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忆种风铃的“杂音”与被遗忘的守护者
星核之树的忆种风铃挂了三个月,就出了点“小状况”。
起初只是偶尔发出刺耳的杂音——本该柔和的引擎声突然变成锯齿状的锐鸣,吓得星核幼儿园的小种子们缩成一团。翡翠星的小不点指着风铃哭鼻子:“它在生气!是不是我们吵到它了?”
迷你阿铁们举着小扳手爬上树干,小铁蛋踮着脚够风铃,机械爪刚碰到铃铛,就被一股电流弹飞,摔在阿铁怀里。“有电!”小铁蛋的机械眼闪着红光,“这玩意儿比阿铁哥哥的炮管还暴躁!”
阿铁捏着下巴打量风铃,彩虹炮扛在肩上随时准备“镇压”:“依老子看,是里面的记忆卡壳了!就像老唱片机卡了碟,敲两下就好!”他刚要举炮,就被林澈按住。
“别乱来。”林澈的共鸣之核贴近风铃,核内的能量与铃铛碰撞,竟映出段模糊的影像——是片燃烧的星空,个穿着破损战甲的人影举着熵能炮,身后是无数坠落的归巢蝶,“杂音里藏着段没被记录的记忆,是风铃在‘提醒’我们。”
莉娅的幼苗突然剧烈抖动,叶片指向风铃最暗的那个铃铛:“幼苗说,这铃铛里的记忆被‘锁’住了,是个被遗忘的守护者……他的熵能炮里,装着归巢蝶的翅膀。”
青禾翻遍《共生志》和守旧族古籍,都没找到相关记载。母种碎片投射出的星图上,有块被黑雾笼罩的区域始终无法解析,碎片在那里剧烈震颤,像在害怕什么。“古籍只说‘暗星轨’有过场惨烈的熵增战役,所有守护者都牺牲了,没留下名字。”她推了推眼镜,指尖划过黑雾区域,“风铃的杂音,正来自这里。”
归航号驶入暗星轨时,舷窗外的星光都带着铁锈味。破碎的战舰残骸像漂浮的墓碑,上面爬满黑色的藤蔓,藤蔓的花苞里裹着归巢蝶的翅膀,像被封印的眼泪。莉娅的幼苗卷成一团,叶片上的露珠全变成了黑色:“这里的熵增能量没被净化干净,还带着……悲伤的味道。”
阿铁的彩虹炮突然自动上膛,炮口对准前方的陨石群。那些陨石表面的纹路竟与忆种风铃的铃铛一模一样,仔细看,能发现上面刻着模糊的名字:“苍”“凛”“阿木”……都是守护者的代号。
“是他们的战舰残骸化成的。”林澈的共鸣之核发烫,核内的星核之树虚影在颤抖,“他们把最后能量注入陨石,想留下点什么,结果被熵增能量困住了。”
在暗星轨的中心,他们找到了那座“燃烧的星空”——颗被熵增能量包裹的白矮星,周围的陨石群正围着它旋转,像在进行一场悲壮的祭祀。白矮星的光芒里,清晰地映出忆种风铃里的人影:他的战甲上布满弹孔,怀里紧紧抱着个能量盒,盒子里露出半只归巢蝶的翅膀。
“是‘苍’!”青禾突然指着古籍的夹层,那里有张泛黄的画像,画中少年的战甲与白矮星里的人影一模一样,“记载说他是最年轻的守护者,擅长用归巢蝶的翅膀制作能量弹,能精准打击熵增核心……”
画像的背面有行小字,是用鲜血写的:“归巢蝶的翅膀能引熵增能量入体,若我失控,请用星核之树的果实净化,勿让暗星轨成为第二个熵增母体。”
“他在用自己的身体封印熵增能量!”莉娅的声音发颤,幼苗的根须刺破舱壁,绿色能量流冲向白矮星,“他怀里的能量盒,是没来得及送出的归巢蝶种子!”
