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突发急症,昏迷不醒!彻查饮食!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如同晴天霹雳,将刚刚因获得百花楼关键证据而升起的一丝希望,彻底击得粉碎!林小满僵立在靖王书房中,浑身冰凉,连赵琰披在她肩上的披风也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孙党的反击,来得如此迅猛、如此狠辣!直指宫廷最核心、最敏感之处!而目标,再次精准地对准了她——一个曾为太后制作过点心的“前”厨役!
赵琰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怒火与冰冷的杀意。他猛地一拳砸在书案上,震得笔墨纸砚俱是一跳:“好一招釜底抽薪!好一个狗急跳墙!”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锐利如刀,看向林小满:“太后娘娘凤体关系国本,此事非同小可。陛下盛怒之下,必会严查。你近日确曾为太后制点,嫌疑难脱。此刻你若现身,无异于自投罗网,正中了他们的圈套!”
“民女明白。”林小满声音干涩,她深知其中利害。太后若有不测,无论真相如何,她这个“有过前科”的厨娘,必将成为第一个牺牲品。
“从现在起,你安心待在王府西厢的‘静思苑’,没有本王手令,绝不可踏出半步!一切饮食用度,皆由陈锋安排可靠之人负责,外人一律不得接近!”赵琰语气斩钉截铁,这是最直接的保护,“对外,本王会宣称你因百花楼受惊,感染风寒,在府中静养。太后之事,本王自会周旋调查!”
这是将她彻底禁足,与外界隔绝。林小满没有选择,只能点头应下:“民女遵命,谢王爷庇护。”
“不是庇护,”赵琰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是稳住阵脚,伺机反击。百花楼的线索至关重要,绝不能中断。你且安心,一切有本王。”
很快,陈锋亲自将林小满送至王府深处一处清幽僻静的独立院落——静思苑。此处环境雅致,但守卫森严,高墙环绕,与王府其他区域完全隔离。苑内只有两名沉默寡言、眼神精干的中年仆妇伺候,显然是赵琰的心腹。
接下来的两日,林小满如同被困在精致的牢笼中。她强迫自己镇定,每日除了必要的起居,便是反复回忆梳理近期发生的所有事情,从胡府夜宴到百花楼惊魂,试图找出孙党阴谋的蛛丝马迹。她担忧太后的病情,担忧苏清远的生死,更担忧那密码绢纸的破译进展。这种与世隔绝、生死未卜的等待,比直面刀剑更令人煎熬。
她并不知道,就在她被禁足的这两日,外界已是暗流汹涌,天翻地覆。
宫中,因太后急症,气氛肃杀到极点。皇帝雷霆震怒,下令彻查慈宁宫所有饮食起居,尚膳监首当其冲,尤其是曾为太后制作点心的相关人员,包括已离宫的林小满,都成了重点怀疑对象。胡德海上蹿下跳,看似积极协查,实则不断将矛头引向林小满和其背后的“林记”,甚至隐晦提及她与靖王府的“特殊关系”。幸得容嬷嬷力证林小满近期并未接触太后饮食,且太后发病前所用膳食经太医署反复查验并无毒物,才暂时压下了直接拿人的呼声,但疑云并未消散。
宫外,赵琰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暗线,全力追查两件事:一是百花楼密码的破译和秘密账本的下落;二是苏清远的生死。陈锋亲自带队,根据密码绢纸上的字符,结合对钱不通性格和活动规律的分析,几乎将百花楼及周边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未能找到账本实物,破译工作也遇到了瓶颈,那些字符似乎并非单一密码,而是多层加密,极难破解。
而搜寻苏清远的人,在废染坊附近只找到了打斗的痕迹和些许血迹,人却如同蒸发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无疑增加了变数,苏清远是已被灭口,还是落入敌手,或是……另有隐情?
