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举起手臂，拳头上的拳套发出低沉的响声。这声音来自他身体和装备的共鸣。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像在敲鼓。
绿光还亮着23%。他的手已经麻木了，眼睛也开始模糊，大脑快要撑不住了。但他还能动，还能打，还能拼一把。
他没等倒计时结束，立刻冲了出去。脚踩在地上，合金地板裂开。他像一头猛兽向前冲去，身后留下电光火花，空气都被烧得变了颜色。
前面的金属门正在关闭，只剩一条半米宽的缝。能量屏障也在快速恢复，蓝色的光一层层叠起来。他知道，只要慢一点点，门就会彻底关上。
他一拳砸向门缝。拳套上的符文突然亮起，混乱的能量挤进防护膜里，像钉子扎进玻璃。蓝白色的电光炸开，冲击波把墙都掀翻了。
他的右眼是机械义眼，承受不了这股反噬，直接爆裂。碎片扎进脸骨，血顺着太阳穴流下来。他没有擦，也没有停下。左腿一转，整个人跳了起来，一脚踹进通道深处。
艾德琳趴在地上，手指发抖，拔出一根插在地上的金属杆。这是她从废弃设备上拆下来的导引体，本来是用来调频率的，现在成了她的武器。她翻身，把金属杆插进脖子上的项圈接口。瞬间，灵能脉冲爆发，顺着地下线路传遍整条走廊。
所有监控屏幕闪红光，接着一个接一个黑屏——有0.7秒看不见画面。这就够了，足够他们行动，也换来一线活路。
她的脖子已经被项圈烫黑，皮肤裂开，渗出焦糊的液体。每过一秒，都在消耗她的生命。但她还在往前爬，用手肘拖着身体，一点一点前进。
“左边柱子！打断它的共振！”凯莉斯靠在墙边大喊，声音沙哑。她的水晶翅膀满是裂痕，每一片都有闪电状的伤。突然，右边翅膀断了一块，碎片飞出去，撞到中央柱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不是意外。这是她算好的——用共振破坏主柱的稳定。
雷煌落地后立刻滚开，冲向左侧柱子。拳套贴上柱子的瞬间，大量电流涌进身体。肌肉抽搐，骨头发出断裂声，皮下血管炸裂出血。但他死死按住不放，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
磁场开始逆转，柱子里的紫光变得扭曲、跳动，像快死的人心跳图。
控制台跳出红色倒计时：**01:47**
九级激活还剩不到两分钟。
时间不多了。
艾德琳终于爬到主控槽前，手指几乎没感觉了。她深吸一口气，把金属杆插进核心接口。刹那间，大量数据冲进脑海，代码、指令、封印结构全都浮现出来。她看清了“断脊协议”的真相——它不是启动程序，而是一个古老的封印，用来镇压某个不该存在的东西。
要关闭通道，需要终止码，但必须有完整权限。权限只能由审判庭第七密文唤醒。
她咬破舌头，鲜血喷出。然后用灵能控制血珠悬浮，在空中画出复杂的符文。这是只有最高阶审判官才能写的禁忌文字——第七密文，代号“裁决之眼”。
项圈承受不住双重压力，“咔”一声炸开，电线深深扎进肉里。剧痛钻心，她没叫出声，继续在空中划动手指，像写下最后的命运。
雷煌的左臂已经开始变黑，皮肤大片脱落，露出下面发蓝光的金属骨架。这是他三年前装的战斗模块，现在因超负荷即将崩溃。他抬头看向中间柱子后面那个人——那个穿着旧审判官长袍的“钥匙之人”，正抬起手，要把断衔尾蛇杆插入启动口。
“凯莉斯！”雷煌吼道。
“我看到了……”她闭着眼，额头流血，眉心出现一道古老印记，“三秒后守卫会醒，能量回路从东边重启……别让他完成动作。”
雷煌松开左手，任电流从断口喷出。他猛地跃起，用右拳全力砸向左侧柱基。撞击瞬间，整个空间震动，三根柱子的能量场错开了0.3秒——这是唯一的破绽。
就是现在。
艾德琳画完最后一笔符文，双手按下。系统弹出提示：【是否终止断脊协议？Y\/N】
她毫不犹豫，点了确认。
远处传来闷响，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地下翻身。基地轻轻晃动。紫色光束开始收缩，空气中持续的低语消失了，仿佛无数亡魂闭上了嘴。控制柱发出刺耳的声音，表面裂开，裂缝不断蔓延。
但还没结束。
