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田机场的国际出发大厅,人声鼎沸。穿着统一深蓝色队服的U17日本代表队成员们,如同投入海洋的一群醒目的鱼,吸引了无数旅客的目光和媒体的镜头。
仁王雅治单肩背着网球包,另一只手拉着行李箱,走在队伍中略显靠后的位置。他脸上依旧是那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的懒散表情,耳朵里塞着耳机,隔绝了大部分外界的喧嚣。但那双狐狸眼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周围——兴奋地追逐着选手索要签名的球迷,扛着摄像机严阵以待的记者,以及身边这群即将并肩作战、神色各异的队友。
平等院凤凰走在最前,如同狮王巡视领地,对周围的骚动不屑一顾。鬼十次郎面容沉肃,真田弦一郎亦是如此,仿佛不是去比赛,而是去赴一场庄严的战役。幸村精市则面带温和微笑,从容地与偶尔上前的工作人员点头致意。迹部景吾抚着泪痣,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的氛围,偶尔还会对镜头抛去一个华丽的眼神。
“puri~ 真是群风格迥异的家伙。”仁王在心里默默评价。
通过安检,进入候机区域,气氛稍微内敛了一些。队员们三三两两坐下,有的闭目养神,有的低声交谈,有的则拿出手机与家人做最后的联系。
仁王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投向玻璃窗外巨大的机体。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是信子发来的信息,附带着一张照片——是她抱着那只狐狸玩偶,站在他公寓阳台上的自拍,背景是清晨的天空。照片下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一路平安。狐狸先生和我,等你回家。」
看着照片里她努力微笑却难掩担忧的眼睛,和那个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代表着他承诺的玩偶,仁王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片刻,最终只回了一个字:
「嗯。」
登机广播响起。队员们陆续起身,排队登机。仁王将手机调至飞行模式,随着人流走上舷桥。踏入机舱的瞬间,一种混合着皮革、消毒水和封闭空气的特殊气味扑面而来,这是长途飞行特有的味道,也象征着一段真正远离故土、奔赴战场的旅程正式开始。
他的座位靠窗。放好行李坐下后,他偏头看向窗外。地面勤务人员在做最后的检查,廊桥缓缓撤离。巨大的引擎开始发出低沉的轰鸣,飞机缓缓滑向跑道。
加速,抬升,失重感传来。地面的一切迅速变小,城市逐渐化作棋盘格,最终被云层遮蔽。
他们飞向了云海之上,飞向了陌生的欧陆,飞向了汇聚了全世界最强青少年网球选手的终极舞台。
机舱内渐渐安静下来。有人开始睡觉,有人打开娱乐系统,有人拿出战术手册翻阅。仁王摘下耳机,听着耳边引擎平稳的噪音,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睡觉,大脑在清晰地运转。西班牙,马德里。红土场地?不,决赛阶段似乎是硬地。那里的对手,会比澳大利亚遇到的更强吗?德国队的波尔克,瑞士队的阿玛迪斯,美国队的主将……还有那些隐藏在资料片里的、未曾交过手的怪物。
他的“幻影”,在世界最强的洞察力面前,还能有多少发挥空间?需要更快的切换?更深的伪装?还是……开发新的用法?
一个个问题,如同数据流般在他脑海中划过。兴奋,紧张,期待,种种情绪被冷静的理智包裹着,沉淀为更加纯粹的专注。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只有机翼末端闪烁的航行灯,在无边的夜色中固执地亮着。他重新拿出手机,点亮屏幕,看着那张信子和狐狸玩偶的合影,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轻轻划过她的笑脸。
puri~ 等着吧。
把世界尽头的样子,带回去给你看。
飞往西班牙的航班,如同一支射向靶心的利箭,承载着少年的梦想、国家的荣誉和一份沉重的私人约定,穿透云层,坚定不移地飞向那片即将燃起战火的伊比利亚半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