就在调查陷入僵局、林小满忧心如焚之际,静思苑的平静在第二日深夜被打破。
亥时刚过,万籁俱寂,林小满正对灯枯坐,忽听得苑墙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类似夜枭啼叫三长一短的声音——并非她与陈锋约定的暗号!她心中一凛,警惕地站起身,靠近窗边。
只见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过高墙,落入苑中,身形踉跄了一下,似乎带着伤。借着廊下微弱的灯笼光,林小满惊骇地发现,那黑影竟是……苏清远!他衣衫褴褛,面色苍白,左臂缠着渗血的布条,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绝。
“苏公子!你……”林小满压低声音,连忙开门将他拉入屋内。
苏清远靠在门板上,急促喘息,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巴掌大小的扁平物件,塞到林小满手中,声音沙哑却急切:“时间不多!长话短说!我侥幸逃脱,躲了两日,终于……找到了这个!”
林小满打开油布,里面赫然是一本用特殊鞣制过的薄羊皮制成的、封面无字的小册子!册子边缘有火烧过的痕迹,散发着淡淡的焦糊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
“这是……?”
“是副本!钱不通老奸巨猾,真账本定然藏得更深!这是他用来核对真账的暗账副本,藏在百花楼外一处隐秘的鸽舍夹层里,我拼了命才拿到!”苏清远语速极快,“上面的记录不全,但足以证明孙党通过百花楼洗钱、勾结官员、甚至……有几次关于‘特殊香料’运入宫中的记录!日期就在太后发病前几日!”
特殊香料运入宫中!林小满心脏狂跳!这几乎直接指向了太后急症的根源!
“还有这个,”苏清远又递过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这是我跟踪钱不通的心腹时,偷听到的他们联络的暗号切口和……一个地名:‘北郊皇庄废窑’!我怀疑……真账本或更重要的东西,可能在那里!也可能……是个陷阱!”
信息量巨大!林小满只觉得手中的册子和纸条滚烫无比!
“你快走!王府也不安全了!”苏清远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眼神焦急,“我来的路上发现,有不明身份的高手在王府周围窥探!孙党可能已经怀疑你藏在王府!他们狗急跳墙,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必须立刻将这些东西交给靖王!让他马上行动!”
就在这时,静思苑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兵器出鞘的铿锵声!夹杂着陈锋的厉喝:“什么人?!胆敢夜闯王府!”
“不好!被发现了!”苏清远脸色一变,猛地将林小满往内室一推,“躲起来!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说完,他毅然转身,拔出腰间一柄短刃,就要冲出去引开守卫!
“不行!”林小满死死拉住他,“你出去就是送死!”
“放心!我自有脱身之法!”苏清远挣脱她,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解脱的平静,甚至有一丝……敬佩?“林小满……保重!苏某……欠你的!”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房门,故意制造出巨大的响动,朝着与林小满藏身处相反的方向疾奔而去!
苑外顿时一片大乱!呼喝声、打斗声、奔跑声响成一片!
林小满蜷缩在内室角落,紧紧攥着那本羊皮册子和纸条,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听到陈锋带人追击的声音渐远,但苑内的骚动并未平息,反而有更多脚步声朝着静思苑汇聚而来!
片刻之后,打斗声平息。脚步声在门外停下,陈锋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凝重和不确定:“林姑娘?您没事吧?”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强压恐惧,应道:“我没事,陈统领。”
门被推开,陈锋带着几名侍卫进来,面色严峻:“让姑娘受惊了。闯入者……身法极快,对王府地形颇为熟悉,被他……脱身了。我们的人正在全力搜捕。”
苏清远跑了?林小满心中稍安,但随即又被更大的担忧笼罩。他受伤不轻,能逃出王府的天罗地网吗?
“姑娘,方才那贼人……”陈锋疑惑地看向她。
林小满立刻将羊皮册子和纸条递给陈锋,简略说明了苏清远送来之物及其重要性,但隐去了苏清远的身份,只说是“暗中相助之人”。
陈锋听闻“特殊香料入宫”和“北郊皇庄废窑”,脸色骤变,深知事关重大:“姑娘在此稍候,卑职立刻去禀报王爷!”
陈锋匆匆离去。林小满独自留在弥漫着紧张气息的房中,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搜捕声,心中充满了山雨欲来的恐惧与不安。苏清远冒死送来的情报,如同点燃了引信,将这场暗斗推向了最终爆发的边缘!
然而,她并不知道,就在陈锋赶往书房的同时,一道黑影已借着夜色掩护,悄然潜至静思苑的高墙之下,手中扣着几枚泛着幽蓝光泽的淬毒暗器,阴冷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她所在房间的窗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