军纪严明,所以大家都带着家人去迎接他的军队,投降的人数每天数以千计,号称百万。邓禹每到一处,就停车拄节慰劳百姓,老人和小孩,垂发和白发的人都挤到了他的车下,百姓没有一个不感动喜悦的,于是邓禹的名声就在关西地区传播了出去。这时众将领和豪杰都劝邓禹直接攻打长安,邓禹却说:“不行,现在我们的人虽然多,但是能战斗的少,前方也没有足够的粮草储备,后方又没有转运的物资;赤眉军才刚刚攻下长安,财物和粮食也十分充足,他们的锋芒不可抵挡。盗贼们又聚集在一起,但是他们没有长远的计划,财物和粮食虽然多,但变化多端,怎么可能长久坚守呢!如今的上郡、北地、安定三郡,土地广阔,人口稀少,而且粮食丰富,牲畜多,我们就暂且在北道休整军队,就地取粮养兵,然后慢慢观察他们的破绽,这样才能图谋长安。”于是就带领军队向北到了栒邑,所到之处,各营堡和郡县都开门归附。

这时的刘秀派岑彭前去攻打荆州的群贼,很快就攻下了犨、叶等十多座城池。到了十一月,刘秀就到了怀县。随后,梁王刘永在睢阳称帝。

到了十二月,刘秀才回到洛阳。

三辅地区的老百姓被赤眉军欺负惨了,心里都很同情更始帝刘玄,就想着偷偷把他救出来。可张卬这些人知道后就特别担心,于是就指使谢禄把刘玄给勒死了。刘恭则在夜里偷偷去把刘玄的尸体收殓了起来。刘秀知道后,就下令让邓禹把刘玄葬在了霸陵。中郎将赵熹是宛城人,他打算出武关,但是在路上碰到了刘玄的亲属,这些人当时衣衫褴褛、又饿又累,赵熹就把自己的钱财和粮食都拿出来给他们,还一路护送。宛王刘赐听说后,直接把这些人接回了家乡安顿。

再说隗嚣逃回天水后,又重新召集起自己的人马,恢复了以前的势力,还自称是西州上将军。因此,三辅地区那些为了躲避战乱的士大夫都来投奔隗嚣。隗嚣则是亲自接待他们,和这些人以朋友相称。他还请平陵的范逡做自己的师友,让之前的凉州刺史郑兴当祭酒,申屠刚、杜林负责文书工作,又任命马援为绥德将军,杨广、王遵等人为大将军,班彪等人为宾客。这么一来,隗嚣在西州名声大噪,就连东边的人都听说了他。马援年轻的时候,因为家里经济不宽裕,就跟哥哥马况说想去边郡种地放牧。马况就对他说:“你是大器晚成的人,好工匠不会把没做完的东西拿给人看,你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吧。”于是马援就去了北地种田放牧。他放牧时常对身边的人说:“大丈夫立了志向,越是穷困越要坚定,年纪越大越要做出一番大事业。”后来他有了几千头牲畜、几万斛粮食,却感慨道:“大丈夫积攒财富,重要的是能用来帮助别人,不然就跟守财奴没两样!”于是就把财产都分给了亲友。他听说隗嚣喜欢结交有才能的人,于是就去投奔了隗嚣,隗嚣也特别看重他,经常和他一起商量大事。

早在王莽那会儿,平陵的窦融家族好几代人都在河西做官,窦融对当地风土人情特别了解。他和刘玄手下的右大司马赵萌关系很好,就私下里对兄弟们说:“现在天下局势不明朗,河西这个地方物产丰富,背靠黄河,地势险要,张掖属国还有上万精锐骑兵。国家一旦出了事,我们只要守住黄河渡口,完全就能自保,这是个能让家族延续下去的好地方!”于是他就通过赵萌申请去河西任职。赵萌向刘玄推荐了窦融,刘玄就任命窦融为张掖属国都尉。窦融到任后,就和当地的豪杰交朋友,同时安抚羌人,因此大家都很喜欢他。当时的酒泉太守梁统、金城太守库钧等都是当地有才能的官员,而窦融和他们的关系都不错。等到刘玄政权垮台后,窦融就和梁统他们商量说:“现在天下大乱,我们也不知道该投靠谁。河西夹在羌人和胡人中间,要是不团结起来就没法自保,但大家权力都差不多,又没个领头的,我们得选个人来当大将军,一起守住河西五郡,再看看天下局势怎么变吧。”大家商量好了要推选带头人,可都互相谦让。要是按资历本该梁统当这个领头人,但是他坚决推辞,最后大家就推举窦融暂代河西五郡大将军一职。武威太守马期、张掖太守任仲因为没什么势力,窦融就给他们写了封信说明情况,这两人马上就交出官印走了。之后窦融又任命梁统为武威太守,其他人也分别担任了其他几个郡的太守。窦融自己继续留在属国当都尉,他还设置了从事这个职位,让他负责监督五个郡的官吏。河西民风淳朴,窦融他们管理也宽松,因此上下和睦,百姓生活安稳。他们一边整顿军队、加强训练,一边设置烽火台传递信号。要是有羌人、胡人侵犯边境,窦融就亲自带兵前去救援,每次都能按计划打败敌人。慢慢地,羌人和胡人都被打服了,内地很多为了躲避灾荒的百姓也纷纷来投奔。