阿铁突然红了眼眶,扛起彩虹炮对准白矮星:“老子不管你是谁,当年没机会帮你,现在老子送你回家!”他没开炮,而是将炮管里的能量果浆全部射出,粉色的汁液像场温柔的雨,落在白矮星的光芒上。
能量果浆碰到熵增能量,竟开出金色的花。白矮星里的人影似乎笑了,他怀里的能量盒突然炸开,无数归巢蝶的种子飞向星空,种子外壳上刻着的名字,正是那些陨石上的代号——原来他一直在守护同伴们的遗愿,想让他们的名字随着归巢蝶飞向宇宙。
林澈将共鸣之核贴在舱壁上,星核之树的能量与白矮星的光芒融合,人影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道流光钻进核内。暗星轨的黑雾开始消散,黑色藤蔓的花苞全部绽放,露出里面完好的归巢蝶翅膀,翅膀上印着守护者们的笑脸。
“他说……谢谢。”莉娅轻声翻译着流光里的意识,“他不是被遗忘,是怕自己的熵增能量伤害别人,才躲在这里。风铃的杂音,是他在教我们怎么用归巢蝶翅膀制作‘净化弹’——那不是武器,是让熵增能量重生的种子。”
归航号带着新的归巢蝶种子返航时,暗星轨的陨石群组成了新的星轨图,像个巨大的箭头,指向万种之原的方向。白矮星的光芒变成了温暖的金色,周围的归巢蝶翅膀开始发芽,长出绿色的藤蔓,将破碎的战舰残骸连成一片新的星云。
回到星核之树时,忆种风铃的杂音消失了。最暗的那个铃铛此刻亮得耀眼,里面映出苍的身影:他正蹲在星核之树的根须旁,给归巢蝶的种子浇水,笑容干净得像个孩子。
青禾在《共生志》的最后添了新的篇章,标题是《无名者的名字》,里面贴满了从暗星轨带回的归巢蝶翅膀,每个翅膀上都写着守护者的代号。“他们不是被遗忘,”她轻声说,“是把名字藏在了需要守护的地方。”
阿铁把苍的能量弹图纸刻在了彩虹炮上,炮管转动时,能看到归巢蝶翅膀的纹路在发光:“以后老子的炮不仅能打怪物,还能播种子,这才叫真正的‘彩虹’。”
莉娅的幼苗抽出新的枝条,上面结满了白色的花苞,花苞里藏着暗星轨的归巢蝶种子:“等它们开花,就把苍的故事讲给每个星球听,让所有人都知道,有个守护者,用自己的影子,给归巢蝶撑起了一片光。”
林澈站在忆种风铃下,看着铃铛里流转的新记忆:苍与归巢蝶玩耍的画面,守护者们在暗星轨并肩作战的背影,还有最后那场战役里,他们集体将能量注入归巢蝶种子的决绝。共鸣之核在掌心发烫,核内的星核之树终于完整了——苍的能量填补了最后一块空白,像拼图找到了缺失的棱角。
“原来星核之树结忆种,不是为了记录我们的故事,”林澈突然明白,“是为了找回所有被遗忘的名字。”
夜幕降临时,暗星轨的归巢蝶种子发芽了。它们的翅膀是半黑半金的,黑色部分映着暗星轨的星空,金色部分闪着星核之树的光芒。它们没有飞向远方,而是停在忆种风铃上,翅膀的振动频率与铃铛完美同步,奏响了首从未听过的歌——那是苍和同伴们当年最喜欢的旋律,被归巢蝶的翅膀记住了千年。
木老和沙老坐在树下,听着歌声红了眼眶。沙老从怀里掏出个锈迹斑斑的能量盒,里面装着半片归巢蝶翅膀:“这是我弟弟的……当年他说去暗星轨执行任务,就再也没回来。”翅膀碰到新发芽的归巢蝶,突然发出金色的光,与蝴蝶的翅膀融为一体。
“回来了,都回来了。”木老的拐杖轻轻敲击地面,星核之树的根须突然蔓延过来,将沙老的能量盒包裹住,化作颗新的忆种,“星核之树记得所有名字,就像母亲记得每个孩子。”
归航号的通讯器又响了,这次是混乱星轨的归巢蝶发来的影像:它守护的种子已经长成参天大树,树上的花朵全是暗星轨的模样,花瓣上刻着苍的名字。远处,新的归巢蝶正从花芯里飞出,翅膀上带着同样的半黑半金。
“它们在延续守护。”林澈笑着关掉通讯器,共鸣之核里,苍的意识与星核之树的意识交织在一起,像久别重逢的朋友。
忆种风铃还在轻轻摇晃,歌声里多了苍的笑声,多了守护者们的呐喊,多了归巢蝶翅膀的振翅声。莉娅说,这是宇宙在唱歌,唱那些被记住的,和终于被找回的名字。
阿铁靠在彩虹炮上,看着满天飞舞的半黑半金蝴蝶,突然哼起了那首新歌。他五音不全,跑调跑到天边,却没人笑话他——因为每个人都听出来,那跑调的旋律里,藏着句没说出口的话:
“我们记得你,永远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