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谷鸣与向淮江的进攻如同两股毁灭的洪流,瞬间冲击在夜雀身后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区域!
牡九尘毒蛇般的绳镖更是刁钻狠辣,封死了灰影可能的移动路线!
按照常理,在这种无差别的攻击下,即使是传说中能移形换影的江晏,也必将头疼一阵!
然而!
就在鞭影、针雨、锄风即将合拢,将那片空间彻底撕碎的瞬间!
数道更加锐利、诡异、带着令人牙酸骨骼摩擦声的凄厉嘶嚎刺破了夜风,如同地狱恶鬼扒开了墓穴嘶鸣!远比影骑更加狂暴阴森的气息猛然爆发!
几道矫健得近乎扭曲的身影像黑色闪电般悍然切入战圈!从三个截然不同、极其刁钻的角度撞进了战斗中!
他们的速度虽不及影骑那般无声鬼魅如浮尘,却带着一股蛮横狂暴、近乎野兽扑食般的爆发力!更诡异的是,他们对那足以撕裂血肉、洞穿皮革的攻击,竟恍若未见!
噗!噗!噗!嗤嗤嗤!
鞭梢抽在一道黑影的后背上,传来类似抽打在坚韧熟牛皮上、但内里骨骼似乎发出不堪重负“咯咯”声响的闷响!
蜂鸣针扎入另一个黑影持械手臂的大臂和肩头,竟然只带起几点微弱的火花!针头似乎被某种极其坚韧滑腻的皮层阻隔,未能完全穿透!少数几根扎入非护甲位置的,那黑影竟毫无反应!
更有一道黑影迎面撞向牡九尘!绳镖刮过他格挡的左小臂铁护腕,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但其身形毫无迟滞,另一只裹着黑色指套的手爪,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劲风,狠辣无比地反手掏向牡九尘的咽喉!
“什么东西?!”松谷鸣瞳孔猛缩!他能感觉到鞭身上传来的怪异触感和对方那无视打击的凶悍!这不是活人该有的反应!
向淮江更是心惊,她的毒针竟似完全破不了防!
牡九尘狼狈偏头,凿锄回防格开那掏向咽喉的指爪,刺耳的刮擦声让他头皮发麻!那指尖携带的阴毒力量震得他手腕发麻!
那几道突然加入战局的黑影生生打乱了三人的必杀合击,也彻底破坏了他们对影骑的压制!
两道灰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倏然分开,趁乱悄无声息地退入后方的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夜雀知道,那股针砭般的冰凉杀意并没有消失,它们只如捕猎的狼群,暂时隐入黑暗,等待下一次扑杀的良机。她猛地打了个寒颤。
此刻战场上,只剩下松谷鸣三人、惊魂未定的夜雀,以及那四个将她扑倒在地、此刻悍不畏死缠住他们的黑衣人!
近距离之下,松谷鸣才看清这些不速之客的模样:浑身笼罩在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布劲装里,连口鼻都被严密包裹,只余下两个黑漆漆、毫无光亮的眼孔。
动作之间,关节僵硬而有力,爆发迅猛,却带着一种异乎寻常、被强行牵动的滞涩感。最刺眼的是他们手中抖开的武器,那是四道寒光闪闪的镖头!
后面连着乌沉沉的、不知材质却韧得惊人的长索!在黯淡微弱的星月光下,那熟悉的绳镖走势、握把的姿态、甚至是运力抖开时绳索那轻微的“嗡”振频率……
“绳镖?!你们是什么人!”松谷鸣惊怒交加,几乎吼出声!
他绝不会认错!这是九流门下院弟子必修的绳镖技法!尤其是对方手腕一抖,一枚镖头在夜空中划过一道诡异刁钻的螺旋弧线,带着细微的嗡鸣直射他面门!
那赫然就是他苦练十多年、传授过无数子弟的“粟子游尘”!另一个黑衣人则在防守夜雀时,绳镖如活蛇般贴着地面缠绕绞杀,正是攻守兼备的“粟子行云”!
“老松!小心!”向淮江惊呼!
对方的绳镖太快!太狠!太不留余地!
松谷鸣急退,手中长鞭如怒龙翻身缠向射来的镖链!但内心的惊涛骇浪远超过对方的攻势!这感觉……怎么会……
“铛!”牡九尘的凿锄险险挡住另一道悄无声息斜刺里射向向淮江肋下的索镖。
“不对劲!他们不怕打!”牡九尘虎口发麻,对方格挡他重击时手臂传来的反震力大得出奇,而且根本不做任何闪避卸力!仿佛那躯体不是自己的!
向淮江也发现了:“蜂针扎进去他们像没事人一样!刺眼口脖子这些地方也完全无效!”她的毒针几乎刺中其中一人唯一暴露的眼孔,然而对方竟连眼皮都不眨一下!镖索依旧凶狠!
