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的空气,在那半个窝窝头落地之后,仿佛凝固了。
灰尘沾染在粗糙的窝头表面,就像秦淮茹此刻的心情,蒙上了一层令人作呕的脏污。
“啪!”
贾张氏的大@腿拍得山响,她那双三角眼里迸发出的光芒,不是贪婪,而是恍然大悟后的狂喜。
她一把抓住秦淮茹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一大爷这主意简直是绝了!”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划破了屋里的死寂,也像一根针,狠狠扎在秦淮茹的耳膜上。
就连贾东旭,也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潮红,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媳妇,仿佛在看一件即将为贾家带来泼天富贵的稀世珍宝。
“对……对啊……妈说得对……”
这些话语,这些眼神,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秦淮茹牢牢地罩在中央,让她窒息。
她慢慢地弯下腰,捡起地上那个窝窝头,用手指仔细地弹去上面的灰尘,仿佛那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低着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一大爷,您这玩笑,可开大了。”
易中海的脸色依旧沉静如水,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不容置喙:
“淮茹,这不是玩笑。这是为了我们大家,更是为了你们贾家好。”
秦淮茹终于抬起了头,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决绝。
她将那个窝窝头重新放回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仿佛在咀嚼着自己的屈辱和愤怒。
“不行。”
“你说什么?”
贾张氏的嗓门立刻拔高,
“你个扫把星你说什么?你敢说不行?”
秦淮茹咽下嘴里的食物,目光直视着易中海,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不行。一大爷,您太小看何雨柱了。他现在是什么日子?鸿宾楼的大厨,一个月几十块的工资,顿顿有鱼有肉。他心气儿高着呢,凭什么看上我?他想找个什么样的黄花大闺女找不到?”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自嘲:
“再说了,就算我想给他介绍,我上哪儿找人去?我娘家那些亲戚,不是早就嫁了人,就是还在流鼻涕的小丫头。您总不能让我给他介绍个寡妇吧?他何雨柱能乐意?”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让贾张氏兴奋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是啊,傻柱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傻柱了。
人家现在日子过得红火,凭什么要你一个对头介绍的人?凭什么要听你的?
“那……那让你亲戚家的再找找呢?总有合适的吧?”
贾东旭在一旁不甘心地插嘴。
秦淮茹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得没有一丝缝隙:
“没有!东旭,你别想了。这事儿根本行不通。”
看着秦淮茹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贾张氏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
最终,还是易中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仿佛也饮下了一肚子失望。
“淮茹说的,也有她的道理。是我们想得简单了。”
他缓缓站起身,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罢了,这件事,急也急不来,还是要从长计议啊。”
……
冬日的阴霾终究会被春风吹散。
转眼间,院子里的树抽出了新芽,天气也一天天暖和起来。
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何雨柱骑着自行车,后座上带着妹妹何雨水,再次来到了前门的雪茹绸缎庄。
“哟,小同志,又带妹妹来做新衣裳啦?”
何雨柱兄妹俩刚一进门,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正是绸缎庄的老板,陈雪茹。
今天的陈雪茹穿着一身合体的宝蓝色旗袍,衬得她身段窈窕,风情万种。她靠在柜台上,手里拿着一把小算盘,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雪茹老板,生意兴隆啊。”何雨柱笑着打了声招呼,“这不是开春了嘛,给雨水添两件换季的。”
“你这个当哥哥的,可真是没得说!”
陈雪茹由衷地赞叹了一句,她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兄妹俩身上转了转,带着几分好奇问道:
“不过我倒是奇怪,怎么每次都是你这个大男人带着妹妹来?家里的嫂子,或者长辈呢?”
何雨柱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何雨水已经抢着开口了,小丫头的声音清脆又响亮:
“姐姐,我爸爸妈妈都不在了,现在家里就我和我哥两个人过!”
这句话,让陈雪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她看着眼前这个扎着羊角辫、眼睛清澈的小姑娘,又看了看旁边那个虽然长相普通、但眼神沉稳踏实的何雨柱,心中忽然一动。
“哎哟,原来是这样。”
陈雪茹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她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亲热地拉起何雨水的手,
“真是个好孩子。来,跟姐姐到里面去,姐姐亲自给你挑几块最好看的布料!”
说着,她便领着何雨水往里间的布料区走去,完全把何雨柱晾在了一边。
在挑选和试穿衣服的间隙,陈雪茹状似无意地和何雨水聊着天。
“雨水啊,你哥哥在哪儿上班呀?”
“我哥可厉害了!他是鸿宾楼的大厨!”
“是吗?那他做饭一定特别好吃吧?”
“那当然!我哥做的菜,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小丫头毫无心机,在陈雪茹巧妙的引导下,骄傲地将哥哥的情况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一清二楚。
等到何雨柱去结账的时候,陈雪茹报出的价格让他大吃一惊。
“雪茹老板,你这……是不是算错了?这两身衣服,怎么才这么点钱?”
“没错。”陈雪茹将包好的衣服递给他,脸上是明媚的笑意,“看你对妹妹这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男人。这衣服,就当交个朋友,给你算个成本价。以后可要常来照顾我生意啊!”
何雨柱提着衣服走出绸缎庄的时候,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而店里,一个跟着陈雪茹多年的老员工凑了上来,满脸惊讶:
“老板,您今天可真是大方。这笔买卖,咱们可一分钱没赚啊。”
陈雪茹看着何雨柱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分钱不赚?我赚大了。”
员工更糊涂了:
“老板,您这是……?不是吧?那小子长得其貌不扬的,您怎么就看上了?”
陈雪茹转过身,轻轻拍了拍员工的肩膀,眼神里闪烁着一种独属于生意人的精明和远见。
“王姐,我教你个乖。看男人,千万不能只看那张脸。要看他的肩膀,能不能扛得起事;要看他的双手,是用来游手好闲,还是能挣回一家人的吃喝。”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这种男人,现在看着不起眼,以后,那叫潜力股!你去,帮我好好打听打听这个何雨柱,家里什么情况,为人怎么样,越详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