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脉圣所的日子,在艾莉西娜骑龙飞天、蹦床跳跃的奇趣日常中,如溪水般欢快地流淌。她与阿斯莫德爷爷建立的“松饼条约”和“故事时间”,已成为星辉殿雷打不动的固定节目。每日午后,当阳光透过琉璃窗,在星辉殿的地板上投下慵懒的光斑时,便是最受艾莉西娜期待的“故事时间”。
这一日,艾莉西娜心满意足地舔掉指尖最后一点松饼的星尘糖屑,像只餍足的小猫,咕噜噜滚到阿斯莫德那团温暖的光晕旁,熟练地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好,抬起亮晶晶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催促:“星星爷爷,星星爷爷!今天讲什么故事呀?还要讲星海里的大鱼鱼吗?还是讲洛德拉姆爷爷又被袍子卡住的故事?”
阿斯莫德的光晕柔和地波动着,空灵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今天啊,爷爷给你讲一个更厉害的故事,是关于星脉突击队——也就是你的爸爸影歌、妈妈克莱尔,还有诺拉姐姐的爸爸妈妈、托尔哥哥的爷爷他们,年轻时一起冒险的故事。”
“哇!”艾莉西娜立刻坐直了身子,小脸兴奋得发红,“爸爸妈妈的故事!诺拉姐姐的爸爸妈妈!快讲快讲!”
阿斯莫德的光晕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声音变得悠远而充满故事性:“那是在第二次虚空战争结束不久,世界还很不太平。有一次,他们接到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要穿越一片被称作‘寂静沼泽’的地方,去摧毁一个虚空教徒建立的邪恶祭坛……”
他的讲述绘声绘色,描述了星脉突击队成员们如何各显神通:洛德拉姆如何用精妙的魔法结界抵御沼泽的毒雾和幻象;莉维娅的火焰魔法如何焚烧扭曲的藤蔓;布雷克如何用蛮力开辟道路;影歌如何如同影子般潜入侦察;克莱尔如何用亡灵魔法安抚沼泽中不安的亡魂;凯兰如何挥舞战锤正面攻坚;西尔维娅如何运筹帷幄,制定战术……
故事紧张刺激,充满了英雄气概。阿斯莫德本以为,这个关于父辈英勇事迹的故事,会让小艾莉西娜听得如痴如醉,充满崇拜。
然而,他低估了一个四岁孩子天马行空的思维和对细节的执着。
就在他讲到关键时刻——“……就在影歌即将被发现时,洛德拉姆急中生智,用一个微光幻象吸引了敌人的注意……”——艾莉西娜突然举起小手,大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好奇,打断了他:
“星星爷爷!洛德拉姆爷爷变出来的幻象,是什么样子的呀?是小兔子吗?还是小蝴蝶?”
阿斯莫德的光晕微妙地停滞了零点一秒。他正在渲染千钧一发的紧张气氛,却被一个关于幻象具体形态的童真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他顿了顿,努力保持语调平稳:“呃……是一个晃动的人形影子,用来迷惑敌人……”
“哦……”艾莉西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马上又有了新问题,“那寂静沼泽里,有青蛙吗?呱呱叫的那种? 爸爸他们走路的时候,会不会踩到青蛙呀?青蛙会不会生气?”
“……”阿斯莫德的光晕再次不易察觉地闪烁了一下。他正在描述危机四伏的邪恶之地,而小家伙关心的却是沼泽的生态和青蛙的情绪。“……沼泽里……确实有生物,但大多是……有毒的……你爸爸他们很小心,不会踩到……”他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就在凯兰准备砸碎祭坛时……”
“凯兰爷爷!”艾莉西娜又兴奋地插话,她想起了之前的故事,“就是那个把芙蕾雅奶奶的弓弄坏的凯兰爷爷吗?他那么笨手笨脚,这次有没有又砸坏什么东西呀?”
阿斯莫德感觉自己的叙事节奏(如果光晕有节奏的话)正在被彻底带偏。他深吸一口气(虽然并不需要):“……这次……凯兰爷爷很英勇,成功砸碎了祭坛……”
“祭坛碎了之后呢?”艾莉西娜追问,“碎掉的石头是什么颜色的?亮晶晶的吗?可以捡回来做项链吗?”
