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风云变色!
以秦尘为中心,那枚悬浮于他掌心的金紫雷火核心,仿佛化作了一口吞噬天地的黑洞。
方圆十里,不,是百里!
地心雷渊中沉寂了万古的雷霆元素,无论是狂暴的,还是温顺的,都在这一刻发出了臣服的悲鸣。
它们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帝皇意志强行剥离,化作亿万道纤细如丝的电光,如百川归海,又似万星朝拜,疯狂地涌向秦尘掌心那枚不过拳头大小的核心!
焦黑的大地在颤抖,空气被撕裂出无数道细密的真空裂痕,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
小雅布下的阴焰护罩在这股雷霆洪流的冲击下,明灭不定,犹如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
她俏脸煞白,眼中满是骇然,这已经不是修炼,这简直是在掠夺!
是强行将这片雷霆绝地的本源,据为己有!
秦尘身躯剧震,七窍中刚刚凝固的血痂再次崩裂,溢出带着淡淡金芒的鲜血。
他的肉身虽强,却也难以承受如此恐怖的雷能灌体。
但他的双眸却亮得吓人,其中雷火交织,倒映着天地万雷奔腾的壮丽景象,充满了疯狂与决绝。
他不能停,也不敢停!
银线火毒如附骨之疽,每时每刻都在蚕食他的根基,唯有借助这地心雷渊的无尽雷能,将新生的雷火核心一举淬炼到极致,方能博得一线生机!
“凝!”
伴随着一声发自神魂深处的低吼,秦尘猛地握掌,将那枚疯狂吞噬雷能的核心狠狠攥入掌心。
刹那间,万籁俱寂,雷霆洪流戛然而生。
那枚核心仿佛被注入了灵魂,不再是死物,而是化作一颗跳动的心脏,与秦尘的血脉、神魂紧密相连。
每一次脉动,都引动他四肢百骸的雷霆之力随之轰鸣,仿佛他自己,就是这片雷渊的君主!
压力骤减,小雅这才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指尖凝出柔和的阴焰,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嘴角的血迹。
她跪坐在秦尘身后,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焦急与心疼:“主人,火毒虽然被暂时压制住了,但那道银线……它已经开始侵蚀您的道基了。若是再找不到极寒的冰魄来镇压,恐怕……撑不过半月。”
秦尘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那骇人的雷火异象已经隐去,恢复了往日的深邃。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感受着体内那颗仿佛与生俱来的雷火核心,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足以焚山煮海的恐怖力量。
“半月么……足够了。”他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那就——快些去北边。”
话音未落,他翻手取出了那枚承载着母亲气息的古朴玉佩,另一只手掌心火光一闪,火心锤的虚影一闪而逝。
他毫不犹豫,一掌重重拍在玉佩之上!
嗡——!
玉佩与火心锤的力量仿佛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原本黯淡的玉佩表面,骤然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华。
一道道繁复的纹路自行亮起,交织勾勒,最终化作一幅巨大的三维光影地图,悬浮于二人面前。
地图之上,山川河流清晰可见,而在遥远的北方尽头,一个被无尽冰雪覆盖的区域被标注得格外醒目,一个深邃的红点在那里剧烈闪烁,三个冰冷的大字直刺神魂——永寂寒渊!
不再有丝毫迟疑,秦尘长身而起,身形化作一道惊雷,小雅紧随其后,二人如流光般冲天而去,直奔那极北的酷寒之地。
西荒与北冰域的交界,是一道名为“霜火断崖”的天然绝地。
此地地脉紊乱,一半是永不熄灭的地心之火,一半是万载不化的极寒冰川。
冷热两种极端的力量在此激烈对冲,形成了无数巨大而狂暴的能量漩涡,撕裂着空间,寻常修士踏入半步便会被绞成齑粉。
秦尘二人御风而行,凭借着对雷火之力的精妙掌控,有惊无险地穿行于风暴的缝隙之间。
就在此时,秦尘的识海猛地掀起滔天巨浪!
那沉寂在他丹田深处,作为一切力量根基的鸿蒙本源雷,竟在此刻毫无征兆地剧烈震荡起来。
它仿佛被某种未知的力量触动,不受控制地释放出一股苍茫古老的气息,一段完全不属于他两世记忆的陌生画面,强制性地涌入了他的脑海!
那是一座被永恒冰封的古老祭坛,通体由不知名的寒冰铸就,散发着足以冻结神魂的寒意。
祭坛之上,两道模糊的身影背对而立。
其中一人,身披雷霆长袍,手持一杆萦绕着毁灭雷光的长枪,身姿挺拔如山,正是他前世雷尊“九霄”的模样!
而另一人,则完全笼罩在一片扭曲的灰雾之中,看不清样貌,只能感受到一股与他同源,却又截然相反的死寂气息。
一个沙哑、低沉,仿佛从灵魂最深处摩擦而出的声音,在秦尘脑海中缓缓响起:
“……你逃不掉的,九霄。我们,本为一体。”
“轰!”
