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坳地里的气氛,如同荒原上空凝固的闷热空气,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时间在无声的焦灼中缓慢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维兹可能遭受的危险天平上增加着砝码。部落的沉默与排斥,像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墙,将所有的希望都隔绝在外。
阿斯特和石磐仍在低声商议,试图从有限的线索中找出破局的可能,但紧锁的眉头显示出进展甚微。孩子们围坐在一起,最初的兴奋早已被现实的困境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的无力感和烦躁。
诺拉内心的焦躁如同被点燃的干草,越烧越旺。她无法忍受这种束手无策的等待,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维兹被囚禁在某个黑暗角落、无助挣扎的画面。她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银色的短发因为烦躁而被她抓得乱糟糟的。
“我们不能就这么干等着!”诺拉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带着明显的火气,“等到天黑?等到明天?谁知道维兹现在正经历什么!那些坏蛋可不会等我们!”
艾莉丝抬起头,她精致的脸上同样写满了担忧,但更多的是试图保持理智的努力。她轻声劝道:“诺拉,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很着急。但是,你也看到了,他们根本不信任我们。贸然行动,只会让情况更糟。我们得想办法先取得他们的信任,哪怕只是一点点。”
“信任?怎么取得?”诺拉停下脚步,转身盯着艾莉丝,语气尖锐,“像你刚才那样,对着一个老奶奶笑,然后被当成瘟疫一样躲开吗?还是像爸爸他们那样,用礼貌的话去问,然后被硬邦邦地顶回来?”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艾莉丝,维兹等不起!它可能正在受苦!我们每浪费一秒钟,都可能是在放弃救它的机会!”
艾莉丝被诺拉连珠炮似的质问弄得有些难受,她抿了抿嘴唇,坚持自己的观点:“可是,如果我们硬闯,被当成敌人攻击,不仅救不了维兹,连我们自己都会陷进去!到时候谁来救我们?谁来救维兹?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那你说怎么办?!”诺拉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是在喊了,“就在这里坐着,祈祷他们会突然改变主意,请我们进去喝茶,然后告诉我们维兹在哪里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艾莉丝,你太天真了!这是现实,不是你的魔法理论课!”
“我不是天真!”艾莉丝也有些生气了,脸颊微微泛红,“我只是在考虑怎么做才是真正有效的!盲目行动叫鲁莽,不叫勇敢!我们需要的是计划,是策略!”
“计划?策略?我们现在连门都进不去,哪来的计划?!”诺拉气得跺了跺脚,“你的计划和策略就是等待!可维兹没有时间等了!”她指着远处那片沉默的部落聚居地,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我看你就是害怕!害怕冲突,害怕危险!”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中了艾莉丝。她的脸色瞬间白了白,眼眶有些发红。她确实害怕,害怕未知的危险,害怕团队受伤,但更害怕因为错误的决定而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这种谨慎,在她看来是负责任,但在极度焦虑的诺拉眼中,却成了懦弱和拖延。
“我不是害怕!”艾莉丝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的颤抖,“我只是不想因为我们的冲动,让所有人陷入更大的危险!这难道不对吗?”
“对?等你觉得‘对’的时候,维兹可能已经……”诺拉说不下去了,愤怒和担忧交织,让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猛地转过身,背对着艾莉丝,肩膀微微抽动。
争吵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墨菲和赛琳吓得抱在一起,不知所措。托尔烦躁地抓着头皮,看看诺拉,又看看艾莉丝,觉得两人似乎都有道理,但又帮不上忙。石崚沉默地看着争执的两人,小脸上满是严肃。
阿斯特和石磐停止了商议,目光凝重地看向这边。团队内部的裂痕,在巨大的压力下,终于清晰地显现出来。诺拉的冲动直接与艾莉丝的谨慎形成了尖锐的对立,而这仅仅是困境中可能爆发的第一道裂痕。
(诺拉的日记)
天气:心里憋着一团火
我和艾莉丝吵架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一想到维兹可能被关在黑暗的地方,害怕地发抖,我就急得想撞墙!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傻等?为什么不能直接冲进去问个明白?!
艾莉丝说我鲁莽,说我会害了大家。她说要等,要讲策略。
可是策略是什么?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坏蛋把坏事做尽吗?
她说我害怕?是,我害怕!我害怕来不及救维兹!我害怕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她根本就不明白!她的冷静,在我看来就是冷漠!
我知道我不该对她吼,可是……可是我停不下来!心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要把我烧着了!
阿斯特爸爸看着我们,眼神好严肃。我是不是做错了?可是……可是我真的很着急啊!
(日记旁边,诺拉画了两个背对背、气鼓鼓的小女孩,中间画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火焰上方写着一个大大的单词:“维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