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主面对下方沈义伦如毒蛇般的近身袭扰、左侧容鸢那开山裂石般的雷霆一刀、以及天空机关鸟的刁钻夺宝!他那庞大的身躯猛地发出一声沙哑的低吼,如同困兽!
“滚开!”
这一吼竟带上了佛门“狮子吼”的几分真意,虽不精纯,却足够撼人心魄!近距离首当其冲的沈义伦气血再次翻涌,眼前竟然微微一黑!
道主那巨熊般的身躯猛地一矮,一缩!霸王卸甲!粗壮的腰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韧性拧转!右臂巨大的混铜锤硬是不闪不避地继续上托,与飞来的生金瓯底部磕碰上!
“当——啷——!!”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巨响爆发,肉眼可见的气浪以锤面为中心炸开!铜盆被磕得瞬间变形,打着旋儿如同被击飞的石子,改变方向向斜后方更高处抛飞出去!
借着这反震巨力和腰身扭动之势,道主那条高举分水钢叉的手臂猛然回旋!
沉重的钢叉带着恐怖的力量和令人窒息的风啸声,在空中划出一道致命圆弧,横扫千军!那粗长黝黑的叉身如同一条从地狱探出的巨大铁鞭,悍然扫向容鸢劈来的长刀与沈义伦近身切入的位置!
这一叉,凝聚了道主毕生的蛮横力量与格斗精华!空气都被抽爆!
钢叉未至,狂暴的风压已将地面的尘埃和钱币排开!沈义伦瞬间感到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扑面而来,若是被扫中,即便有真气护体也要筋断骨折!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强行中断了夺扇擒杯的后续动作,那抛出的折扇失去牵引力顿时坠向废墟。他脚下“倒踩七星”,身形如风中败絮般急退!
而容鸢的力劈华山刀罡已然劈到!面对这足以打断山脉的铁叉横扫,她那冷厉的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刀刃在距离叉身尺许时猛地一震、一旋!
“缠头裹脑”变“青龙摆尾”!
锵!!!
刺耳无比的摩擦撞击声炸开!狭长的刀刃险之又险地擦着钢叉的侧锋横扫而过,爆出一溜令人牙酸的炽热火星!
强大的反震力顺着刀柄轰然传来,几乎要将长刀震脱手!容鸢一声闷哼,借势向后滑退两步,每一步都深深陷入地面的钱堆木屑中,留下清晰脚印,方将那股沛然巨力卸去!手臂酸麻不已。
巨大的分水钢叉扫空,那恐怖的劲风扫过后方一片狼藉的残羹冷炙和木架,如同被无形的巨镰收割,瞬间摧成齑粉!
同时,道主右臂肌肉坟起如虬龙,那柄巨大的混铜锤带着砸碎一切的余威,毫不犹豫地一招翻江倒海,猛地抡圆了砸向方才容鸢劈来的位置,地面轰然炸裂,碎石木屑再次飞溅,如同被陨石击中!
就在这三大高手身形乍分乍合,气息未定之际,那只机关鸟“苍隼”如一道黑色闪电,终于成功追上被混铜锤崩飞变形、尚未坠落的生金瓯!
哪知道主突然后退到尘烟之中化作三缕黑气消散,生金瓯被其中一缕黑气裹挟着坠入尘烟。
惊轲早在爆炸之时就跳了下来,在尘烟中寻找着史鸠的身影,他总觉得这个胖子不是什么好人。
但周围环境太过混乱,就连停渊止水也无法帮助他第一时间找到史鸠。
“哎呦!”略显稚嫩的童声在惊轲背后响起,携带着一股冲击力撞在惊轲身上。
“小福?”惊轲朝着那道身影喊道。话音未落,一个一模一样的孩童从另一侧撞上惊轲,又火速跑开。
“噫?我眼花了?”惊轲正在纳闷的时候,“福”从天降,一个大包裹正正砸向惊轲。
惊轲抬手接住,只听一道声音在尘烟中响起,“少侠!东西拿好了!”
戏台上其他人也被这道声音吸引了目光,齐齐看向惊轲,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生金瓯在他手里!”
一大波人都朝惊轲冲了过来。
那沉甸甸的包裹骤然入手,惊轲只觉臂上一沉,还没来得及分辨其中何物,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喊杀声和贪婪目光就已将他锁定!
