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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旧布包里的新花种

入夏后的第一个周末,天光透亮得像块刚洗过的蓝琉璃,连空气都带着被阳光晒暖的味道。工作室的木门被轻轻推开时,带着一身槐花香的风先闯了进来——那风是从巷口老槐树上飘来的,刚打了个滚,裹着满袖的甜,清冽里混着点阳光晒过的草木气。漫过书架时,顶层那本泛黄的《群芳谱》仿佛被惊醒,卷边的纸页轻轻颤,像在跟着风的节奏深呼吸,连夹在书里的干枯花瓣都似乎舒展了些。

老爷爷拎着他的旧布包,脚步比往常轻快些。蓝布衫的衣角沾着几片槐树叶,叶边带着点锯齿状的缺痕,想来是被风追着跑时挂住的,叶脉上还沾着点细碎的白,是没抖落的槐花,像撒了层糖霜。“早上路过巷口的老槐树,”他进门时扬了扬手里的叶子,声音里带着点孩子气的得意,眼角的皱纹都笑成了花,“满树白花飘得像雪,我就顺手捡了几片,想着给工作室添点生气。”他抬手抖了抖树叶,细碎的槐花瓣簌簌落下,落在小满刚擦过的木桌上,像撒了把碎银子,香得人心里发酥。

小满正蹲在地上给新到的花苗浇水。她手里的洒水壶是粗陶的,壶身上印着朵淡青的莲,是去年从景德镇淘来的老物件,壶嘴细细的,水流出来时像根银线,缠着花苗的根须打了个转,又轻轻漫过陶盆边缘,在青石板上洇出个小小的湿圈。听见动静,她仰起脸,阳光穿过窗棂落在她的睫毛上,像镀了层金,“张爷爷,今天不画小雏菊啦?”她望着老爷爷手里没拿画纸,反倒拎着个小小的牛皮纸包,纸包用麻绳系着,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绳结上还沾着点干泥,忍不住好奇地问。

老爷爷笑着把旧布包放在桌上。布包是藏青色的,边角磨出了毛边,像被岁月啃过的痕迹,上面缝着块补丁,补丁的花色是去年流行的小碎花,针脚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认真——显然是他自己缝的,线头都没舍得剪,垂在布包底下,像串小小的流苏。他解开布包时,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了什么,枯瘦的手指捏着麻绳结,半天没敢用力,最后还是用指甲慢慢挑开的。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牛皮纸包,里面是几十粒圆滚滚的种子,浅褐色的壳上带着细细的纹路,像撒了层碎金,在光里闪闪的,仿佛每粒种子里都藏着个小小的太阳,正憋着劲儿想往外冒。

“这是去年秋天,我在老伴种小雏菊的花池里捡的种子,”他用指腹轻轻拨弄着种子,指尖带着点泥土的黄,那是清晨挖花土时沾上的,声音软乎乎的,像被温水泡过,“前几天晒了晒,晾得干干的。想着工作室的窗台空着,不如种上,等秋天开花了,满窗台都是小雏菊,白的、黄的、粉的,你们画画的时候,也能闻着香,说不定画出来的花,比我画的还好看。”他说着,拿起一粒种子放在掌心,对着光看,壳上的纹路在阳光下看得格外清,像幅缩小的地图,“你李奶奶以前总说,小雏菊最懂人心,你对它好,它就使劲开,开得热热闹闹的,让你看着就高兴。”

妮妮小姐凑过去看,鼻尖几乎要碰到种子。种子颗颗饱满,圆滚滚的像没脱壳的麦粒,她闭着眼都能想象出它们发芽的模样:先是土面裂开道小缝,嫩黄的芽尖顶着点褐壳,怯生生探出头,像刚出生的小鸟啄开蛋壳;长叶时,叶片会卷成小小的筒,慢慢舒展开,边缘带着点锯齿,像小姑娘裙摆的花边;开花时,花瓣薄得像层纱,风一吹就颤,花心是金黄的,像撒了把碎蜜,蜜蜂会绕着花盘打转转,把香带到巷口的槐树上,连路过的卖冰棍的老太太都会停下来,说句“这花真香”。

