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咖啡叙旧藏心意
清晨六点的上海，薄雾还缠着街角的梧桐枝，韦七驱车驶出酒店停车场时，挡风玻璃上还沾着细碎的露水珠。昨晚顾佳伏在他肩头哽咽的模样，像片潮湿的云压在心头 —— 他明知这段关系带着逃避的底色，却又不忍在她最脆弱时推开，这种矛盾感让他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
刚驶入公司地下车库，手机震了震，是钟晓芹发来的消息，文字里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韦总，上午您要是不忙的话，公司斜对面新开了家‘暖咖’，我想请您喝杯咖啡 —— 顺便…… 跟您说说物业团队最近的进展，不会耽误您太久的。”
“顺便” 两个字像颗小石子，轻轻砸在韦七心里。他想起上次钟晓芹攥着 “领班” 工牌、眼睛亮得像星星的模样，指尖在屏幕上敲出回复：“十点，我处理完晨会过去找你。”
“好！我提前去占靠窗的位置！” 消息后面跟着个蹦跳的小兔子表情包，连标点符号都透着雀跃，仿佛能看见她捧着手机笑的样子。
晨会结束时刚过九点五十，韦七让林森留在公司整理文件，自己沿着人行道往咖啡店走。秋风吹起衣角，带着点桂花的甜香，刚拐过街角，就看见 “暖咖” 的玻璃门里，钟晓芹坐在靠窗的位置 —— 浅蓝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头发扎成清爽的低马尾，面前摆着两杯冒着热气的拿铁，手里攥着本摊开的笔记本，笔尖悬在纸上没动，眼睛却时不时往门口瞟，像只等主人回家的小松鼠，模样透着可爱的紧张。
“等很久了？” 韦七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指尖碰了碰咖啡杯壁，温度刚好不烫口，显然是算着时间点的。
“没有没有！我刚到十分钟！” 钟晓芹连忙把笔记本往身后藏了藏，耳尖悄悄泛红，手指把杯垫摆正又挪开，“我问过店员，这款焦糖拿铁是招牌，说少糖更显醇厚，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韦七抿了一口，焦糖的甜意裹着咖啡的微苦在舌尖散开，口感细腻得像化开的奶油。他抬眼时，正好撞见钟晓芹盯着他的眼神 —— 那目光里带着点藏不住的欢喜，又掺着点被抓包的无措，像偷藏了糖的孩子，连忙低头搅了搅自己的咖啡，声音比平时亮了些：“韦总，上周您教我的‘首问负责制’，我在团队里试了三天就见效果了！之前业主总说快递代收乱糟糟，现在谁接的需求谁跟进，昨天还有位阿姨在业主群里发了长文夸我们，说‘找物业像找自家孩子一样省心’！”
她说得认真，眼里闪着细碎的光，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画着小圈：“以前我总觉得做物业就是‘收收物业费、跑跑腿’，没什么价值。直到跟着您做事才明白，把业主的小事理顺、让他们住得踏实，原来是这么有成就感的事。您上次说‘物业是业主的定心丸’，我现在才算真的嚼出味儿来 —— 不是要做多大的事，是要把每件小事都放在心上。”
韦七看着她眼底毫不掩饰的崇拜，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了几分：“这都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我不过是提了句方向。你能把‘定心丸’这三个字落到实处，比什么都强。”
“不是的！” 钟晓芹突然抬头反驳，语气带着点急，又很快意识到自己太激动，声音软下来，像怕惹他不高兴，“要是没有您上次提醒我‘别等结果，先跟业主报进度’，5 号楼电梯异响那次，我肯定还像以前一样，等维保公司回话再通知业主，最后让人家急得跳脚。” 她顿了顿，手指轻轻捏着笔记本的页角，声音放得更轻，像说给自 - 己听，又像特意讲给他：“其实…… 我现在遇到拿不准的事，都会先在心里想‘要是韦总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想着想着，就觉得没那么慌了。”
