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白猛然睁开双眼,一道精光爆射而出。
他终于明白了!
什么“持律者”,什么“薪火相传”,不过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一个用无数人的鲜血和牺牲,堆砌起来的轮回陷阱!
那些被选中的人,那些被赋予“使命”的人,不过是燃烧殆尽的燃料,是维护“律网”运转的工具!
而他,顾一白,绝不会重蹈覆辙!
与此同时,距离铁母洞数里之外的一片空地上。
葛兰盘膝而坐,双手交叠于胸前,正在进行着每日的冥想。
她掌心的火纹,如同活物一般,跳动得愈发剧烈,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即将到来的危险。
突然,葛兰猛地睁开双眼,原本清澈的瞳孔,此刻却泛着诡异的金色光芒。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
“钟响七声……根噬八魂……”
一句含糊不清,充满了古老气息的语句,从她的口中缓缓吐出。
紧接着,葛兰的身体一软,径直向后倒去,昏迷不醒。
阿朵一直守候在葛兰的身旁,见状立刻扶住了她,并将一滴原始真蛊送入她的口中。
莹绿色的光芒,在葛兰的周身流转,一丝丝,一缕缕,试图探查她识海中的秘密。
阿朵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在葛兰的梦境中,她看到了一口倒悬的巨大铜钟,锈迹斑斑,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钟内,七具干瘪的尸体,手脚相连,围成一个诡异的圆环。
那些尸体,竟然都是曾经觉醒的火种者!
而第八个人,正是她自己!
一根根无形的丝线,如同蛛网般,将她紧紧缠绕,缓缓地,无情地,将她拖向那黑洞洞的钟口。
仿佛只要被吞噬,她也会变成铜钟内,那无数干尸中的一员!
“啾!啾!”
站在一旁的怒哥,焦躁地踱着步子,金色的羽毛无风自燃,发出噼啪的声响。
他的本能正在疯狂预警,警告着他即将到来的危险。
在另一个方向,一场隐秘的对话,正在悄然进行。
地师府的密道,如同迷宫一般,蜿蜒曲折,深不见底。
韩十三凭借着高超的潜行技巧,如同幽灵般,穿梭在黑暗之中。
他那只独眼,如同猎鹰般锐利,牢牢地锁定着前方不远处,一间密室的通风井。
“……大蛊师撑不过今年霜降了,他的蝶印正在腐化。若不献上第八代,整个‘律网’就会崩。”
密室中,传来了罗淑英那阴冷的声音。
“那就让葛兰顶上。她血脉纯净,又是自愿觉醒。”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回应道,“这样的祭品,才能让‘律根’满意。”
韩十三屏住呼吸,将这段对话牢牢地记在心里。
就在韩十三准备撤离的时候,他的脚不小心碰到了地面上的一块碎石,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谁?!”
罗淑英的警觉性极高,立刻发现了异常。
韩十三心中一凛,知道自己暴露了。他立刻转身,准备逃离。
就在这时,一枚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熏烟弹,从暗处飞来,准确地落在密室门口。
一声闷响,大量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遮蔽了罗淑英的视线。
韩十三趁机冲出了密道,头也不回地向外逃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
罗淑英怒吼一声,挥手驱散烟雾,紧追不舍。
就在韩十三即将被追上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白三姑!
她穿着一件破旧的苗疆服饰,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伤疤,那是被剜去舌头后,留下的永久痕迹。
白三姑无法说话,只能用手语比划着:“蓝婆当年也想毁掉‘开魂引’……但她失败了。”
韩十三看着白三姑,心中充满了感激。
他知道,白三姑这是在提醒他,蓝婆的失败,是因为她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现在,他必须找到顾一白,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
铁母洞中,顾一白缓缓地站起身,
他不再是那个迷茫的解谜者,而是决心打破一切的破局者!
“怒哥,十三,阿朵,葛兰。我们必须抢在他们之前,摧毁‘律根’!”顾一白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铁母洞中回荡。
他召集众人,开始制定详细的计划。
由韩十三负责引开地师府的巡卫,为他们争取时间;阿朵则携带原始真蛊,潜入地脉节点,寻找“律根”的所在;怒哥则负责守护法阵,防止意外发生;而葛兰,则需要尽力控制自己的预知能力,帮助他们定位铜钟的位置。
临行前,铁婆婆叫住了顾一白。
她从怀中掏出一块古朴的护心镜,递给顾一白。
“这是你爹最后一件东西。”铁婆婆的声音,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温柔,“他说,真正的律器,不该吸火,该锁火。”
顾一白接过护心镜,发现上面嵌着半枚烬律刀刃。
刀刃虽然残缺,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他将护心镜佩戴在胸前,蝶印与刀刃瞬间产生了共鸣。
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他的体内,竟然短暂地压制了大蛊师的精神压制!
