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城火车站的出站口挤满了接站的人,何雨柱牵着雨水的小手,在人群中艰难穿行。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像细小的针尖。
“哥,爸爸知道我们来吗?”雨水仰起脸,鼻尖冻得通红。
何雨柱摇摇头,把妹妹的围巾又系紧了些,“说好了,咱们给他的是个惊喜。”
站前广场上停着几辆三轮车,车夫们裹着棉大衣,跺着脚取暖。
何雨柱选了辆看起来最结实的,”师傅,去工安局,多少钱?”
车夫是个满脸皱纹的老汉,一听目的地就来了精神,“两个人,三千五。”
何雨柱点点头,和雨水坐上了车。
车夫见生意上门,笑得见牙不见眼,大声喊道,“好嘞!您坐稳喽!”他特意在雨水坐的位置垫了条旧毯子,“小姑娘别冻着。”
三轮车穿过保城狭窄的街道,路边的商铺都贴着崭新的春联,偶尔有鞭炮声从巷子里传来。
何雨柱把雨水搂在怀里,挡住迎面而来的寒风。小丫头却兴奋地东张西望,对这座陌生的城市充满好奇。
“那就是工安局。”车夫指着前方一栋灰色三层楼房的大院子。
院子前站着两个持枪的警卫,帽檐上积了一层雪。
何雨柱故地重来,当然认识,但他也不点破 付了车钱,牵着雨水走向大门。
一名警卫警惕地拦住他们,“同志,有什么事?”
“我们找何大清。”何雨柱掏出介绍信,“我是他儿子。”
警卫接过介绍信,狐疑地打量着这对兄妹,“何局没说——”
另一名年纪较大的警卫仔细看着何雨柱,失声叫道,“何特派员,您——”
何雨柱也认出了这名警卫,“于则成 ,是你呀!”
于则成,“您进去吧,何局就在办公室里。”
“不用通报啦?”何雨柱笑了笑。
“何特派员,您请进!”于则成满脸堆笑,殷勤地推开公安局大院铁门,“何局搬到了二楼东头那间办公室。”
何雨柱牵着雨水穿过熟悉的院落。一个多月前,他还是以工安部特派员身份来此办案,如今却成了探亲家属,这身份转变让他不禁莞尔。
“哥,这里好大呀!”雨水仰头望着庄重的三层办公楼,小嘴张得圆圆的,“比咱们四合院大多了!”
楼梯间的水泥台阶上还残留着未化的雪痕。何雨柱刚走到二楼走廊,就听见尽头办公室里传来何大清洪亮的嗓音,“这个案子限期三天,必须侦破!”
声音中气十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何雨柱蹲下身,对雨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咱们去吓爸爸一跳。”
小丫头立刻会意,蹑手蹑脚地跟着哥哥来到办公室门前。门虚掩着,透过缝隙能看到何大清正对着门口,俯身查看铺满整张办公桌的案卷。
“报告!”何雨柱突然提高嗓门,用的是标准的汇报语气。
何大清头也不抬,“进来!把笔录放桌上就行。”
何雨柱轻轻推开门,雨水已经憋不住笑,小肩膀一抖一抖的。
“我说放桌上——”何大清不耐烦地转身,话突然卡在喉咙里。他手中的红蓝铅笔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何雨柱脚边。
“爸!”雨水像只小麻雀般扑了过去。
何大清整个人僵在原地,直到女儿抱住他的腿才如梦初醒。
他一把抱起雨水,眼睛却死死盯着何雨柱,“你们……怎么……“
“给您拜年啊,何局长。”何雨柱咧嘴一笑,故意敬了个夸张的礼,“惊不惊喜不?意不意外?”
何大清的脸像打翻了调色盘,从震惊到狂喜再到愧疚,最后定格在难以言表的激动上。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将儿子也揽入怀中。
何雨柱闻到了父亲身上熟悉的烟草味,混合着制服的浆洗气息。
“臭小子!”何大清的声音有些发抖,“来了也不打个电报!”
何大清腾出一只手,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一拍包含了太多说不出口的感情——惊喜、愧疚、骄傲,还有说不尽的思念。
何大清这才注意到何雨柱没有穿警服,他有些疑惑地问道,“柱子,你怎么没穿制服?”
何雨柱骄傲地说,“爸,你儿子现在是红星轧钢厂钳工一车间的工人了!”
何大清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柱子,你犯错误了?”
何雨柱笑着说,“这个您别管了 我没事。”
看着何雨柱清澈的眼神,何大清释然了。
他会错意了,以为何雨柱是因为任务需要,当钳工了。
何雨柱也没有过多解释。
转过身,何大清已经恢复了局长派头,只是眼角还泛着红,“坐吧,等会我带你们去吃好的。”他揉了揉雨水的脑袋,“想吃啥?这里的驴肉火烧最好吃了,爸给你买!”
“爸,你先吃哥给你做的酱牛肉吧!”雨水献宝似的举起布包,“还有糖饼!可香啦!”
何大清看向儿子,目光柔和下来,“还记得我爱吃这口。”
何雨柱环顾何大清的新办公室。
墙上挂着保城市区地图,书柜里整齐码放着档案盒,唯独在办公桌一角,摆着个格格不入的相框——那是他们三人在四九城照相馆拍的合影,相框边缘已经被摸得发亮。
“爸,您这升官够快的啊。”何雨柱打趣道,“上回来还是副局,这就转正了?”
何大清正给雨水剥橘子,闻言老脸一红,“还不是托你的福。你何大特派员临时指派,上级后来补办了手续,我就只好赶鸭子上架,当了一把手,只是可惜老王了……”
他叹了一口气,突然意识到什么,看了眼懵懂的雨水,及时刹住话头,“总之,组织信任。”
他正想开口,雨水却突然指着窗外,“又下雪啦!”
纷纷扬扬的雪花再次飘落,将工安局大院染成纯白。
何大清望着窗外,突然一拍大腿,“走!先回宿舍安顿好,咱们吃团圆饭!”
他利落地锁上办公桌抽屉,从衣帽架上取下警用大衣,却在转身时碰倒了桌角的相框。
何雨柱弯腰去捡,发现相框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吾儿吾女,父念甚”。
何大清慌慌张张地抢过相框,假装掸灰掩饰尴尬。
何雨柱假装没看见,只是帮雨水系紧了围巾。
但在心里,他已经把这一刻永远珍藏——原来自己这个像面瘫一样的铁血局长父亲,也会在夜深人静时想念儿女。
爸,你办公室比我们家还大!雨水天真地比较着。
何大清大笑,一手抱起女儿,一手搭在儿子肩上,“走!回家!”
三人其乐融融地走出办公楼,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
远处,不知谁家点燃了迎春的爆竹,“噼啪”声在保城上空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