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兹降临星脉圣所的第三天。
前两日由这个小怪物引发的种种啼笑皆非的骚动和潜藏的紧张感,仿佛被一股更大、更澎湃的喜悦洪流所冲刷、取代。星脉圣所的生活区内,一种期待已久的、沸腾般的激动情绪在空气中蔓延,几乎压过了能量屏障的嗡鸣。
莉维娅和珊瑚的产期就在这几日,这是圣所人尽皆知的大事。但谁也没料到,两位母亲竟会如此默契地选择在同一天,几乎同一时刻,迎来了她们的阵痛。
圣所最高规格的医疗翼外,此刻汇集了几乎所有核心成员。气氛不同于三日前的凝重,而是一种交织着紧张、期盼与无限喜悦的躁动。
阿斯特不再有往日的玩世不恭,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星穹之兽,在产房外来来回回地踱步,每一次里面传来细微的声响都会让他猛地停下脚步,伸长脖子张望,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指尖有细碎的星辉不受控制地逸散。
另一边,布雷克·铁影则像一尊进入最高警戒状态的泰坦雕像,全身肌肉紧绷,矗立在产房门口,仿佛任何一点意外的风吹草动都会迎来他排山倒海般的打击。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紧张,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珊瑚姐姐…加油…托尔…加油…”(尽管孩子还没出生,名字早已定下)。
凯因·铁影站在儿子身边,表情依旧严肃,但紧抿的嘴角和微微闪烁的眼神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即将迎来孙辈,对于这位以铁血着称的大将军而言,是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冲击。
洛德拉姆和贝拉站在一起。秩序恶魔院长罕见地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臂膀,目光紧紧盯着产房的大门。混沌恶魔副院长则毫不掩饰她的激动,紧紧抓着丈夫的手臂,时不时用力摇晃一下,低声念叨:“快了快了!老娘要当奶奶了!哦,还有外婆!”(她自动忽略了辈分细节)
阿斯莫德静立一旁,金色的眼眸中流淌着温和的星辉,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种无声的祝福,安抚着周遭躁动的能量。石磐守在不远处,如同定海神针,确保着此地的绝对安全与稳定。就连奥布里的全息影像也保持着最高清晰度,沉默地伫立着,仿佛在进行一场极其重要的数据记录。
格鲁克和皮克斯被严禁靠近,只能远远地伸着脖子张望,矮人手里甚至还抓着一桶据说能“壮胆”的麦酒。
而在这场人类与精灵、恶魔与泰坦后裔共同参与的盛大等待中,还有一个特殊的小观众。
万象实验室的监护区内,维兹似乎也感受到了圣所内不同寻常的能量流动和情绪浪潮。它不再四处探索捣乱,而是安静地趴在面向生活区方向的能量屏障上,两只小爪子按在透明的壁障上,巨大的黑曜石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能穿透重重阻隔,“看”到远方的景象。它的尾巴尖无意识地轻轻摇晃,发出极其微弱、只有石磐能感知到的平和波动,似乎在回应着那两股即将诞生的、蓬勃的新生命气息。
突然——
哇!哇!
一声响亮而充满生命力的啼哭如同破晓的号角,骤然从一间产房内传出,清晰地穿透了隔音屏障,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几乎就在下一秒,另一间产房也传来另一声同样洪亮、却似乎带着一丝潮汐般韵律的哭喊!
两声啼哭,一前一后,交织在一起,奏响了星脉圣所最动听的双重奏。
产房的门几乎同时被推开。
两位笑容满面的医疗法师分别走了出来。
“莉维娅队长和阿斯特副队长,恭喜!是一位健康的小公主!”
“珊瑚女士和布雷克先生,恭喜!是一位强壮的男孩!”
轰!
等待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巨大的欢呼声和喜悦的浪潮几乎要掀翻穹顶!
“女儿!我有女儿了!”阿斯特瞬间停止了踱步,狂喜地大喊一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就要往产房里冲,被医疗法师笑着拦下,“稍等,阿斯特副队长,母亲和孩子需要一点时间。”
另一边,布雷克愣了一秒,随即巨大的喜悦淹没了他,他猛地一把抱起身边同样激动的父亲凯因,原地转了两个圈(凯因一脸错愕却并未阻止),然后放下父亲,对着产房方向激动地吼道:“托尔!我是爸爸!珊瑚姐姐!你太棒了!”声音震得走廊嗡嗡作响。
洛德拉姆长长地、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一向以冷静自持着称的他,眼眶竟然微微有些发红。他猛地转过身,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动作——他张开手臂,紧紧地拥抱了身边的阿斯莫德!
