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剧院”内的气氛随着拍卖品的逐一亮相,愈发诡谲升温。前面几件物品,无论是传闻中的诅咒匕首,还是能小幅提升精神力的古代巫师头骨,都引发了激烈的竞价,尤其是几个黑巫师家族和某些痴迷于力量的独行客,几乎争红了眼。
叶宸始终按兵不动,如同蛰伏的猎豹,大部分时间都半阖着眼,看似对拍卖漠不关心,实则将大部分心神都用于感知整个会场的气息流动,尤其是归一会那些人所在的包厢。他能感觉到,那几个黑袍人也一直没有出手,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蛇,耐心等待着真正的目标。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着,但后颈的源核印记却传来一阵阵越来越清晰的悸动,仿佛有什么同源之物正在靠近。这感觉并非来自清单上标注的“古代东方封印器物残片”,而是更早,更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牵引力。
终于,在拍卖会进行到中段,一件并非在重点宣传清单上的物品,被一位侍者小心翼翼地捧了上来。那是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黑色罗盘,材质似木非木,似石非石,边缘有着明显的磨损痕迹,罗盘表面的指针已经断裂,只剩下一个基座,上面刻画的符文也模糊不清,充满了岁月的沧桑感。
拍卖师,那位红衣女人,用她那富有磁性的声音介绍道:“诸位,接下来这件拍品,来历颇为神秘。它出自某个探险队在东欧一座古老修道院废墟下的发现。经初步鉴定,其历史可能超过千年,材质无法分析,蕴含一种极其微弱且奇特的惰性能量。我们称它为——‘指向虚无的罗盘’。起拍价,五十万能量币。”
场内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大多带着失望和不屑。一件无法鉴定、能量微弱、还破损严重的古董,对在座的绝大多数人而言,毫无价值。就连几个原本对古代器物感兴趣的收藏家也兴致缺缺。
然而,就在这罗盘出现的瞬间,叶宸浑身猛地一僵!
他后颈的源核像是被投入热油的冰块,骤然爆发出强烈的灼热感!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清晰、强烈的共鸣感,如同无形的丝线,瞬间连接了他与展台上那个破旧的罗盘!
这感觉……不会错!是镇妖塔碎片!虽然不是清单上标注的那块主要碎片,但这绝对是另一块,更小,能量更内敛,甚至可能被某种方式封印或伪装过,以至于“星穹”和鸦巢的情报都将其遗漏了!
与此同时,他敏锐地察觉到,归一会所在的包厢里,那股阴冷的能量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他们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但显然没有叶宸这般清晰和强烈。他们的主要目标,应该还是清单上的那块碎片和手稿。
机会!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
叶宸强行压下内心的激动和源核的躁动,脸上维持着那种富家公子哥式的、略带好奇又有些漫不经心的表情。他不能表现出过多的热情,否则立刻会引起怀疑,尤其是归一会的怀疑。
“五十五万。”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某个角落响起,似乎是个专门收集冷门古董的老学者。
“六十万。”叶宸用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玩味的口吻,通过竞价器报出了价格。他故意让声音听起来像是随手加价,满足一下好奇心。
场内安静了一下,没人跟价。一件“废品”拍到六十万,已经有些离谱了。
“六十万,第一次。”拍卖师举起了木槌。
叶宸的心微微提起。
“六十五万。”就在这时,归一会的包厢里,传出了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
叶宸瞳孔微缩。他们果然还是注意到了!虽然可能不确定这是什么,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七十万。”叶宸再次加价,语气依旧轻松,但手指已经微微收紧。凌霜准备的资金虽然雄厚,但必须预留足够额度应对后面的重头戏,不能在这里消耗过多。
“八十万。”归一会那边毫不犹豫,直接大幅加价,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压迫感。
场内开始有些骚动,各方势力的目光在叶宸的包厢和归一会包厢之间来回扫视,带着探究。一件不起眼的罗盘,竟然引来了两方看似不相干势力的争夺?这其中必有蹊跷。
叶宸心念电转。不能再正常竞拍下去了,否则只会把价格推向不可控的高度,并且彻底暴露这罗盘的价值。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不能力敌,便智取。
他没有立刻再加价,而是故意停顿了几秒,营造出一种犹豫、权衡的姿态。然后,他再次按下竞价器,用一种带着些许不满和赌气意味的语调报价:“八十五万。”仿佛一个被激怒的、不愿意丢面子的富家子弟。
“九十万。”归一会再次碾压。
叶宸“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了一丝懊恼和不甘,甚至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声音通过包厢内微型的定向扩音器传出,确保能被附近包厢的人隐约听到,像是“晦气,一件破玩意儿也跟本少抢……”然后,他做出了一个放弃的姿态,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拿起侍者准备的饮料喝了一口,不再看展台。
他的表演起到了效果。归一会的包厢里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似乎认定了叶宸只是意气用事,现在已经放弃。其他观望的势力见状,也彻底失去了兴趣。一件能让归一会感兴趣,但又不值得那个东方小子死磕的东西,或许有点价值,但还不值得他们现在就去硬撼归一会。
“九十万,第三次!成交!”拍卖师的木槌落下,指向归一会包厢。
那块蕴含着小块镇妖塔碎片的黑色罗盘,被归一会收入囊中。
叶宸表面平静,内心却波澜涌动。他没有拍下这块意外的碎片,但它落在了归一会手里,从某种意义上说,比落在其他不明势力手中更好。因为,他迟早要和归一会正面冲突,到时候,这块碎片,他会亲手拿回来!当务之急,是保存实力,确保拿下清单上明确标注的那两件核心目标。
他微微偏头,与斜对面包厢的艾伯特交换了一个眼神。艾伯特眼中也带着一丝遗憾,但更多的是理解和凝重。他们都明白,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叶宸重新将目光投向拍卖台,感受着体内源核因为与碎片近距离接触而愈发活跃的共鸣,以及归一会包厢那边传来的、带着一丝得意和更多贪婪的阴冷气息。
第一回合,他主动示弱,放弃了边角。但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清单上的碎片,和父亲线索的手稿,他绝不会再让!
(第233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