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洒进来，落在她发梢上，镀了层温柔的浅金。钟晓芹攥着笔记本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像是攒了很久的勇气，才又开口：“韦总，我爸妈昨天又给我安排相亲了，说我离婚后一个人过太苦。可我觉得…… 现在这样一点都不苦。”
她抬眼看向韦七，眼神里带着点认真，还有点藏不住的期待，像在等一份肯定：“能跟着您学怎么带团队，能把业主的事办得漂漂亮亮，每天下班都觉得特别踏实。我甚至觉得，比起找个人凑活过日子，能像您这样，把一件事做透、把日子活明白，才是真的厉害。”
韦七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知道不能戳破这份纯粹的心意，也不能让她误会，斟酌着语气说：“感情和事业从来不是二选一，不用急着给自 - 己下定义。你现在把团队带得好，业主也认可，这种专注做事的状态，就是最好的样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 钟晓芹眼睛瞬间亮了，像得到了满分的学生，又絮絮叨叨说起别的，语气里满是生活的烟火气：“对了韦总，我妈上周腌了酱黄瓜，说配白粥特别香，我早上特意装了一瓶带来 —— 您要是不嫌弃家常口味，回去尝尝？”
她说着，从帆布包里拿出个玻璃罐，罐口系着浅蓝棉绳，上面贴了张手写的小纸条，字迹娟秀得像初春的柳丝：“韦总，酱黄瓜要放冰箱冷藏，一周内吃完哦～” 末尾还画了个圆滚滚的笑脸，透着孩子气的用心。
韦七接过罐子，入手沉甸甸的，还带着点手心的余温，显然是早上出门前特意装的。他想起上次在办公室看到她凉透的盒饭，心里又软了几分，语气比平时更温和：“替我谢谢阿姨，这么费心。”
“不费心！我妈说，愿意帮衬年轻人、教年轻人做事的，都是好人！” 钟晓芹说得直白，话音刚落就反应过来这话的歧义，脸颊瞬间红到耳根，像被烫到似的，连忙低头猛喝了口咖啡，掩饰自己的慌乱，“那个…… 韦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就是觉得您人特别好，特别靠谱。”
韦七看着她手足无措、连耳朵尖都红透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我知道。”
接下来的时间，钟晓芹没再提工作，也没说相亲的事，只是捡着小区里的趣事说 —— 哪家的橘猫总偷跑出来躺在物业门口晒太阳，哪家的爷爷总给她们送自家园子种的青菜，说的时候眼睛弯着，语气里满是对生活的热爱。她偶尔抬头看他，眼神里的崇拜与依赖，像清晨草叶上的露珠，纯粹又干净，没有丝毫掩饰。
眼看快到十二点，韦七抬腕看了眼表：“下午还有个项目会，我得先回公司了。”
“好！我跟您一起走！” 钟晓芹连忙把笔记本和玻璃罐的空袋子收进包里，跟在他身后，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棉花上，连影子都透着雀跃。
走到咖啡店门口时，钟晓芹突然停下脚步，手指绞着衣角，声音小得像蚊子哼：“韦总，下次…… 下次团队有新进展，我还能请您喝杯咖啡吗？就…… 就当汇报工作。”
韦七看着她眼里的期待，像捧着颗易碎的星星，不忍拒绝，点了点头：“好，等你有新消息。”
钟晓芹瞬间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用力点头：“那我先回项目啦！韦总您路上小心！” 说完，她转身往 “江湾壹号” 的方向跑，跑了两步又突然回头，朝他挥了挥手，才蹦蹦跳跳地消失在街角，浅蓝的身影像阵轻快的风。
韦七握着手里的玻璃罐，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钟晓芹的心意 —— 那是刚走出婚姻困境的女孩，对 “引路人” 产生的依赖与爱慕，干净得没有一点杂质，让人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