她忽然想起去年冬天,老爷爷第一次来工作室时的样子。那天雪下得紧,他裹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领口磨出了毛边,手里攥着幅画,画的是朵歪歪扭扭的小雏菊,颜料都冻成了块。他说“想给老伴画张像,她最爱小雏菊,可我手笨,总画不像”,说话时,眼神空落落的,像丢了什么宝贝。后来他每周都来,从握笔时手抖得像秋风里的叶,铅笔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到后来能画出带着露珠的花瓣;从总把花心涂成红色(他记混了,李奶奶种的雏菊是黄心的),到现在一笔就能勾出金黄的弧度。而如今,他从“画花”变成了“种花”,把对老伴的思念,从画纸上的线条,种进了真实的泥土里,让那些看不见的念想,有了生根发芽的地方。

“那我们现在就种吧!”小满立刻从储藏室里找来几个陶盆。是阿哲前几天从旧货市场淘来的粗陶盆,盆壁上留着手工捏制的纹路,像老人脸上的皱纹,带着点拙朴的暖,盆底的透水孔还沾着点旧泥,想来以前也种过什么好花——或许是月季,或许是茉莉,不然怎么会留下淡淡的香。她把花盆一个个摆在窗台,阳光透过玻璃,在盆里投下四四方方的亮,像给泥土铺了层金箔。然后她蹲下身,往盆里填松软的腐殖土,土是阿哲特意从郊外挖来的,混着点碎树叶,摸上去湿乎乎的,带着点雨后的腥甜,凑近闻,还有点松针的清香。

老爷爷蹲在旁边,膝盖上的蓝布衫被压出几道褶,像水波的纹。他伸出手,在土里按出一个个小坑,每个坑的深度都差不多——指尖探下去,刚好没过第一节指节。“以前帮老伴种花时,她总说‘种子埋太深会闷坏,太浅会被鸟啄,手指尖能碰到土面就刚好’,”他说着,指腹轻轻蹭了蹭土,眼里的光像落了星子,“这话我记了几十年,没想到现在还能用上。”他的手背上布满老年斑,指关节有点变形,可按坑的动作却格外稳,仿佛在进行什么神圣的仪式。

两人一个挖坑,一个放种子,妮妮小姐在旁边递水壶。她的指甲修剪得圆圆的,沾着点水彩的蓝,那是早上画天空时蹭到的,递水壶时,壶柄上的绳结轻轻晃,像只小蝴蝶。阳光落在三人的手上:小满的手沾着土,是新鲜的褐;老爷爷的手带着斑,是岁月的黄;妮妮的手染着蓝,是颜料的亮。光把这些颜色都融在一起,暖得像一层薄纱,裹着陶盆里的泥土,裹着即将入土的种子,裹着空气里飘着的槐花香。

老爷爷放种子的时候,动作格外轻。捏起一粒,放在掌心掂了掂,仿佛在跟它说悄悄话,然后才轻轻放进坑里,好像怕碰疼了种子似的。放完一粒,就用指尖拢过旁边的土,慢慢盖回去,土面被压得平平的,像给种子盖了床软被。他嘴里还小声念叨:“好好长啊,等秋天开花,让孩子们看看,也让你李奶奶看看——她总说我笨,连花都养不活,这次定要让她瞧瞧。”声音里带着点不服气,又藏着点温柔的盼,尾音轻轻颤,像被风拂过的琴弦。

种完最后一盆,老爷爷直起身,捶了捶腰,“咔嗒”一声轻响,像老树枝在伸展。他却笑得眼睛都眯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菊,是被阳光晒透的那种暖。他看着窗台上排得整整齐齐的陶盆,像看着一群待长的小娃娃:“等它们发了芽,我就来浇水,用老伴留下的那只铜洒水壶,她说铜壶里的水,带着点甜;长了叶,我就来松松土,用她那把小铁铲,木柄上的包浆,都是她磨出来的;开花了,我就把画架搬到窗台边,照着真花画,定比上次画的像。”他说着,伸手碰了碰盆沿,粗陶的凉混着阳光的暖,从指尖一直传到心里,像是触到了老伴的温度。

“以前陪老伴种花,现在陪你们种,倒也不孤单。”这句话说得轻,像风拂过花瓣,却在空气里荡开圈涟漪。小满和妮妮都没说话,可心里都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那是种说不出的暖,像冬日里晒过太阳的棉被,裹着岁月的香。

那天下午,老爷爷没画画。他就坐在窗台边的藤椅上,藤椅的缝隙里还卡着片去年的枯叶,他也没摘。他就那么坐着,看着那些陶盆发呆,偶尔伸手碰一碰盆沿,指尖在土面上轻轻划,好像能提前摸到发芽的小雏菊——芽尖该是鹅黄的,带着点卷,像刚出生的小鸟啄开蛋壳,怯生生地望着世界。阳光从他花白的头发间漏下来,在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的嘴角一直微微扬着,像在跟谁说话,又像在听谁絮叨。