烟尘中,数不清的人影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嘶吼着、叫骂着,疯魔般扑来!刀光、拳影、指风破开尘霾,瞬间将惊轲站立之处化作修罗漩涡的中心!
“小子!留下宝贝!”
“快抢啊!生金瓯在他手上!”
混乱中已分不清声音来源,只有纯粹的夺宝欲念驱策着众人。
“遭了!”惊轲心头一紧,瞬间明白自己被卷入了风暴眼。手中包袱滚烫如同烙铁!他瞬间摒弃杂念,体内真气如清泉流转。
飞燕三叠!足下骤然发力,身形仿佛失去重量!面对数道率先砸下的沉猛拳劲,惊轲不退反进!
如同穿花蝴蝶在刀尖上舞蹈,肩胛骨奇异地向后微微一缩,险之又险地让两道砸向他膻中穴和心口的重拳带着劲风从胸前、肋下擦了过去!
身体随惯性旋转,右腿如灵蛇出洞,使出自在无碍中的“游龙摆尾”,脚尖在左侧一名壮汉曲池穴上迅疾一点!那汉子整条手臂顿时酸麻无力!
第一叠力尽!他足不沾地,腰身借那一点之力猛地一旋,身形拔起,竟不可思议地在空中完成了一个轻盈的回转,避开了下盘横扫而来的数条铁棍!
那旋转姿态飘逸灵动却又暗含劲道,鹞子翻身!下落中途,左腿闪电弹出,连环踢击,精准点在一把直刺过来的单刀刀背上,将其荡开!
第二叠展翼!未等身形完全落地,他已窥见沈义伦那苍白的身影如跗骨之蛆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右侧烟尘稍薄处,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把备用精钢折扇,扇尖如判官笔般直点他腰间穴道!
同时,左侧一道雪亮的刀光匹练撕开尘幕,容鸢清叱一声,狭长苗刀带起寒风,一记“横断江河”拦腰斩来!两人虽彼此戒备,此刻却心意相通般地封死了惊轲所有腾挪空间!
“哼!” 危急关头,惊轲猛提一口丹田真气,右足尖刚触碰到一枚滚落的铜钱,竟以此微薄借力点为轴,整个身体如陀螺般高速平旋而起!
自在无碍的“风卷残云”被他施展到了极致!双腿化作一片模糊的虚影,劲风呜咽,不仅强行磕开了沈义伦点来的精钢扇尖,更凭借高速旋转产生的离心力,以腿驭风,险之又险地用腿侧布面格挡卸开了容鸢那断金切玉的苗刀侧面!饶是如此,刀刃带起的锐风依然割裂了他的裤腿!
第三叠破空!
嗖!惊轲身影如同鬼魅,借着那两下格挡借力,硬生生从两大绝顶高手的合击缝隙中斜穿了出去!落在不远处一个倾倒的半截木柜上。
太快了!太滑了!围攻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拳脚刀兵纷纷落空,只能击打在纷飞的烟尘和地面上,留下坑凹裂痕。
“好俊的身手!”
“这小子泥鳅似的,抓不住啊!”那些武艺稍逊的江湖客更是目瞪口呆。
饶是沈义伦眉头紧锁,止不住地咳嗽,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容鸢握刀的手臂微沉,冷冽的眸子紧盯惊轲的身形,显然也没料到这少年身法如此难缠。他们的合围之势被这灵巧到极致的身法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惊轲背心也渗出一层冷汗。刚才那几下电光火石间的闪避腾挪,看似行云流水,实则耗力颇巨,更凶险万分!
若非仰仗两种绝顶身法,此刻早已血溅当场!他紧紧攥着怀里的包袱,警惕地环视再次逼上来的众人,尤其是那面色苍白如纸却眼神阴冷的沈义伦,和气势如出鞘寒刃的容鸢!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第二轮围攻即将爆发的千钧一发之际。
“哐——!”
“哐——!!”
“哐——!!!”
沉重、整齐、带着无匹肃杀之气的铜锣声猛地自樊楼大门外炸响!三声锣响,一声比一声沉重威严,竟硬生生压下了混乱喧嚣!
与此同时,一阵密集、沉闷、令人心悸的铁甲撞击与步履铿锵声由远及近,如同铁流般汹涌而至!
“开封府尹——赵大人——驾到————!”
一声中气十足、蕴含着澎湃内力、犹如虎啸龙吟般的洪亮喝报撕裂烟尘,响彻整个樊楼底楼!声音所到之处,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冻结之力!
混乱,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