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温存之际,玄关处便传来了钥匙转动门锁的“咔哒”声,紧接着是门被推开,以及略显疲惫却熟悉的脚步声。
“我回来了。”是温父的声音,带着冬日户外沾染的些许寒气和一天工作后的沙哑。
他一边脱下厚重的外套,一边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空气中弥漫的浓郁米香和家常菜的温暖气息,瞬间驱散了他眉宇间的倦意。他循着香味走到厨房门口,正看到妻子倚在门边,目光温柔地望向里面,而女儿系着围裙,正背对着他,专注地守在灶前。
眼前这安宁而充满生活气息的一幕,让温父的脸上不自觉地漾开了笑意。他走到妻子身边,和她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探头看向厨房里那个忙碌的小身影,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喜和夸赞:
“哟!一进门就闻到这么香的味儿!今天又是我们小慈在掌勺啊?这粥熬得,光闻着就知道火候到位了,比你妈的手艺都不差了!”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家长特有的、略带夸张的骄傲,试图用这种方式给女儿最大的鼓励。
温雨慈闻声转过头来。厨房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看到父亲回来,她眼睛里先是闪过一抹光亮,随即被父亲直白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
“赶快洗手啦!”她声音轻轻的,带着点被认可后的羞涩喜悦。
温母这时也笑着开口,语气温柔地帮腔:“快快洗手洗手。”她说着推着还趴在门口的温父就往卫生间走,目光却再次落在女儿身上,那心疼与骄傲交织的情绪,此刻更多地被后者占据。
温父被温母推着快速的洗完,搓着手走进厨房,像个严格的质检员似的看了看锅里咕嘟冒泡、米油浓厚的小米粥,又看了看旁边炒得碧绿油亮的青菜,连连点头:“嗯!色香味俱全!看来这个寒假,我们家要出个小厨神了!辛苦了,宝贝女儿。”
“不辛苦的。”温雨慈摇摇头,转过身,借着搅拌粥的动作掩饰内心的波澜。父亲那句“宝贝女儿”和毫不吝啬的夸奖,像一股暖流,悄然浸润了她近日来因担忧和忙碌而略显紧绷的心田。虽然只是简单的饭菜,但能换来父母此刻舒心的笑容,她觉得一切付出都值得。
热气依旧在厨房里袅袅升腾,混合着饭菜的香气和一种名为“家”的温暖味道。窗外是寒冷的冬夜,窗内,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却因为三个人的相守与相互体谅,而显得格外暖意融融。寒假的日子,就在这样平淡却真实的温情中,继续静静地流淌。
小小的餐桌被挪到了客厅暖光灯下最明亮的位置,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桌上摆着一盆熬得金黄浓稠的小米粥,一盘碧绿油亮的清炒青菜,一小碟中午剩下的、被细心加热过的红烧排骨。饭菜升腾起的袅袅白汽,与头顶温暖的灯光交织在一起平淡而真实的幸福感。
温父率先端起碗,深深地吸了一口粥香,然后舀起一勺送入口中。那粥熬得火候恰到好处,米粒几乎化开,入口顺滑温热,瞬间熨帖了从外面带来的满身寒气。
“嗯!好!”他眼睛一亮,对着温雨慈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他的赞美,“这粥熬得绝了!米油都熬出来了,香滑暖胃,比我熬的强多了!”他的夸奖带着一种朴实的直接,声音洪亮,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温母也小口品尝着,她的动作更轻柔,目光却始终落在女儿身上,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她夹了一筷子青菜,仔细尝了尝,然后点点头,声音温和而坚定:“青菜炒得也好,翠生生的,咸淡正好,火候掌握得不错。我们小慈,真的是长大了,太能干了。”
父母的夸赞如同暖流,一波接一波地涌向温雨慈。她坐在他们中间,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用筷子轻轻拨弄着碗里的米粒,脸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害羞的红晕。听着父母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奖,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那是一种混合着成就感、被认可的喜悦以及能为父母分担的满足感的复杂情绪。
“也没有那么好啦……”她小声地谦虚着,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甜蜜的弧度,“就是照着菜谱做的,还有很多要学的呢。”
“这已经非常好了!”温父肯定道,又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她碗里,“你也多吃点,忙活一晚上了。读书辛苦,回家还要照顾我们,辛苦了,女儿。”他这话说得比刚才正经了些,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和感激。
温母也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温雨慈碗中,柔声说:“是啊,快吃吧。今天这顿饭,是妈妈吃过最香的一顿。”
一顿再普通不过的家常晚饭,就在这样充满爱意与夸赞的氛围中进行着。窗外的夜色渐浓,寒气被牢牢阻挡在外,窗内的这方小小天地,却因为彼此的关爱与体谅,因为这份围坐共餐的温暖,而显得格外明亮和珍贵。灯光柔和地笼罩着三人,将他们的身影投在墙上,交织成一幅名为《家》的、最动人的画面。
晚饭在温暖满足的氛围中结束。温雨慈刚放下筷子,正要习惯性地起身收拾碗碟,温父却抢先一步,大手一挥,将几个空盘子叠在一起。
“都别动,都别动,今天这摊子归我。”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当家气势。
温雨慈哪里肯依,伸手就去拿父亲手边的碗:“爸,我来吧,上班累一天了。”
“哎呀,你这孩子,”温父侧身用胳膊轻轻挡开女儿的手,语气放缓了些,带着明显的疼惜,“小慈,你陪妈妈去看会电视,快去快去。”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双因常年劳作而略显粗糙的手,轻轻推着温雨慈的肩膀,将她往客厅方向带。
坐在沙发上的温母也笑着帮腔,她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声音温柔却坚定:“是呀,小慈,快过来。今天就让你爸爸好好表现一会,他也该活动活动了。碗就让他洗吧,你来陪妈妈看会儿电视,咱们娘俩说说话。”
在父母一唱一和的“联合阵线”下,温雨慈那点小小的坚持终于败下阵来。她看着父母眼中不容拒绝的关爱,心里那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了。她不再坚持,只好乖乖地走到沙发前,依偎着母亲坐了下来。沙发柔软而温暖,将忙碌了一天的疲惫缓缓吸纳。
另一边,温父看着女儿终于安坐下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利落地卷起衬衫袖子,动作间带着一种承担家庭责任的笃定和欣然。嘴里开始哼起一段不知名却轻快的小曲,调子有些跑偏,却充满了愉悦感。他手脚麻利地将碗碟收拾进厨房,很快,厨房里便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和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那声音不再显得琐碎,反而像是一首轻快的劳动协奏曲。
电视里播放着热闹的综艺节目,光影在母女俩脸上闪烁。温母轻轻握住女儿的手,指尖温暖。温雨慈靠在母亲肩头,鼻尖萦绕着母亲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耳边是厨房里父亲哼唱的小曲和流水声,一种被深深爱着、被稳稳保护着的安全感,将她温柔地包裹。这个冬夜,因为这份朴素而真挚的亲情,变得格外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