“兄长!你听到了吗?!我有孙女了!诺拉…诺拉·暗焰!”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颤抖。
阿斯莫德显然也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感到些许意外,但他很快便温和地回拍了拍弟弟的后背,金色的眼眸中满是欣慰的笑意:“是的,洛德,我听到了。恭喜你,也恭喜我们所有人。”
贝拉看着拥抱的兄弟俩,先是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哈哈大笑,用力拍着洛德拉姆的背:“好样的!老头子!总算有点当爷爷的样子了!”
很快,初步整理完毕的母亲和新生儿被允许探望。
莉维娅略显疲惫地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却洋溢着母性的光辉。她的怀中,抱着一个裹在星纹襁褓里的女婴。女婴有着稀疏柔软的黑色胎发,像极了莉维娅,而她微微睁开的眼睛,却如同最纯净的星空,闪烁着细碎的、阿斯特特有的星穹光芒。她的周围,有极其细微的秩序符文和星光点点明灭,显示出不凡的潜质。这就是诺拉·暗焰。
另一边,珊瑚虽然也消耗了大量体力,但人鱼的精神似乎更好些。她抱着一个明显比诺拉大上一圈、哭声格外响亮的男婴。男婴有着一头如同燃烧珊瑚般的绯红色胎发,小拳头紧握,浑身充满了泰坦血脉带来的勃勃生机。隐约间,似乎能听到细微的潮汐声在他周围回荡。这就是托尔·铁影。
亲友们轮流上前,小心翼翼地、充满喜悦地探望这两个新生命,送上祝福。医疗翼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如雷、带着北境寒风般气息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让开让开!让我看看我的宝贝曾孙子和曾孙女!!”
只见凯兰·铁影,这位泰坦遗裔的老城主,风风火火地大步走来。他显然是用最快速度从北境星脉城赶来的,胡须上还沾着些许冰晶。他巨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走廊,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狂喜和自豪。
他先是冲到布雷克和珊瑚那边,小心翼翼却又激动万分地看了看襁褓中嗓门洪亮的托尔,哈哈大笑,声震屋瓦:“好!好小子!这身板!这嗓门!是我铁影家的种!将来一定是个撼动大地的勇士!”他用力拍了拍布雷克的肩膀,差点把儿子拍个趔趄。
接着,他又来到莉维娅和阿斯特这边,看着诺拉那双星穹般的眼睛和周围细微的秩序符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更深的慈爱:“好漂亮的小丫头!这眼睛,像蕴藏了整个星系!暗焰和星穹的结合,不得了,将来肯定比她爹妈还能折腾宇宙!哈哈哈!”
狂喜之下,凯兰老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环顾四周,洪亮地问道:“对了!我来的路上听说,前几天有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小玩意儿?跟玛拉格斯那老混蛋有点关系?在哪儿呢?让我瞧瞧!”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万象实验室的方向。
阿斯莫德微微颔首,示意石磐可以带凯兰去看看。
当凯兰·铁影那巨大的身躯出现在监护区外,看到屏障内那个因为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而吓得缩起脖子、用大眼睛怯生生望着他的毛茸茸小黑团时,他铜铃般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大,脸上露出了无比诧异的神情。
他凑近了能量屏障,几乎把整张脸都贴了上去,上下打量着里面那个还没有他巴掌大的小东西,感受着那纯净却与他认知中截然不同的虚空能量。
看了半晌,在所有人心提起来,不知道这位脾气火爆的老泰坦会作何反应时,凯兰忽然挠了挠自己钢针般的胡须,扭过头,带着一种混合着惊奇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趣味,对着阿斯莫德和洛德拉姆,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绝倒的问题:
“呃…这小东西…看着挺别致啊。它能陪我喝酒吗?”
一瞬间,监护区内外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连屏障内的维兹似乎都听懂了,困惑地歪了歪它的大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