“钥匙之人”突然睁开眼，眼神清明，不再是傀儡，而是带着痛苦和决心。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金属杆，声音沙哑：“别让它醒来……杀了我。”
雷煌站起身，左臂只剩骨架，右眼全是血，泪水混着血水流下。他一步步走过去，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血印。
“我不杀你。”他说，声音很平静，“我封你。”
他举起残破的拳头，对准中央柱底座，把最后的能量注入封印回路。拳套亮起红光，随即炸成碎片，化作火星四散。冲击波扩散，三根柱子同时崩塌，顶上的光环碎裂，光点如雨落下。
艾德琳倒在地上，呼吸微弱，胸口几乎不动。她完成了任务，灵魂却像快熄灭的烛火。
凯莉斯靠着墙慢慢坐下，翅膀只剩半片左翼，边缘不断掉下细小晶体，像风化的石头。她看着雷煌的背影，嘴唇动了动。
“我们……赢了。”
话音落下，最后一片水晶翅膀碎成光尘，飘散在空中。
雷煌跪在地上，双手撑地。他已经到极限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内脏可能已经破裂。他转头看凯莉斯，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她很冷，心跳很慢，但还有气息——很弱，但真实存在。
通讯频道突然响起杂音，断断续续。
一个机械声音传出：
“断脊……协议……关闭确认……重复……关闭确认……”
信号只维持五秒，然后中断。
基地陷入寂静。没有警报，没有震动，也没有低语。只有几盏应急灯闪着，照出三人倒下的身影，像被丢弃的雕像。
过了很久，地面微微震动。
一道金光从天花板裂缝射进来，落在破碎的控制台上。这不是阳光，也不是电力反应。金光慢慢移动，停在“钥匙之人”倒下的地方。
他的身体开始发光，衣服化为灰烬，皮肤褪去，露出刻满符文的金属躯干——原来他早就不是人类，而是封印意志的容器。一只金色装甲的手从废墟中伸出，轻轻放在他肩上。
贤者欧米伽-7的声音响起：
“你做得对。”
雷煌抬起头，看见欧米伽-7站在光中。金色装甲像液体一样流动，仿佛有生命。他的大脑连着Stc残片，神经接口闪着古老的数据流。他手里握着衔尾蛇权杖，杖尖指着地面，压制着残留的能量波动。
“协议没毁。”他说，“只是睡了。知识还在。”
雷煌没说话。他抱着凯莉斯，慢慢站起来。艾德琳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
“她能活。”欧米伽-7说，“但要去铸造世界做手术，清除灵能伤害，修复神经。”
“你能救她？”雷煌问，声音嘶哑。
“能。”
“代价是什么？”
“记忆。”
“她会忘记这一战，忘记你是谁，忘记名字，甚至忘记自己为何而战。”
雷煌低头看她。她脸上很安静，像睡着了，嘴角似乎有一丝轻松的弧度。他曾见她撕裂敌人，也见过她在夜里流泪擦武器。那些记忆，也许都会消失。
外面传来爆炸声，墙体掉灰。
瓦尔克洛公爵出现在门口，战甲破损，嘴里的机械触须抽搐，眼里闪着红光。他一手拎着一颗跳动的亚空间核心，另一手拄着断掉的动力剑，肩上插着半截能量矛。
“燃料库炸了。”他说，声音像金属摩擦，“但他们派了清理部队，十分钟后到。是‘净火’级净化小队。”
欧米伽-7举起权杖，开启传送信标。金色光圈在地上成型，空气扭曲成漩涡。
“走。”他说，“现在。”
雷煌看了眼控制台残骸，那里曾存着千万条被封印的真相。他又看了眼“钥匙之人”化作光点消失的地方——那人到底是牺牲者，还是帮凶？
他抱着凯莉斯走进光圈。
瓦尔克洛转身面对门外，把亚空间核心狠狠砸向地面。紫黑色能量爆发，形成临时力场，挡住入口。他自己没动。
“你不走？”雷煌问。
“我留下断后。”他说，“有些事，得有人负责。”
欧米伽-7最后一个走进光圈。传送前，他低声说：
“有些真相，不该被记住。”
光芒吞没一切。
寂静再次降临。
基地深处，一处未毁的数据核心仍在运行。屏幕上闪过一行字：
【封印状态：休眠】
【唤醒条件：未知】
【倒计时：重新启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