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第一反应就是冲向义庄里的“藏酒室”——也就是那座传说中的鬼屋。
那里存放着十多年来林九与蔗姑陆续镇压的各种鬼魂。
没错,从前米堂里的那些阴灵,如今也都被转移到了此处。
这些幽魂的怨气尚未完全消散,是整个义庄最易出乱子的地方。
一旦有人作祟,或者有鬼魂挣脱束缚,说不定所有鬼物都会失控跑出来。
“一切正常!”
林九踏入鬼屋后,迅速环视四周,并未察觉任何异样。
“会不会是小僵尸那边?”
蔗姑转身,朝停放小僵尸的阁楼跑去。
毕竟,那小僵尸虽有几分人性,却害怕月光。
如果他半夜醒来,跑到外面对着月亮行礼,也极可能引发法器震动。
阁楼上,小僵尸的棺材紧闭。
蔗姑推开一看,发现小僵尸正安睡其中,毫无异常。
“灵婴堂呢?”
小僵尸住的阁楼后面,便是专门供奉灵婴的灵婴堂。
林九冲进去查看,同样没发现问题。
“糟了!文才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停尸房?”
蔗姑直奔义庄最后一个可能发生意外的地方——那里存放着任威勇的尸体。
这位老者在养尸地待了二十年,即便林九已做好防护措施,防止诈尸,可万一出现纰漏……
刚才,青龙偃月刀和大铁锤同时发出警讯,而文才手里的鎏金如意也应该有所感应。
按照常理,此时文才应该已经在停尸房检查情况。
若无状况,他应该赶过来协助才是。
可现在,却丝毫不见文才的身影。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文才可能遇险了。
如果文才出事,那就意味着停尸房必定出了问题。
于是两人慌忙闯入守尸房的耳房,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随即,一阵轻微的鼾声传来。
“没事!”
见文才正呼呼大睡,蔗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这小子……”林九愣了一下,旋即松了口气,“还真是天生适合看守义庄啊。”
义庄中怪事频发,所以最适合做守尸人的人,往往就是那种即便天塌下来也能睡得安稳的家伙。
“既然文才没事,那问题应该不是出在任老太爷身上……”蔗姑推开另一扇门,继续深入探查。
下一秒,她瞳孔微缩,立刻快步上前。
“九哥,快来!”
停尸房内,任威勇的棺材已被撕裂成碎片。
而房间另一侧的大门敞开,门外躺着两只死去的小羊羔,显然是义庄饲养的牲畜。
蔗姑蹲下身仔细检查一番,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两只小羊羔的脖颈处,都留下了四个牙印,全身血液已被吸干。
“是老太爷棺材开了!”
林九眉头微蹙,法眼一睁,瞬间便看见地上留下的一串脚印,一直延伸到围墙那边……“追!”
蔗姑早已手持大锤冲了出去。
僵尸气势汹汹。
通常情况下,刚出棺的僵尸会优先寻找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然而,在找寻血脉至亲的途中,若遇到其他活物,也不会客气,先喝个够再说。
可以说,一只脱离束缚的僵尸,极其危险。
“好!”
林九点头,也紧随其后。
可没多久,他又折返回文才居住的小屋,一脚踹在文才的屁股上。
“干什么?”
林九并没用多大力气,文才揉着屁股,迷迷糊糊地,完全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啪——”
林九忍无可忍,直接上前就是一个耳光。
“师父?”
文才这下彻底清醒过来。
“看好义庄。”
林九嘱咐了一句,这才赶去追蔗姑,就怕两人一起离开后,文才一个人睡得跟死猪似的出岔子。
咚咚咚
从义庄通往任府的路上,传来一阵阵重物落地的声音。
刚吸干两只小羊羔的任威勇,比初出棺时更为凶残,每跃一步便是一丈多远,顺着本能直奔任府而去。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任家镇。
任府旁边那座三层高的茶楼屋顶。
站在这里,既可以监视任府内的情况,也能留意林萱和林左左所住客栈的动静。
顾一白站在屋顶的阴影里,身旁站着顾红叶。
顾红叶低着头,一手握着刻刀,一手拿着一个物件,正全神贯注地雕刻着。
她已经深深沉迷于“炼器”之中,只要有空闲时间,就会为顾一白“打工”。
而顾一白身旁,则站着茅山明。
按剧情发展,任威勇今晚会回府与儿子团聚。
不过,顾一白觉得,就算任威勇能从棺材里出来,也不一定能够离开义庄。
而且任府内还有白柔柔把守,即便任威勇回到家,也注定会被压制。
但顾一白还是来了,他想看看剧情的惯性到底有多强。
这对以后他在“剧情”方面的布局很有帮助。
同时,他也想观察一下那两个疑似与昔日风水先生有关的女人是否有异动。
任威勇的复活是否与她们有关?
