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笙知道，慕容家这样的结果，让阿碧很难接受，只是他和慕容复已经翻了脸，那就只有一方能活下来了。
他可不觉得放过慕容复之后，慕容复就会对他感恩戴德。
只是可怜了阿碧，她和阿朱一起帮过自己的忙，这份人情还没还呢，就被自己给整到无家可归了。
想到这，常笙轻轻一点，把依旧呆滞的阿碧放倒在地。
常笙走出还施水阁，看向门外的家丁和侍女们，吓得他们连连后退。
“上天有好生之德，看在你们还来得及没有参与围攻我的份上，我就不杀你们了，你们走吧。“
说罢，常笙又返回了还施水阁，并反手一拂袖，关上了还施水阁的大门。
众家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哄而散。
打是不可能打的，慕容家最能打的几个人都躺在里面了，他们现在上去，那和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们得先回主家，把这事给禀报了，再看看主家如何做决定。
倒是其中一些无牵无挂的人，眼中闪烁着精光，并逐渐放慢了速度，悄悄脱离了众人。
以前，他们摄于主家的强大和卖身契在别人手上，这才不得不卖命。
可现在家里当家作主的人都死了，剩下的那些人，在接下来的暗流里连自身都难保，谁还在意一两个家丁的死活呢。
借这个机会，他们完全可以换个地方，改名换姓过新的生活。
···
还施水阁内，常笙关上门之后，并没有走远。
等到家丁都散去，常笙这才重新打开门，并把慕容复等人的尸体给搬了出来。
阿碧的人情还没还，人肯定是不能杀的。
但让她活着，说不得那些慕容家的死忠会把气撒到她的身上。
所以常笙只能把阿碧点晕过去，造成她已死的假象。
等外面这些家丁被赶走，常笙再把慕容复等人的尸首埋了，顺便在角落给阿碧立个假坟，那一切就都能掩饰过去了。
一个死去的侍女，又有谁会在意呢？偶尔有人想起，也不过坟头多烧两柱香罢了。
···
“啊啾！”
阿碧一个喷嚏，把自己从沉睡中震醒。
她先是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周围的书架，然后又扯了扯自己的身上的被子，有些抱怨的说道。
“阿朱不在就是麻烦，我都在水阁里睡着了，也没人叫我回房间去，这天气睡在这里，害我都差点病了。”
作为慕容复的侍女，慕容复在这里看书，她自然也要陪着，有时夜里熬不住，不小心睡过去了，慕容复也不在意。
只是慕容复走时也不会叫她，其他侍女又不能进来，让她经常会在还施水阁过夜，只是她还是不喜欢睡在这里。
阿碧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就准备收拾收拾回房。
刚动手，白天的记忆突然冒了出来，让阿碧顿在原地的同时，眼中不由得流下两行清泪。
“你醒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远处响起，传入阿碧的二中，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阿碧循着声音看去，只见常笙正对着油灯看书，那昏黄的火光好像完全影响不到他看书的兴致。
常笙拿书的手垂下，露出脸庞，朝阿碧挥了挥手。
“醒了就好，你都睡了好久了，先过来吃点东西吧。”
阿碧擦了擦泪，起身走到常笙旁边坐下，看着桌上没动过却还有些余温的饭菜，却没有先动筷，反而抬头看着常笙。
“常公子，你为什么会留下我呢？”
“聚贤庄，你和阿朱帮我照顾了好些天孩子，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人情要还。”
“那公子爷他···”
常笙打断。“我给了他指点和秘籍，他的人情我已经还过了。
阿朱也是同样，我留了她妹妹一命，并让她们一家相认，她的人情我也还了。
只有你，我一直没想到要怎么还人情。”
阿碧轻轻一笑，眼泪却落了下来。
“我自小在慕容家长大，公子爷他待我极好，若是能用这个人情换公子爷一命，就是搭上我自己的命，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那就想太多了，在他向我动手的那一刻，他就一定得死。我从来不给自己留后患，这和你情不情愿没关系。”
“我知道，只是现在这个样子，我还不如陪着公子爷一起呢，一个人活着，对我来说也是种煎熬。”
常笙合上书，认真的看向阿碧。
“你喜欢，或者说，你爱慕容复吗？”
“爱？”
阿碧被常笙问得有些懵，但还是摇着头回答。
“我一个侍女，公子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轮得到我说什么爱。”
阿碧爱慕容复吗？或许有一点吧，毕竟慕容复对她们那么好。
但这并不是阿碧煎熬的原因。
对阿碧来说，她从来都是为了慕容复而活，没了慕容复，她就失去了主心骨，不知道自己未来该何去何从，也找不到继续活着的意义。
只是这一点，或许连阿碧她自己都不清楚。
常笙看着阿碧泪眼中透露出的迷茫，抬手帮她梳理一下略显杂乱的头发。
“对啊，你这不都说了嘛，你只是慕容家的侍女，该做的你都做了，而且还做得很好，这就够了。
其他的事，都不是你这个身份和能力该考虑的，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责怪自己。
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你以后想做什么。”
阿碧低下头，语气低沉。”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些。“
常笙拿起筷子，给阿碧夹菜。
“既然不知道，那先把饭吃了，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
阿碧好像还没从伤悲中反应过来，呆头呆脑的，在常笙的招呼下，一点一点的消灭着桌上的饭菜。
直到阿碧表示自己吃不下了，常笙这才放下筷子，收起用来保温的真气，问阿碧。
“吃饱之后是不是觉得好多了。”
阿碧感受了一下吃饱之后暖暖的肚子，心中的伤悲好像也少了不少，于是冲常笙点点头。
常笙抬手抚上阿碧的脸，用大拇指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你看，其实没什么事的对不对，只要想通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