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石划破空气,砸向通道中央的瞬间爆开一团刺目白芒。那光芒并非自然扩散,而是被刻意塑造成四道远去的身影轮廓,沿着残道深处疾驰而去,仿佛云璃一行真的已经撤离。
灰褐斗篷人脚步微顿,目光紧追幻象移动。他没有立刻跟进,反而停在入口三步外,右手悄然滑至腰侧皮扣。就在他指尖触到金属卡环的一瞬,脚底碎石轻轻震动——晨曦灵蝶埋设的光丝网络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动作变化。
云璃伏身于高岩之后,手指轻搭肩头契约印记,感知着灵蝶传回的节奏。她微微颔首,雷鸣立即会意,掌心贴地,将一丝极低频率的震波送入雷兽体内。那头巨兽伏在上方岩脊,尾尖轻颤,一道细如发丝的电弧无声跃出,擦过左侧石壁,发出短促一响。
斗篷人猛然抬头,视线扫向声源方向。这一刹那的分神,成了破绽。
夜无痕从弯道阴影中踏出,冰剑出鞘半寸,寒气自靴底蔓延,在湿滑地面凝结成薄霜。林婉儿同时拉动兽囊,炎狐窜出,一口烈焰喷向头顶岩层。高温使表层岩石迅速膨胀,裂纹蛛网般延展,几块松动碎石轰然坠落,堵住了通道出口。
“想走?”雷鸣低喝,雷杖重重顿地,符纹亮起,封锁后路。
斗篷人终于反应过来,转身欲退,却发现脚下冰面已蔓延数尺,脚步一滑险些跌倒。他咬牙稳住身形,左手迅速拍向地面。一层土色微光自掌心扩散,试图加固立足点。
但就在这时,一道银白身影从巨石缝隙疾射而出——晨曦灵蝶双翼展开,一圈柔和却极具压迫感的光波荡开。那光不灼人,却像无形之手推开了所有遮掩。斗篷人的帽檐被掀开一角,露出半张瘦削的脸。
云璃跃下高岩,光剑在手,直指对方咽喉:“荒原赏金盟的人,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那人冷笑一声,不再掩饰,猛地扯下斗篷甩在一旁。肩甲处赫然烙着三把交叉猎刃的暗红纹身,在昏暗通道中格外刺眼。
“钥匙现世,悬赏十万金币。”他声音沙哑,“谁抢到归谁。”
雷鸣怒目而视:“你们竟敢插手御兽师事务?不怕帝国通缉令?”
“通缉?”那人嗤笑,“边境之外,哪来的帝国律法?我们只认报酬。”
话音未落,他右掌猛击地面。泥土翻涌,一头体长近丈的沙鳞蜥破地而出,背脊覆盖着青铜色鳞片,四肢粗壮如柱,尾巴横扫间将夜无痕布下的冰层砸出蛛网裂痕。
“土属性幻兽!”林婉儿急退两步,手中火球已在酝酿。
沙鳞蜥低吼一声,前肢刨地,身体猛然下沉,随即如离弦之箭钻入岩层。地面顿时传来沉闷震动,裂缝在众人脚下交错延伸。
“分散!”云璃高喊。
四人迅速拉开距离。下一瞬,沙鳞蜥从夜无痕方才站立的位置破土冲出,利爪挥空,带起一阵碎石狂飙。夜无痕反手挥剑,冰刃斩在蜥蜴脖颈,却被坚硬鳞甲弹开,只留下一道浅痕。
“防御太强!”他低语,迅速后撤。
林婉儿趁机抛出火球,正中沙鳞蜥尾部。火焰附着燃烧,焦臭味弥漫开来。那畜生吃痛,咆哮着调转方向,朝她扑去。
“来得好!”雷鸣大喝,雷杖高举,电流顺着符纹攀升至顶端。他双手压下,一道粗壮雷柱自天而降,精准劈中沙鳞蜥背部。电光炸裂,蜥蜴抽搐着踉跄几步,动作迟缓了一瞬。
“就是现在!”云璃抓住时机,光剑前指,晨曦灵蝶俯冲而下,双翼释放出密集光针,尽数扎入沙鳞蜥双眼周围软肉。那幻兽哀鸣不止,疯狂甩头,再也无法锁定目标。
赏金猎人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这群年轻御兽师配合如此紧密。他咬牙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枚灰褐色药丸塞入口中,喉结滚动,吞咽下去。
一股暗沉气息自他体内升腾而起,双臂肌肉鼓胀,皮肤泛起土黄色光泽。
“强化类秘药?”夜无痕眼神一凛,“不要让他完成转化!”
云璃点头,抬手召回晨曦灵蝶,光剑斜举,准备发动合击技。林婉儿与雷鸣也各自催动幻兽,三方能量开始汇聚。
然而就在这一刻,赏金猎人突然放弃施术,猛地拍地三下。沙鳞蜥立刻停止挣扎,四肢一蹬,再度潜入地下。紧接着,整个通道剧烈震动,头顶岩层簌簌掉落碎屑。
“他在破坏结构!”林婉儿惊呼。
“不是攻击我们。”雷鸣眯眼盯着地面裂纹走向,“是想引发塌方,制造混乱脱身!”
话音刚落,前方弯道上方一块巨岩晃动起来,轰然断裂,砸向通道中央。尘烟骤起,视线受阻。
“别让他跑了!”云璃冲入烟尘,光剑横扫,劈开一条通路。
只见那赏金猎人已退至塌石边缘,正欲跃出。夜无痕冰剑脱手掷出,化作一道寒光直取其后心。那人仓促侧身,左肩被划开一道血口,但仍借势翻滚,消失在断道尽头。
尘埃渐落,四人站在废墟之中喘息。
“追吗?”林婉儿抹了把脸上的灰。
云璃望向出口方向,眉头紧锁:“他受伤了,但同伴可能还在附近接应。贸然追击,容易中埋伏。”
夜无痕收回冰剑,剑锋沾血,在石面轻轻一蹭:“他用了秘药,说明任务级别不低。十万金币只是明面悬赏,背后还有人在推动。”
雷鸣蹲下检查地面残留的爪痕:“沙鳞蜥的速度不适合长途追踪,他们真正的目的,恐怕不是抢钥匙。”
“是监视。”云璃低声接道,“试探我们的实力和行进路线。刚才那一战,他已经拿到了足够的情报。”
林婉儿握紧兽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北上?还是换个方向?”
云璃沉默片刻,转向晨曦灵蝶。灵蝶轻轻落在她掌心,翅膀微颤,传递出一段模糊感应——北方风向里夹杂着极细微的能量波动,像是某种古老封印正在松动。
“冰殿的钥匙……在回应。”她说。
夜无痕看着她:“就算有人盯着,也不能停下。”
“当然。”云璃握紧光剑,目光坚定,“但我们得换种走法。”
她转身面向三人:“接下来,昼伏夜行,绕开主道。如果他们还想跟,就让他们跟个空影。”
雷鸣咧嘴一笑:“这次换我们设局。”
林婉儿活动了下手腕:“希望下次来的,别又是吃药的硬骨头。”
云璃没有笑。她低头看着掌心灵蝶,那对翅膀缓缓开合,像是在计算风与时间的距离。
远处山脊之上,一片枯叶被风吹起,打着旋儿落入雪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