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蘅那几句话,跟鞭子似的抽在张子瑜背上,也抽在了星域每一个管理者的心上。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了。
韩厉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下午,一份还算详细的名单就摆在了张子瑜面前。不算天符宗原本的弟子,外来投靠的修士拢共有一百二十七人,修为从最低的凝符期到灵符师中期不等,来自北境大大小小十几个宗门或者干脆就是散修。成分复杂得像一锅大杂烩。
张子瑜看着那份名单,头皮有点发麻。这一百多号人,一百多种心思,想想都让人头疼。
潘小婷和苏晓凑在一起嘀咕了半天,拿出了一套初步的方案。开放星域外围部分相对安全区域的低阶灵草采集权;定期组织修炼交流,由石破天、墨渊或者两位长老分享一些战斗、遁术、符法方面的心得体会;设立贡献制度,参与防御、完成任务、提供有用情报的,可以兑换丹药、符箓甚至一次性的符阵使用权限。
“法子不错,就是……咱们有那么多丹药符箓可兑换吗?”张子瑜看着那方案,有点底气不足。星域家底薄得很。
“挤一挤,总还是有的。关键是先把这个架子搭起来,让人看到希望。”潘小婷轻声道,“而且,未必全是咱们出,可以鼓励他们用自己不需要的材料或者信息来兑换。”
苏晓也小声补充:“我……我可以试着简化一些常用的防御、治疗阵盘,成本能降低不少……”
张子瑜看着她们俩,心里一暖。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人靠得住。
另一边,石破天和墨渊的“整顿”也开始了。过程没那么温和。
那个之前质疑石破天的赵乾,果然又跳了出来。这次是在分配巡逻任务时,他仗着自己带来几个族人,非要挑肥拣瘦,选最轻松、离核心区最近的路段,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什么“不能让外人把咱们当炮灰”。
石破天这次没跟他吵,黑着脸,直接按照之前定好的轮换表指派。赵乾不服,梗着脖子就要带人闹事。
结果他刚往前迈出两步,脚下他自己的影子突然像活了一样,猛地扭曲伸长,如同冰冷的绳索,瞬间缠住了他的双脚脚踝!一股阴寒刺骨的力量直透经脉,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浑身灵力一滞,差点栽倒在地。
墨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他身后的阴影里浮现出来,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抗命,扰乱秩序。依律,禁闭三日,扣除本月所有资源配给。”
赵乾又惊又怒,想挣扎,却发现那影子绳索坚韧无比,越是挣扎缠得越紧,那股阴寒力量还在不断侵蚀他的灵力。“你……你们敢!我赵家……”
“在这里,只有星域的规矩,没有赵家。”墨渊打断他,眼神冰冷,“再废话,禁闭延长至十日。”
赵乾看着墨渊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又瞥见旁边抱着胳膊、一脸“你再说一句试试”表情的石破天,最终还是怂了,脸色铁青地被两个天符宗弟子“请”去了临时设立的禁闭室。
这一幕,被不少新来的修士看在眼里。原本一些同样存着小心思、打算观望或者闹点好处的人,心里都打了个突。这星域,看来不是想象中那么好糊弄的。规矩,是真立起来了。
杀鸡儆猴的效果立竿见影。接下来的几天,星域内的秩序明显好了很多。虽然暗地里肯定还有人不满,但至少表面上,没人再敢公然挑衅。
贡献制度的公告贴出来之后,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尤其是对那些资源匮乏的散修和小门派弟子来说,能用劳动和战斗换取实实在在的修炼资源,这诱惑不小。开始有人主动报名参与更危险的夜间巡逻,或者帮忙修复一些次要的防御设施。
张子瑜也没闲着。他强忍着星核时不时传来的轻微躁动,每天都会花时间在星域内巡视,和不同的人交谈,了解他们的困难和想法。他发现自己这个“星主”的身份,在这种面对面的交流中,似乎能带来一种奇妙的凝聚力。很多人看到他,眼神里除了敬畏,也多了一丝认同。
当然,麻烦事也少不了。有人为了争夺采集区域差点动手;有人怀疑贡献度评定不公跑来诉苦;还有两个小门派因为陈年旧怨在营地里起了冲突……各种鸡毛蒜皮、勾心斗角的事情,层出不穷,耗费心神。
几天下来,张子瑜感觉自己处理这些杂事,比跟妖兽打一架还累。他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些大宗门的掌权者,很多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就懒得管具体事务了。太磨人。
这天深夜,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祭坛,看着下方那片比起初建时已经规整了许多、也多了不少生气的营地,心里五味杂陈。
潘小婷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递过来一碗温热的药羹。“累了吧?喝点东西。”
张子瑜接过碗,感受着碗壁传来的暖意,叹了口气:“有时候真觉得,还不如当初就我们几个人,虽然艰难,但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潘小婷看着他眼下的青黑,轻轻靠在他肩膀上,声音柔和:“可我们也保护不了更多人,不是吗?现在虽然累,但星域在变大,变强,能庇护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这不就是你最初想‘筑墙’的意义吗?”
张子瑜怔了怔,低头看着碗里氤氲的热气,是啊,筑墙不是为了把自己关起来,而是为了守护。守护的范畴大了,责任自然就更重了。
他仰头把微烫的药羹灌进肚子里,一股暖流散向四肢百骸,连带着心里的那点烦躁也似乎被冲淡了一些。
“你说得对。”他握了握潘小婷的手,“再难,也得走下去。”
就在这时,墨渊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般出现在祭坛边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东北方向,三百里外,发现大规模能量聚集。数量……很多,正在向星域移动。”
张子瑜握着碗的手猛地一紧。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而且,听这意思,规模远超上次。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碗,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敲警钟!所有人,按预定方案,准备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