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晶体在接触到光流的瞬间,从内部爆发出刺目裂痕,紧接着是一声尖锐的碎裂声,如同冰层崩解。整座钟楼剧烈摇晃,残破的墙体开始剥落,砖石如雨般砸向地面。那股笼罩战场的黑气被虹桥般的能量洪流冲散,像浓雾遇风,迅速稀薄、褪色。
云璃双臂展开,指尖仍残留着四系灵力交汇后的震颤。她没有停下,而是将最后一丝引导之力推向夜无痕的方向。冰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白轨迹,重重斩在黑色晶体中央。轰然巨响中,晶体彻底炸裂,碎片四溅,其中一块擦过夜无痕的脸颊,留下一道浅红血痕。
他稳住身形,一脚踩碎脚下掉落的残片,低头看去,那碎片边缘迅速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信号断了。”雷鸣喘着粗气,一拳砸倒最后一名试图起身的刺客。那人抽搐两下,再没动静。雷巡兽低吼一声,前爪重重踏地,电弧沿着裂缝蔓延至四周,将几处尚在蠕动的黑影彻底击溃。
林婉儿抱着小幻兽,缓缓放下手臂。符箓燃尽的余烬从指间滑落,小幻兽的眼中五色光晕渐渐平复,脑袋轻轻靠在她肩上,像是耗尽了力气。她抬头看向云璃,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我们……赢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几道黑影从断墙后仓皇后撤,动作不再整齐划一,而是慌乱奔逃。那些曾受黑暗操控的野生幻兽也停止了攻击,有的蜷缩在角落颤抖,有的茫然四顾,仿佛刚从噩梦中惊醒。
“还没完。”云璃低声说,目光扫过街道尽头,“还有人被困。”
她转身走向最近的一处地窖入口,木门半塌,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雷鸣立刻跟上,一脚踹开残门,夜无痕紧随其后,冰剑横握,警惕屋内异动。
地窖里挤着十几个平民,男女老少都有,脸上满是惊恐。看到他们出现,有人颤抖着喊出声:“是……是御兽师!他们来了!”
一名中年男子扑到门口,双手死死抓住雷鸣的衣角:“求你们,别丢下我们……外面还有声音……”
“没事了。”雷鸣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敌人已经退了。”
夜无痕走到角落,发现一根绳索缠在柱子上,另一端绑着一名少年的手腕。他皱眉,抬手一挥,冰刃精准割断绳结。少年瘫坐在地,嘴唇发紫,却用力摇头:“我不是……不是他们的人……我只是想救人……”
林婉儿快步进来,从怀中取出一张未用的符纸贴在他额上。暖意渗入皮肤,少年呼吸逐渐平稳。
“走吧。”云璃站在门口,对众人伸出手,“外面安全了。”
一行人陆续走出地窖,在废墟边缘聚集。更多藏匿者听到动静,从各处探出身来。有人拄着拐杖,有人背着孩子,脚步踉跄却一步步靠近广场中心。
云璃没有停留,而是走向街道另一侧。一只受伤的风翼狼正蜷缩在倒塌的屋檐下,左腿被钢筋贯穿,眼神浑浊而痛苦。晨曦灵蝶轻轻飞出,绕着它盘旋一圈,洒下一缕柔和光芒。风翼狼的身体微微一震,瞳孔恢复清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它还记得自己是谁。”云璃轻声说,伸手抚过它的头顶。风翼狼没有躲闪,反而将头轻轻抵在她掌心。
林婉儿走过来,蹲在一旁,从腰包里取出药粉小心敷在伤口上。雷鸣则用雷巡兽的力量震松钢筋,将其拔出。夜无痕站在几步外,默默守望,直到那风翼狼挣扎着站起,低吼一声,缓缓走入远处树林。
“它们不是敌人。”林婉儿望着它离去的背影,“只是被利用了。”
云璃点头,目光投向钟楼废墟。那里只剩半截焦黑的塔基,骨笛早已化为尘埃,黑色晶体的残渣也被风吹散。她知道,这场袭击的背后远未终结,但此刻,至少这片土地重归安宁。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广场中央。
那里有一块尚未完全倒塌的石台,布满裂痕,却仍矗立着。她踏上台阶,回身面对逐渐聚拢的人群。晨曦灵蝶飞至空中,翅膀轻振,洒下点点微光,照亮一张张疲惫而惶惑的脸。
“黑暗已被驱逐。”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我们守住了这里。”
人群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零星掌声。一个孩子率先喊出声:“姐姐!你们回来了!”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呼喊声由近及远,在废墟间回荡。
夜无痕走上石台,站在她身侧,收剑归鞘。雷鸣和林婉儿也来到台前,一人扶起一位老人,一人接过哭泣的孩童抱在怀里。
越来越多的人走出阴影,围拢在广场周围。有人捧着仅存的食物,有人提着水壶,有人默默跪下,向他们低头致谢。
一位白发老妇颤巍巍地走上前,将一束枯萎的花放在石台边缘。“这是我们种的最后一株晨光菊。”她说,“我以为它活不到明天。”
云璃弯腰拾起那束花,花瓣干瘪,却仍带着淡淡的香气。她轻轻握住老妇的手:“它活到了。”
人群再次沸腾。欢呼声、哭声、掌声交织在一起,像是大地终于吐出一口长气。
雷鸣咧嘴笑了,抹了把脸上的灰土:“这比打赢还累。”
林婉儿靠在石台边,小幻兽窝在她怀里打盹。“但他们值得。”她说。
夜无痕没有说话,只是侧头看了云璃一眼。她站在微光之中,发丝凌乱,衣角破损,可眼神明亮如初升的太阳。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年轻女子从街角跑来,怀里抱着一只瘦弱的小猫,衣服沾满泥灰。她冲进人群,直奔石台,声音嘶哑:“求你们……救救它……它还能活吗?”
云璃立刻走下台阶。晨曦灵蝶飞上前,轻轻落在小猫身上。那小猫呼吸微弱,胸口几乎不动。
“它饿了很久。”女子哽咽,“我一直藏着它……不敢出去……现在……现在我能出来了……但它……”
云璃蹲下身,将手掌覆在小猫心口。一股温和的光流缓缓注入。小猫的身体轻轻抽动了一下,眼皮颤了颤。
晨曦灵蝶的光芒变得更亮。
小猫突然咳了一声,尾巴微微翘起,一只爪子软软地搭在云璃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