王莽在位的时候,老百姓都非常怀念汉朝。安定三水的卢芳住在左谷中,他谎称自己是汉武帝的曾孙刘文伯,还说“曾祖母是匈奴浑邪王的姐姐”,他用这套说辞在安定地区骗了不少人。王莽统治快结束的时候,他和三水属国的羌人、胡人一起起兵。等刘玄到长安后,就把卢芳召来任命为骑都尉,让他镇守安定西边。等刘玄失败后,三水的豪杰们就推举卢芳当上将军、西平王,还派使者和西羌、匈奴联姻结盟。这时的匈奴单于觉得:“如今汉朝已经没了,刘氏后人又来投靠,我也应该像当年扶持呼韩邪那样,立他当皇帝,以后好让他听我的。”于是就派句林王带了几千骑兵把卢芳兄弟接到匈奴,还立卢芳为汉朝皇帝,又任命卢芳的弟弟卢程为中郎将,带着匈奴骑兵回到安定。

这时的刘秀觉得关中还没平定,邓禹却一直按兵不动,就下诏书责备他说:“你就像尧一样贤能,那些贼人就像桀一样邪恶。长安的百姓现在没个依靠,你应该赶紧进兵,安抚那里的百姓,好稳住他们的心。”但邓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先去攻打上郡的各个县城,征集粮草后回到大要。积弩将军冯愔和车骑将军宗歆驻守在栒邑,这两人却因为争权夺利打起来了,冯愔一怒之下杀了宗歆,还带兵攻打邓禹。邓禹就派使者向刘秀汇报这件事。刘秀问使者:“你知道冯愔最信任谁吗?”使者回答:“冯将军最信任的人是护军黄防。”刘秀就推测冯愔和黄防早晚会闹掰,所以就对邓禹说:“最后抓住冯愔的肯定是黄防。”于是就派尚书宗广拿着符节去劝降。一个多月后,黄防果然抓住了冯愔,带着手下来向宗广认罪。刘玄的旧将王匡、胡殷、成丹等人也都投降了宗广,宗广就带着他们向东走。等走到安邑的时候,这些人想逃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最终宗广就把他们全杀了。当初,冯愔叛乱的时候,他先是带兵往西攻打天水,隗嚣就出兵迎战,结果在高平就把冯愔打得大败,还缴获了他所有的物资。邓禹就按照刘秀的意思,派使者任命隗嚣为西州大将军,还让他全权管理凉州和朔方的事务。

到了腊日那天,赤眉军就举办宴会庆祝,可是酒还没端上来呢,大臣们就开始吵架斗殴。士兵们也趁机翻墙冲进皇宫,开始抢酒抢肉,还互相砍杀。卫尉诸葛穉听说后,就赶紧带兵进宫,杀了一百多人才把局面控制住。刘盆子就被吓得天天哭,身边的人都很同情他。

这时的刘秀派宗正刘延去攻打天井关,刘延和天井关守将田邑打了十多仗,但一直没能攻下来。等到刘玄政权倒台后,田邑就派使者向刘秀投降,刘秀马上任命他当上党太守。刘秀又派谏议大夫储大伯拿着符节去征召鲍永,但是鲍永不知道刘玄是死是活,心里就直犯嘀咕,不仅不服从命令,还把储大伯给扣了下来,随后又派人快马加鞭去长安打听消息,这一打听可把他吓得一哆嗦。

刘秀拿下天井关之后,就想起了自己的媳妇阴丽华。当年,刘秀还在更始帝手下做事时,有次军队驻扎在宛城,刘秀就娶了新野阴氏的女儿阴丽华。这一年,刘秀派使者把阴丽华和自己的姐姐湖阳公主、妹妹宁平公主接到洛阳,还封阴丽华为贵人。因为更始帝封的西平王李通之前娶了宁平公主,刘秀就把李通召来任命为卫尉。

想当初,更始帝在位的时候,就任命王闳为琅邪太守,但是张步却占据了琅邪郡城,不让王闳上任。王闳就想劝张步投降,好不容易才拿下了赣榆等六个县,等他整顿军队后,就和张步来了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但是他没打过张步。而张步在接受了刘永封的官职后,就在剧县整顿军队,还派了将领去攻打泰山、东莱等郡,最终全都打下来了。王闳见自己打不过张步,只好去见他。可是张步却摆开阵势迎接王闳,还生气地说:“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你之前要这么狠地打我!”王闳手按剑柄说:“我是奉朝廷的命令来的,你却带兵抵抗,我打的是贼人,怎么能叫狠呢!”张步听了就赶紧起身道歉,还设宴款待了王闳,更是把他奉为上宾,还让王闳管理琅邪郡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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