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的风带着金石之气,刮在脸上像细小的针尖。林萧第三次被光膜弹开时,后背重重撞在剑冢入口的石壁上,喉头涌上的腥甜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护心镜在怀里烫得惊人,镜面的裂痕又扩开一丝,隐约能看到里面流转的龙气正变得越来越稀薄。
“不能再硬闯了。”云瑶扶他起来,指尖触到他后背的伤口,那里已经一片淤青,“阵法的龙气会反噬,你体内的陨星灵力都快被震散了。”
林萧望着光膜后悬浮的天龙剑,剑身的金光在云雾中明明灭灭,像颗遥不可及的星。“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他从怀里摸出护心镜,用布条将碎裂的镜面缠紧,“护心镜和剑同属天龙套装,总有能共鸣的办法。”
他让云瑶将战甲碎片贴在光膜上,自己则握着护心镜,试图用两件器物的气息唤醒阵法的感应。战甲碎片刚触到光膜,就被上面游动的龙影狠狠撞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边缘竟被震出细密的缺口。护心镜也随之剧烈震颤,林萧只觉掌心一阵刺痛,缠在镜面上的布条渗出暗红色的血——那是他被震伤的掌心血。
“还是不行。”叶柔蹲下身捡起战甲碎片,指尖划过缺口,“这阵法像是活的,会主动排斥套装的气息。”
灵汐试着用狐族秘术沟通。她九条狐尾结成法阵,灵力在阵中凝成与天龙剑相似的虚影,试图以假乱真骗过阵法。虚影刚靠近光膜,就被龙影撕碎,灵力反噬让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眉心的狐纹瞬间黯淡下去。
“阵法认主极严,”灵汐捂着胸口喘息,“它能分辨出真假龙气,我的幻术根本没用。”
云瑶望着光膜上流动的龙影,忽然想起古籍里的记载:“九龙锁灵阵以龙血为引,或许……用精血能暂时打开缺口?”她拔出星箭,划破指尖,将鲜血滴向光膜。血珠在接触光膜的瞬间化作白雾,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寻常精血没用。”林萧摇头,他刚才撞在光膜上时,掌心血已经试过了,“必须是蕴含真龙之气的血,可我们谁也不是龙族。”
叶柔突然指着光膜上的一处龙影:“你们看,那几条龙的交汇处,光芒好像弱一些。”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光膜中央,九条龙影盘旋的中心,有个拳头大的光斑,颜色比周围淡了些许。
“那是阵眼的薄弱处!”林萧眼睛一亮,紫焰在掌心凝聚成箭,“试试用灵力攻击那里!”
他将紫焰箭射向光斑,火焰刚触到光膜,就被周围的龙影包裹,瞬间熄灭。云瑶的星箭紧随其后,带着星力的银辉穿透龙影,却在离光斑三寸处停下,被无形的力量碾碎。叶柔让仅剩的两个骷髅战士叠在一起,试图用骨甲撞击光斑,结果刚靠近五丈,就被龙气震成碎骨。
“连靠近都做不到。”叶柔看着满地骨渣,声音有些发涩,“这根本不是人力能破的阵。”
日头渐渐西斜,剑冢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光膜上的龙影却愈发清晰,龙瞳里的红光像是在嘲笑他们的徒劳。林萧试过用陨星灵力包裹护心镜,试图以净化之力削弱龙气,结果灵力刚探入光膜,就被龙影吞噬,连带着他的经脉都传来撕裂般的痛;云瑶试着用星力绘制与龙纹相似的符文,想以阵破阵,符文却在接触光膜的瞬间崩解;灵汐甚至冒险化作原形,九条狐尾全力拍打光膜,结果被反弹的龙气掀飞,撞在石壁上晕了过去。
当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剑冢入口时,林萧终于撑不住了。他靠在石壁上,望着光膜后的天龙剑,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护心镜的青光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镜面的裂痕里渗出淡淡的黑气——那是龙气反噬留下的痕迹。云瑶的星弓断了一根弓弦,叶柔的骨粉袋彻底空了,灵汐还在昏迷,狐尾上的绒毛沾着不少尘土。
“要不……先回去吧?”云瑶的声音带着疲惫,“我们灵力耗尽,再耗下去只会更糟。庄主或许知道破阵的办法。”
林萧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光膜上的龙影。那些龙影像是活了过来,在光膜上盘旋嘶吼,仿佛在炫耀它们的不可战胜。他忽然想起土城的孩子们,想起诺雪熬药的香气,想起赵坤酒馆里的笑声——那些他想要守护的东西,此刻都系在这柄遥不可及的剑上。
“再试最后一次。”他挣扎着站起身,将护心镜、战甲碎片和长靴部件都放在身前,然后划破手掌,将鲜血均匀地抹在三件器物上,“以我精血为引,以陨星灵力为媒,天龙套装,合!”
三件器物同时亮起红光,与他的鲜血相融,在空中连成一道模糊的龙形虚影。虚影发出一声微弱的龙吟,撞向光膜中央的光斑。这一次,光膜剧烈震颤起来,龙影们疯狂地扑向虚影,却被红光逼得连连后退。
“有用!”叶柔激动地喊道。
但这激动只持续了片刻。虚影的光芒越来越暗,最终在龙影的围攻下溃散,三件器物“哐当”落地。光膜上的光斑恢复了之前的亮度,甚至比刚才更盛。林萧被这最后一次反噬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一阵刺骨的寒意中醒来。剑冢里已漆黑一片,只有光膜上的龙影还在散发着淡淡的红光。云瑶正用仅剩的星力给他取暖,灵汐靠在她怀里,还没醒。叶柔坐在一旁,望着光膜后的天龙剑,背影在红光里显得格外单薄。
“醒了?”云瑶的声音带着沙哑,“别再试了,我们真的……不行。”
林萧看着地上碎裂的护心镜,还有散落的战甲碎片,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一丝自嘲。他以为自己能逆天改命,却原来,有些屏障,真的不是靠坚持就能打破的。
剑冢外传来巡逻弟子的脚步声,还有护剑长老冷哼的声音,显然他们的失败,早已在别人的预料之中。
“先回听竹轩吧。”林萧挣扎着坐起来,将护心镜和战甲碎片小心地收好,“天亮再说。”
一行人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出剑冢。身后的光膜依旧亮着,天龙剑的金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个冰冷的嘲讽。没有人说话,只有脚步踩在碎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回荡,一步一步,都像是踩在徒劳的尘埃里。
回到听竹轩时,老者还在榻上喝茶,仿佛早已知道他们会无功而返。他看着林萧怀里的护心镜,叹了口气:“我说过,最后一关最难。”
林萧将护心镜放在桌上,镜面的裂痕已经无法修补:“庄主,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老者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复杂,“你们未必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