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玥璃只觉脊背窜起一股刺骨的寒意——连对方修为深浅都看不穿,一万族众竟悄无声息地没了踪迹,这等手段简直令人毛骨悚然。她再不敢多言,转身便逃,将毕生修为凝于足下,青裙在林间拖出一道残影,只盼能尽快将消息传回去。
可她跑了一会儿,前方光影一晃,那修士竟端端坐在前方,身前矮桌、热茶与方才分毫不差,仿佛从未动过。
“这……”苍玥璃心头猛地一沉,一股恐慌攥紧了她的肺腑。
那修士端着茶杯,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姑娘怎么又回来了?还好茶没凉。”
无尽的恐惧如潮水般漫过心头——这究竟是元婴修士的手段,还是传说中的化神大能?她强压着颤栗,换了个方向狂奔,速度比先前更快,风声在耳畔呼啸,她几乎要将地面踏出浅坑。
然而不过片刻,眼前景象再度重叠。矮桌、热茶、含笑的修士,依旧在原地等她。
“姑娘怎么又回来了?还好茶没凉。”同样的话语,此刻听来却如鬼魅低语。
苍玥璃的发丝已根根倒竖,脸色惨白如纸。在妖兽森林活了两百余年,她见过凶残的厮杀,遇过诡谲的幻境,却从未经历过这般绝望的困局。难道今日,当真要命丧于此?
她咬着牙,换了第三个方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狂奔,灵力在经脉中急转,几乎要撑爆血管。可命运仿佛开了个残酷的玩笑,不过盏茶功夫,那抹身影又稳稳出现在前方,热茶依旧冒着热气。
“姑娘……”
“啊——!”苍玥璃终于崩溃,尖叫一声瘫坐在地,挺拔的前胸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青裙。三番五次的循环,早已耗尽了她的力气,更磨碎了她所有的侥幸。
苍玥璃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泥土,眼神里最后一点慌乱被决绝取代。跑不掉了,那就索性不跑——便是死,也要死得有几分骨气。
她迈步走向矮桌,在对面坐下。喉咙干得发紧,端起那杯尚有余温的茶,仰头一饮而尽。茶水入喉清冽,带着一丝奇异的回甘,可不等她回味,对面便射来一道淡金色的灵力,如蛛网般缠上四肢百骸。
“唔!”她闷哼一声,只觉周身灵力骤然滞涩,丹田像是被一块寒冰堵住,再难调动半分灵力。刚放下茶碗,一道黄符已“啪”地贴在她前额,符上金光一闪,《封灵咒》与《定妖符》双管齐下,彻底封死了她的反抗。
意识模糊之际,她只看到那修士指尖轻弹,自己的身体便如断线的风筝般飘起,坠入一道空间,那是通往小世界地宫囚牢的入口。
……
苍啸天在原地踱了不知多少圈,天色从鱼肚白渐至晨光熹微,前方依旧死寂得像座坟墓。苍玄子没了消息,苍玥璃也石沉大海,连一丝妖气波动都探不到。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他猛地顿住脚,狼耳死死贴向地面,却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
“撤!”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四万狼妖如蒙大赦,潮水般向后退去,来时的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仓惶与惊惧。
退回石洞时,苍啸天一拳砸在石壁上,震落簌簌石屑。这一趟不仅寸功未立,反倒折损了一万族众,连苍玄子、苍玥璃两位化形大妖都折了进去——这可是狼妖族仅有的五位化形者之二!
悔恨如毒藤般缠上心头,他望着洞外依旧阴沉的天,第一次对“翻身”的念头产生了动摇。常青山那老东西,怕是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
天光大亮,晨曦穿透云层,将西山口染成一片金红。江林见狼妖大军已然退去,便唤上凌羽萱,二人化作两道遁光,朝着大营飞去。
营区这边,众兵将已在此布防了一夜,神经紧绷如拉满的弓弦。见两道身影自远方疾速掠来,一时分不清敌友,纷纷握紧兵器,灵力蓄势待发,警惕地望向天空。
“是江先生!”林晓月最先感应到熟悉的气息,一声清喝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她旋身飞出,衣袂在晨光中舒展,迎着遁光问道:“前方战况如何?”
冷紫嫣见是江林也飞遁而来。
江林与凌羽萱稳稳停在半空,衣袍被山风拂得猎猎作响。他目光扫过下方严阵以待的将士们,朗声道:“前方大捷。狼妖族先头部队一万已被全歼,余众尽数退去。”
顿了顿,他扬声宣布:“警戒解除,诸位辛苦一夜,都回去歇息吧。”
话音落下,营区里紧绷的气氛骤然松缓,将士们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释然,看向江林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佩与安心。
随后,江林从储物戒中,拿出十具个头较大的三级狼妖尸体,对林晓月说,“这些都是带队的头领,把他们挂在军营中,激励士气。”
林晓月望着那十具狼妖尸体,獠牙外露,皮毛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虽已失去生机,却仍透着几分狰狞。她当即领会江林的用意,抱拳应道:“属下明白。”
转身对身后的卫兵吩咐:“取十根丈高的玄铁桩来,将这些妖尸吊在营门两侧,让全军都瞧瞧,犯我疆土者,来者必诛!”
卫兵们领命,很快扛来玄铁桩。铁桩淬火后泛着青黑光泽,将狼妖尸体穿挂其上,远远望去,如同一道警示的界碑,在晨光中散发着慑人的气息。
营区内,消息早已传开。士兵们围在营门附近,看着那些曾经凶名赫赫的狼妖头领如今成了挂在铁桩上的死物,议论声里少了恐惧,多了几分振奋。
“江先生果然厉害!一夜之间就灭了一万狼妖,连头领都给灭杀了!”
“听说这些妖簇灵智不低,还敢夜晚来偷袭,这下好了,正好杀杀他们的气焰!”
“有江先生在,咱们猛虎军肯定会更强大,便是再多妖兽来,也得折在此地!”
议论声中,原本因彻夜布防而疲惫的脸庞,渐渐染上了激昂的神色。那十具狼妖尸体,不再是单纯的战利品,更成了“猛虎军能打胜仗”的鲜活证明,将“守土卫疆,来犯必诛。”的信念悄悄刻进了每个士兵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