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和雷鸣的身影刚出现在营地边缘，云璃就站了起来。她没有多问，只是迎上前一步，目光落在林婉儿怀中紧贴的玉片上。
“我们拿到了。”林婉儿喘了口气，将玉片取出，“画面有些乱，但关键部分都录下来了。”
夜无痕走过来检查四周，确认无人追踪后，才点头示意安全。雷鸣靠着帐篷坐下，手臂撑在膝盖上，声音低沉：“那个地方不是临时据点，是实打实的实验场。”
云璃把玉片插入共鸣阵盘，晨曦灵蝶飞到上方，翅膀轻轻扇动，一道光流注入阵盘中心。影像缓缓浮现——金属平台、黑袍人、被锁住的银翼鸟，还有那根根连接在它身上的导管。
画面一帧帧回放。银翼鸟挣扎时身体剧烈抽动，能量从体内被抽出，流入旁边的容器。其中一名黑袍人按下按钮，黑光落下，瞬间压制住它的反抗。
“他们在用活体持续供能。”夜无痕盯着容器，“这不是简单的能量采集。普通的储能装置不会需要这么复杂的控制系统。”
雷鸣补充：“地下有坑道，结构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我让雷兽探过，里面还有震动，像是设备在运转。”
林婉儿翻出笔记：“他们身上有编号。其中一个掀开袖子，左臂上刻着‘七’。而且他们的动作太整齐了，不像散兵游勇。”
云璃盯着那个标志——眼睛被锁链缠绕，下方写着“虚渊之眼，归顺者生”。她低声说：“这不是第一次行动。他们是成体系的组织，这个山谷只是其中一个节点。”
夜无痕皱眉：“如果是网络化布局，那其他节点可能也在同步运行。一旦某个环节完成激活，连锁反应会很快。”
“问题在于目的。”林婉儿看向云璃，“他们抽取幻兽能量，到底想做什么？”
云璃闭眼片刻，脑海中浮现出之前石板上的文字。“禁忌融合”“破界之门”“虚渊之力渗透”——这些词串在一起，指向一个方向。
她睁开眼：“他们不是要利用幻兽的力量，是要改变它。通过强制抽取纯净属性的能量，制造人工灵核，再把这种被污染的力量扩散出去。”
雷鸣猛地抬头：“你是说，他们想让所有幻兽失控？”
“不止是失控。”云璃调出灵幻大陆的灵脉简图，铺在桌面上，“看这里，最近三个月，边境地区出现了七次异常能量波动。位置分布呈放射状，而这次发现的山谷，正好处于第七个点。”
她用手指圈出区域：“如果每个据点都在进行同样的实验，那么它们共同构成的，是一个覆盖全境的干扰网络。一旦全部启动，整个大陆的灵脉都会被扭曲。”
林婉儿脸色变了：“那意味着御兽契约可能被强行切断。所有幻兽都会陷入混乱，甚至攻击自己的主人。”
“不只是攻击。”夜无痕声音冷了下来，“如果灵核被污染，它们会变成没有意识的战斗工具。谁掌握这个系统，谁就能操控百万幻兽。”
帐篷里安静下来。只有阵盘中的影像还在循环播放，银翼鸟的眼神充满痛苦。
林婉儿忽然开口：“可我们不确定破坏设备会不会引发反噬。那些能量要是炸开，周围的幻兽群首当其冲。”
雷鸣立刻反驳：“等他们完成实验更危险！现在动手还能救下那只银翼鸟，再晚一步，它就彻底废了。”
“我不是不想救。”林婉儿提高声音，“但我们要考虑后果。万一爆炸波及周边村落呢？炎耀帝国北境可有不少平民靠幻兽耕作生活。”
雷鸣握紧拳头：“那就看着他们继续折磨幻兽？看着更多像银翼鸟一样的家伙被抽干？”
“够了。”云璃打断两人。她伸手抚过晨曦灵蝶的翅膀，一道微弱的情绪波动传入脑海。
“它一直在求救。”云璃的声音很轻，“我能感觉到它的意识还在挣扎。这不是普通的能量抽取，他们在测试意识剥离的程度。每一次压制，都是为了找到让幻兽完全服从的方法。”