电光石火间,四人已被这四个诡异黑衣人的狂风暴雨般的绳镖攻得手忙脚乱!九流门的绳镖本就以诡谲多变、远近皆宜、擅长缠斗和制造限制见长!此刻在这些毫无痛感、悍不畏死、只攻不守的傀儡手中,更是将这种威力发挥到了恐怖的程度!
松谷鸣心中剧震!对方那熟稔无比的九流门武学、视伤痛如无物的状态、还有那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感觉……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
“吼——给我开!”
暴怒与决心狂飙!松谷鸣硬生生顶着劈头盖脸绞杀缠绕而来的数道镖链,左臂硬吃了一记镖头的凶狠刮擦,右手猛地伸出,五指成爪,以快得惊人的速度精准无比地抓向那个使“粟子游尘”用得最狠辣、冲得最靠前、与他近在咫尺的黑衣人面门!
“嘶啦——!”
蒙面的黑布连同其下缠绕的布条被松谷鸣五指间暗藏的细小倒钩利刃瞬间撕裂扯下!
一张让松谷鸣如同被雷亟般僵在原地的脸暴露在微弱的夜光下!
穆兮颜!此刻,那熟悉的、曾经充满朝气的脸庞上,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蜡黄色泽,透着一丝淡淡的青黑尸气!眼眶深深凹陷,眼球浑浊无神,凝固着一种死寂的空洞,仿佛早已被抽干了魂灵!
唯有一张嘴不自然地半开着,似乎随时会再次发出那种令人牙酸的、源自于骨骼摩擦的“嘶嚎”!
“兮颜师姐…?!”松谷鸣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撕裂般的痛楚!
这僵持震惊的刹那,几乎是致命的!
就在松谷鸣失神的瞬间!另一个手持“粟子行云”的黑衣人眼中死气陡然大盛!手中绳镖如同毒龙出洞,猛地绷直,锋利的镖头带着致命的破空声,直刺松谷鸣因失神而毫无防备的心口!
“松坊主!”夜雀凄厉尖叫!
牡九尘和向淮江被其他傀儡悍不畏死的疯狂缠斗死死拖住,救援不及!
叮——————!
一声尖锐至极、仿佛要刺破耳膜的诡异笛音,如同冰冷的银针,突兀地刺破夜空!直插灵魂深处!
这笛音的音调怪异之极,不高亢,也不沉闷,而是带着一种仿佛骨骼共振摩擦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颤音,却又蕴含着一股极其精纯、穿透力极强的音波!如同无形的涟漪,以笛声传出的源头为中心,无视距离,瞬间扫过了整个战场山头!
战场上所有厮杀的动作,在这一刻都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刹绝对的卡顿!
那刺向松谷鸣心脏的索镖猛地一震!悬停在松谷鸣胸前三寸,微微颤动,仿佛失去了所有后续的力道!
包括那个被揭了面罩的“穆兮颜”、以及其他三个疯狂攻击的黑衣人甚至远处的灰影影骑,他们的动作都像是被按下了短暂的暂停键!
噗!噗!噗!噗——!
四声如同腐朽瓜果被刺破的闷响几乎同时传来!
一道飘忽如同鬼魅的身影,不知何时早已悄然潜行到后方那片更高的山坡。
钱弘锐脸色苍白,但手中一支不知由何种奇异兽骨打磨而成、泛着冷幽幽青白光泽的短笛正抵在他紧抿颤抖的薄唇之上!
那双常年带着倦怠睡意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极度透支精神力带来的、近乎焚尽一切的火焰!
在这诡异的、短暂的卡顿之后!
四个悍不畏死的黑衣梦傀如同被抽掉了提线的木偶,僵硬地、毫无生机地扑倒在地!他们那蜡黄青黑的面孔和暴露在外的皮肤上,瞬间浮现出密密麻麻、如同细小蛛网般扭动的乌黑色狰狞纹路!一股难以言喻的陈腐尸臭陡然弥漫在空气中!
“呃……”钱弘锐放下骨笛,身体晃了晃,一口逆血涌上喉咙,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的火焰瞬间黯淡下去,只剩下沉沉的疲惫。“早知道小爷我就听爹爹的好好练习了……”
远处的黑暗传来几声极其细微的、如同风吹枯叶般急速离去的摩擦声迹——是那两道未曾真正动手的影骑!
战场瞬间恢复了寂静。
只有呜咽的风声,和地上倒下的那四具曾经是昔日同袍、如今已成恐怖梦傀的尸体。
松谷鸣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死死盯着穆兮颜那张曾经熟悉无比、此刻却陌生恐怖的脸。
他手中的长鞭无力地垂下。一种混合着愤怒、痛楚、恶心和深深无力感的冰冷洪流,冲垮了他的胸腔。
风卷过山谷,带起浓重的血腥和尸臭。这片被死亡笼罩的黑鸦岩,只剩下无声的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