秦尘如遭雷击,猛然从那段记忆中惊醒,身形一晃,险些从空中坠落。
他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浸湿了衣衫。
“主人!”小雅大惊失色,瞬间闪至他身旁扶住他,“您怎么了?”
秦尘大口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惊疑与震撼。
他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沉声道:“没事……只是刚才,好像有人叫了我‘九霄’。”
那不是简单的呼唤,更像是一种……来自另一个自己的回响。
仿佛他的灵魂深处,还沉睡着一个他完全不知道的存在。
夜幕降临,二人寻了一处断崖下的洞窟暂时歇脚。
秦尘盘膝而坐,心神不宁。
他取出火灵童子消散前留下的那枚赤色火种残片,此物蕴含着地心火脉最精纯的本源。
他尝试着催动自己新生的都天神火雷,想要将其点燃,看看能否从中窥探到更多关于火毒的奥秘。
然而,当他的雷火之力触碰到火种残片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枚小小的残片骤然爆发出万丈红光,竟在空中化形,凝聚出火灵童子那半透明的虚影。
“真主不必远行去寻找什么冰魄了。”火灵童子的虚影带着一丝解脱般的轻笑,声音空灵而飘渺。
秦尘瞳孔一缩,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雷徙图》并非地图,它真正的作用,是封印。”火灵童子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他抬起虚幻的手指,指向秦尘的小腹丹田处,那里,鸿蒙本源雷正在缓缓旋转。
“真正的‘双生之钥’,就藏在您体内最原始,也是最根本的那道雷里。”
“它,不是您的力量。”
“它是……另一个您。”
话音落下,火灵童子的虚影轰然溃散,化作漫天光点。
唯有一道极其复杂的符印,如流星般射出,深深烙印在了秦尘母亲留下的那枚玉佩之上。
整个洞窟,瞬间恢复了寂静。
秦尘死死地盯着玉佩上那道崭新的符印,脑海中掀起了万丈狂澜。
“另一个我?”他将神识沉入丹田,凝视着那团看似温顺的鸿蒙本源雷,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脊背升起。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运转前世身为雷尊时的浩瀚记忆,全力推演解析那道神秘的符印。
无数信息流在他的识海中碰撞、重组,一个被尘封了万古的恐怖真相,终于被他撕开了一角!
鸿蒙本源雷,乃宇宙初开时的“创生之雷”,拥有无限可能。
当它的宿主陷入极致的绝境,或是遭遇足以磨灭真灵的打击时,它有极小的概率会为了自保而分裂,诞生出一个全新的、拥有独立意识的“双生雷灵”!
这两个雷灵,互为镜像,一主生,一主死,共用本源,共承因果。
而他前世最信任的部下凌苍的背叛,也终于有了答案!
凌苍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至高权力,他同样是被一只“天外之手”蛊惑了!
那幕后黑手欺骗他,让他误以为,唯有献祭掉代表“生”的正统雷主秦尘,才能唤醒代表“死”的副体雷灵,从而完成某个无比古老的邪恶仪式!
“容器……猎捕……”秦尘猛然握紧双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一股滔天怒火与彻骨寒意交织着冲上头顶。
所谓他只是一个容器的理论,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一个针对他神魂本质,想要将他“献祭”掉的惊天猎捕!
翌日拂晓,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二人终于抵达了北境边陲的无垠雪原。
放眼望去,前方的景象足以让任何人心神俱裂。
延绵万里的巨大冰川,仿佛被一柄来自神域的巨斧从中劈开,一道宽不知几许、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如同一道狰狞的伤疤,横亘在苍茫大地上。
深渊之中,无穷无尽的漆黑寒气冲天而起,在高空凝聚成永不消散的黑色霜云,遮天蔽日。
——永寂寒渊,已然开启!
就在秦尘凝望深渊的这一刻,他识海深处,那团鸿蒙本源雷再次剧烈地震动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震动。
一声极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叹息,直接在他的灵魂深处响起。
那叹息中,带着一丝迷茫,一丝苏醒,以及一丝……与他同出一源的冰冷。
另一个人格,正在苏醒!
秦尘豁然抬头,仰望那片被黑色霜云笼罩的天空,双眸之中,金紫色的雷光瞬间暴涨,几乎化为实质!
“想拿我当钥匙,来开启这座囚笼?”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狂傲的弧度。
“好啊……那就来看看,今日,到底是锁开了门,还是——我劈了这把锁!”
话音刚落,他身侧不远处的虚空微微扭曲,一道熟悉的雷痕一闪而逝,雷痕客那模糊的身影再度浮现。
他手中那枚神秘的玉简之上,一行猩红如血的文字,自动浮现,散发着不祥的警告:
“警告:双生共鸣已达临界,容器即将自启。”
秦尘的目光越过雷痕客,死死地锁定住前方那道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入口。
凛冽的寒风卷起漫天冰雪,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万丈冰山般轰然压下,几乎要将他的神魂冻结。
他知道,踏入那片黑暗的瞬间,他要面对的,将不仅仅是未知的敌人,还有一个……即将苏醒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