还好,到现在为止,那两个女人都还在屋里,没有出门。
顾一白之前让顾红叶探查了一下。
那两个女人都在睡觉,并未暗中使坏。
这让顾一白既失望又松了一口气。
失望的是那两个女人没有搞事,这样他就没有理由下手,也就无法获取经验值。
长舒一口气,原因在于那两位女子容貌都不错。
一位正值青春年华,从外貌看正处于花季最灿烂之时;另一位则如含苞待放的花蕾,即将步入人生最美的阶段。
顾一白虽向来对美好事物兴趣浓厚,也并非完全排斥破坏美,但此刻并不打算做这种事。
“蹦蹦跳跳,这是僵尸?难道任威勇诈尸了?”
茅山明虽未听见声音,却顺着顾一白的目光望去,同样注意到了任威勇的身影。
“应该是,不过不用担心,我们只用看着就行。”
顾一白点头,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藏得更深些,隐没在阴影之中。
任府内。
任婷婷的闺房里。
白柔柔和任婷婷并肩躺在床榻上。
“柔柔姐,你说我爷爷真的会变成僵尸吗?”
梅花香阵两短一长的声音一直在任婷婷脑海中盘旋,让她整日心神不宁。
“已经说过多少遍了,这只是有可能!
有可能!
就算他真的变成了僵尸,也不一定能够离开棺材。
即便能离开棺材,也不一定能走出义庄。
就算走出了义庄,也不一定能回到任府。
就算回到了任府,不是还有我在吗?
放心吧,我会保护你们的。”
白柔柔伸手轻轻抚着任婷婷的头,以示安慰。
“可是,我还是害怕。
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爷爷的身影。”
任婷婷再次闭上眼睛,又迅速睁开,“我好像看到他在黑暗中赶路,正慢慢靠近……”
“别怕!
只是你太害怕了,所以才会这样想。
不想就不会有事了!
要是实在睡不着,那咱们就不睡了,起来,我们去院子里走走……”白柔柔嘴上说着没事,心中却已警觉起来。
人的直觉往往很强烈,
尤其是在涉及生死关头的时候。
任婷婷如此不安,很可能意味着危险正在迫近。
她当下也失去了睡意,准备起身到外面查看一番。
任发的房间内。
烛光摇曳,任发坐在书桌前,翻阅着账本。
即便是落魄的豪门,瘦死的骆驼毕竟比马大。
作为任家镇上的首富,任家这二十年来虽然生意每况愈下,可每日需要处理的事务依旧繁杂如织。
而任发又是一个喜欢事必躬亲的人,很多事情都不愿意放手交给他人,因此每天都要忙碌到深夜。
这个月的生意甚至比上个季度还要糟糕,看着账本,任发心中烦闷不已,不禁想起了父亲昔日的模样。
任威勇在世时,家中的生意全由他打理,虽然自己偶尔也会参与一些,但大多数时候都在外面寻欢作乐。
直到任威勇去世后,家中重担落在自己身上,这才明白守住这么大的家业有多么艰难。
“爹——”
任发叹息一声,昨日开棺时任威勇的面容浮现眼前,竟与生前毫无二致。
二十年的光阴匆匆而过,父亲依旧如昔,可自己却早已显得比父亲更加苍老。
“唉——”
他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热茶,试图压下内心的纷扰思绪,重新埋头于账本之中。
咚——咚
夜幕下的黑暗中,隐约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
顾红叶纹丝不动,全神贯注地忙着手中的事务。
顾一白却微微皱眉,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投去一道审视的目光。
黑暗里,一个模糊的人影欢快地跳跃着,目标直指任府。
“终究还是来了!
这剧情惯性,当真可怕至极!”
顾一白的目光稍稍后移,望向任威勇身后的更远之处。
在冥冥命运的牵引下,他隐隐感知到,自己亲手锻造的青龙偃月刀与大铁锤也正朝这边靠近。
“林师兄和蔗姑师姐怕是已经察觉了,不过或许并非第一时间发现。”
顾一白心中暗自思索,继而将视线落在对面那两个神秘女子居住的房间。
任威勇的归来,是否与这两位女子有所关联?
他无法确定。
然而此刻,任威勇已然近在眼前。
倘若真的存在联系,
顾一白相信,这两位女子必定会有所行动。
眼下,只需严密监视她们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