她抬起头：“这不是研究，是驯化。他们要把幻兽变成武器，把御兽师变成傀儡。如果我们现在不做点什么，等到‘破界之门’开启那天，整个大陆都会失去对幻兽的掌控权。”
帐篷内再次陷入沉默。
良久，夜无痕开口：“我们需要确认一件事。这个网络是否已经连接其他节点？如果只毁掉这一个，会不会触发全局响应？”
云璃点头：“所以不能贸然强攻。我们必须先弄清楚他们的通讯机制。玉片里有没有拍到信号传输的过程？”
林婉儿重新调取画面，快进到黑袍人操作控制台的那一段。她放慢速度，逐帧查看。
“这里有。”她停下，“每次能量注入容器后，顶部都会亮起一道红光，持续三秒。然后……消失了。”
“不是消失。”夜无痕眯眼，“是转移。红光出现的瞬间，仪器读数下降，说明能量被传输出去。”
雷鸣追问：“传去哪了？”
“不知道。”夜无痕摇头，“但一定有接收端。而且这种传输方式很稳定，不像短距离跳跃。”
云璃看着地图上的七个标记点，缓缓说道：“也许答案不在这里。既然这是第七号据点，那前面六个应该也完成了建设。他们不可能同时启动所有节点，一定是按顺序来。”
林婉儿明白了：“你是说，他们在测试流程？这个据点就是试验场，成功之后才会推广到其他地方？”
“没错。”云璃手指落在第七个点上，“我们现在面对的，不是一个独立设施，而是整套系统的最终验证环节。只要中断这次实验，就能打乱他们的节奏。”
雷鸣站起来：“那就别说了，准备动手。”
“不行。”夜无痕拦住他，“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关闭核心装置。贸然进入可能会触发自毁程序。”
林婉儿也点头：“而且守卫太多。空中有机械幻眼，地面有改造黑豹，还有四名黑袍人在现场操作。正面冲突赢面不大。”
云璃盯着玉片里的画面，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每次黑袍人靠近容器时，都会在手腕处按一下，像是解锁某种权限。
“他们在验证身份。”她说，“控制系统需要认证才能操作。这意味着设备本身有防护机制，外人无法随意关闭。”
雷鸣皱眉：“那怎么办？等他们自己关？”
“不。”云璃收回目光，“正因为有规则，才有漏洞。他们依赖这套系统运行，就不会轻易让它停机。只要我们能找到主控逻辑，就有机会切断能源供给。”
她转向夜无痕：“你之前布下的隐匿结界还能维持多久？”
“至少十二个时辰。”夜无痕回答，“但我得每隔三个时辰加固一次。”
“够了。”云璃站起身，“我们还有时间。接下来要做三件事：第一，分析信号传输规律，找出他们的通讯频率；第二，研究容器结构，确定能源连接方式；第三，制定接近路线，避开巡逻和陷阱。”
她拿起玉片，递给夜无痕：“你负责信号破解。林婉儿继续整理影像细节，尤其是那些操作步骤。雷鸣，你带我去一趟侦查路径的起点，我要亲自看看那些符文石粒的排列方式。”
三人同时起身。
林婉儿犹豫了一下：“你是说……现在就去？”
“越快越好。”云璃收起地图，“他们每多运行一分钟，就有多一分危险。我们不能等。”
夜无痕走到阵盘前，开始拆解信号波形。林婉儿翻开笔记，重新标记每一帧画面的时间戳。雷鸣抓起外套，跟在云璃身后走出帐篷。
天色微暗，风从山谷方向吹来，带着一丝金属烧灼后的气味。
云璃脚步没停，穿过营地边缘的灌木带，朝着林婉儿和雷鸣先前藏身的崖壁走去。
她的手按在腰间的封灵袋上，里面装着那块记录着痛苦画面的玉片。
风吹起她的长发，前方的地面上，几颗细小的发光颗粒在暮色中隐约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