顾一白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他必须成功!
“我们走!”顾一白大手一挥,带着众人,离开了铁母洞。
他们的目标,直指南岭腹地,那个隐藏着无数秘密的地方。
队伍即将抵达南岭腹地裂缝,阿朵缓缓闭上双眼,从身上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蛊卵,指尖轻抚,似在与地脉深处的某种存在建立着神秘的连接……
队伍抵达南岭腹地裂缝,一股腐朽的泥土气息裹挟着硫磺味扑面而来。
阿朵面色凝重,自顾一白手中接过那枚晶莹剔透的蛊卵。
指尖轻柔划过,仿佛安抚着一个不安的幼兽,莹绿的光芒在卵壳上流转,与地脉深处某种神秘的存在,建立着若有若无的联系。
“找到了,铜钟在地底千米岩层之下。”阿朵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一白眼神一凛,正欲吩咐怒哥以蛮力破开岩层,异变陡生!
阿朵掌心的原始真蛊,突然开始剧烈震颤,仿佛一只受惊的幼鸟,想要挣脱束缚。
蛊卵表面,竟浮现出一行古老而晦涩的文字,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光:“吾乃熄火之种,待持律者断薪。”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震惊地望着那行文字,仿佛被一道雷霆劈中。
原来,他们一直以来苦苦追寻的“钥匙”,不是开启火脉的钥匙,而是终结一切燃烧的终焉之物!
是熄灭希望的,熄火之种!
葛兰脸色煞白,猛地抓住顾一白的衣袖,声音嘶哑:“小心……钟……下面……”
就在这认知颠覆的瞬间,地底传来一声沉闷的钟声。
“咚——”悠悠荡荡,仿佛蛰伏千年的山脉,缓缓睁开了它那双浑浊而古老的眼睛。
“不好!”罗淑英低呼一声,脸色剧变。
地底钟声响起的刹那,顾一白的心中骤然一紧。
那声音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光,带着一股苍凉而沉重的波动,直透地底深处。
阿朵的指尖仍在轻抚那枚晶莹剔透的蛊卵,但此刻她的脸色已经变得异常苍白。
她收回手,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和决绝。
“铜钟在地底千米岩层之下。”阿朵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顾一白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波动。
他深吸一口气,正欲吩咐怒哥以蛮力破开岩层,忽然感到胸中的蝶印开始剧烈震颤。
蝶印似乎脱离了他的控制,自主引导着地火流向。
“不好!”顾一白低声咒骂,迅速从怀中掏出那块古朴的护心镜,全力镇压着胸中的异动。
护心镜上的半枚烬律刀刃在压力下开始融化,渗出黑色的黏液,散发出与吴龙血液相同的金属腥味。
“律器早已被污染……每一任持律者死后,都会变成‘律傀’,被埋进地脉当桩子。”白三姑焦急地赶到,用手指在空中疾书,仿佛在写字。
她指向远处一座废弃的药墟,葛兰也借着这机会抓紧顾一白的衣袖,低声说道:“小心……钟……下面……”
顾一白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心中明白,这一切的真相可能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白三姑的话让他想起了铁婆婆的警告,那些埋藏在地脉深处的地狱。
“我必须去一趟药墟。”顾一白对众人说道,眼神坚定而决绝。
他将护心镜紧紧握住,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仗。
怒哥立刻响应,拍打着翅膀,护在顾一白的身旁。
他虽然桀骜不驯,但对顾一白的忠诚从未动摇过。
两人一鸟,迅速往废弃药墟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地底的钟声似乎愈发清晰,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药墟内部已经坍塌得严重,地面上布满了废墟和灰尘。
顾一白和怒哥在废墟中艰难前行,最终找到一个地宫的入口。
顾一白深吸一口气,率先踏入那漆黑的洞穴。
洞穴内光线昏暗,只有微弱的火光闪烁。
“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