阿斯莫德:“……是……黑色的……不亮……不能做项链……”
“哦……”艾莉西娜略显失望,但立刻被另一个细节吸引,“星星爷爷,你刚才说妈妈用魔法安慰亡魂,亡魂……是什么样子的?像小骨这样吗?还是像维兹那样飘来飘去?他们会哭吗?妈妈怎么安慰他们呀?是给他们讲睡觉的故事吗?”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泡泡般不断冒出,每一个都角度清奇,完全偏离了故事的史诗感和危险性。阿斯莫德发现自己精心构筑的冒险叙事,正在被解构成一场关于动植物、物品颜色、人物过往糗事和亡灵心理辅导的……问答大会。
他看着艾莉西娜那双充满求知欲(但方向完全跑偏)的大眼睛,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他意识到,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故事的逻辑和英雄主义远不如具体、新奇、与她认知相关的事物有吸引力。
于是,阿斯莫德果断放弃了原本的讲述计划。他的光晕散发出一种更加包容和随性的气息。他不再试图把故事拉回“正轨”,而是顺着艾莉西娜的问题,开始了即兴的、充满想象力的发挥。
“嗯……洛德拉姆变的幻象啊,有时候会变成小兔子,蹦蹦跳跳的,有时候也会变成会发光的蝴蝶,特别漂亮……”
“沼泽里的青蛙嘛……有一种是紫色的,叫起来不是‘呱呱’,是‘咕噜咕噜’,像肚子饿的声音。它们躲在叶子下面,你爸爸他们走路可轻了,像小猫一样,不会吓到它们……”
“凯兰爷爷这次可小心了,砸祭坛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下面有没有小虫子呢……”
“亡魂啊,有的像淡淡的雾气,有的像会发光的小星星。你妈妈会唱一种很好听的、安安静静的歌,他们听了就不哭了,就会慢慢睡着了……”
阿斯莫德仿佛打开了一个充满童趣的宝盒,将原本严肃的冒险故事,改编成了一个充满奇妙生物、可爱细节和温柔互动的童话。他甚至临时添加了“虚空教徒其实是因为找不到厕所才脾气暴躁”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设定(当然,很快被他自己圆了回来)。
艾莉西娜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或惊讶的感叹,完全沉浸在这个由星星爷爷为她量身定制的、安全又好玩的故事版本里。对她来说,爸爸妈妈不再是遥远模糊的英雄,而是会在冒险中关心青蛙、注意脚下小虫子的、亲切又有趣的人。
一场原本可能走向宏大叙事的英雄史诗,最终在四岁萌娃“十万个为什么”的轰炸下,成功拐进了温馨搞笑、光怪陆离的儿童频道。而至高守护者阿斯莫德阁下,也完美地完成了从“历史讲述者”到“童话改编大师”的角色转换。
当故事时间结束,艾莉西娜心满意足地抱着小骨去午睡时,阿斯莫德的光晕静静悬浮在殿中,仿佛还回荡着刚才那场“跑偏”却异常欢乐的讲述。他意识到,或许对于孩子而言,对世界细节的好奇和天真的想象,远比知晓历史的沉重更加珍贵。
(诺拉的学院日记)
阴,有点想打瞌睡
今天莉维娅妈妈的火焰魔法实践课!超——级——难!
控制小火苗差点烧到自己的眉毛!艾莉丝倒是做得很完美,哼!
下课后听到石崚说,他去找洛德拉姆院长问问题,在院长办公室外面好像听到阿斯莫德爷爷在给艾莉西娜讲故事。
石崚说,他隐约听到故事内容好像是什么“紫色的青蛙”、“发光的蝴蝶”、“关心小虫子的凯兰爷爷”……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院长爷爷讲的真的是星脉突击队的光辉历史吗?怎么听起来像幼儿园睡前童话?
难道阿斯莫德爷爷被艾莉西娜带偏了?
想象一下院长爷爷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讲“咕噜咕噜叫的青蛙”……噗!画面太美不敢想!
看来再厉害的守护者,也架不住四岁宝宝的“为什么”攻击啊!
突然觉得莉维娅妈妈的课没那么难了,至少她不会问我火焰像不像蝴蝶……
(日记旁边,诺拉画了一幅漫画:一团光晕(阿斯莫德)在讲故事,对面一个小女孩(艾莉西娜)头上冒出无数个问号气泡,气泡里画着青蛙、蝴蝶、哭脸亡魂等等。旁边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小人(洛德拉姆)在远处石化。)
(阿斯莫德讲述的故事 - 改编版节选)
……星辉殿内,午后时光。
“……所以啊,你爸爸影歌,就像最灵巧的猫一样,踮着脚尖,绕过了那些正在打瞌睡的、紫色的大青蛙,它们还在‘咕噜咕噜’地说梦话呢……”
(光晕随着讲述轻轻摇曳,仿佛在模拟青蛙的肚皮起伏)
“……而你妈妈克莱尔,则对着那些因为家被坏人占了而伤心哭泣的、像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的小亡魂,唱起了温柔的催眠曲……”
(空灵的声音模仿着轻柔的哼唱)
“……洛德拉姆爷爷变出的发光蝴蝶,扑闪着翅膀,把那些坏蛋看得眼花缭乱……”
“……凯兰爷爷最后‘砰’地一下砸坏坏蛋的台子时,还特意低头看了看,确认没有吓到台子底下住着的甲虫一家才放心呢……”
(讲述在一种轻松、甚至有些滑稽的氛围中结束)
“看,冒险也可以很有趣,对不对?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善良和细心的心。”
(光晕温柔地笼罩着听完故事、心满意足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