槐花香从窗口漫进来,缠着他的蓝布衫,像老伴以前给他缝衣服时,悄悄绕在针脚里的牵挂。他忽然想起年轻时,老伴总在花池边种满小雏菊,说“这花皮实,像咱过日子,不用太娇惯,也能热热闹闹地开”。那时他总笑她“种这些当饭吃”,却会在她浇水时,悄悄递上块擦汗的毛巾;会在她蹲久了站不起时,伸手扶一把,嘴上抱怨“逞能”,眼里却全是软;会在秋天花谢时,跟着她一起捡种子,听她叨叨“留着明年种,年年都有花看”。原来那些被忽略的瞬间,都像种子,埋在岁月里,等老了,才慢慢发了芽,长出满心里的暖。

临走时,他特意叮嘱小满,声音里带着点郑重:“要是下雨,记得把花盆挪进来,别让雨水冲坏了种子。它们还小,经不住折腾。”小满笑着答应:“您放心,我每天都来看,早中晚各一次,等发芽了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让您听听嫩芽冒出来的声音。”

老爷爷走后,小满趴在窗台上,盯着陶盆里的泥土。土面平平的,像块没被打扰的月光,她小声对妮妮小姐说:“你看,爷爷把对奶奶的思念,种成了花,以后咱们工作室的窗台,就有爷爷和奶奶的小雏菊了。风一吹,它们肯定会说好多好多话。”

妮妮小姐点点头,拿起一片老爷爷带来的槐树叶。树叶的脉络清晰得像首没写完的诗,她把它夹进了画本里——树叶上还留着槐花香,像把刚才的温暖,也夹进了时光里,等秋天小雏菊开花时,再翻出来闻,定能闻到两种香缠在一起,甜得像个没说完的梦。

窗外的槐树还在落花,一片,又一片,像谁在天上撒着星星,把工作室的窗台,把即将发芽的种子,都盖在了温柔里。暮色漫进来时,陶盆里的土面悄悄洇出点湿——那是小满刚浇的水,正顺着泥土的缝隙往下钻,像在跟种子说:“睡吧,等天亮了,就使劲长呀。”

(下):芽尖上的光阴

过了几日,夏雨忽然来了。不是暴烈的倾盆,是缠缠绵绵的毛毛细雨,像筛过的银线,斜斜织着,把工作室的窗玻璃蒙成了片朦胧的雾。小满抱着膝盖坐在窗台边,盯着陶盆里的土面发愣——这几日她每天都来看,土还是平平的,连道裂纹都没有,倒让她心里生出点急,像揣了只蹦跳的小兔子。

“别急呀,”妮妮小姐端着杯热茶走过来,水汽在她眼前凝成小雾,“种子发芽哪有那么快?李奶奶以前说,好花都是熬出来的,得等雨浇透了,太阳晒够了,才肯冒头呢。”她把茶杯递过去,粗陶杯壁的暖混着茶香漫开来,“你看这雨多好,软乎乎的,正好给种子喝饱水。”

小满抿了口茶,目光又落回陶盆。雨丝落在盆沿上,敲出细碎的响,像在给种子唱摇篮曲。土面渐渐洇成深褐色,有几缕水痕顺着盆底的孔往下滴,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窗台上晃动的光影。她忽然想起张爷爷那天的眼神,像藏着片春天的田野,便轻轻叹了口气:“我就是想让它们快点发芽,好让张爷爷高兴。”

雨停的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小满就踩着露水跑来了。推开门的瞬间,她忽然定住脚——窗台上最左边的陶盆里,土面裂开道细细的缝,缝里钻出点鹅黄,像根裹着绒的小针,顶着点褐壳,怯生生地探着头。

“发了!发了!”她声音都在抖,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指尖按了三次才拨通张爷爷的电话,“张爷爷!您快来!小雏菊发芽了!就像您说的那样,顶着小帽子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响动,像是在穿衣服,张爷爷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却难掩激动:“真的?我这就来!这就来!”

没过多久,门被推开时,带着股晨露的凉。张爷爷拎着他的旧布包,蓝布衫的领口还没系好,花白的头发有点乱,手里却紧紧攥着个东西——是那只铜洒水壶,壶身上刻着朵小雏菊,壶嘴擦得锃亮,显然是特意找出来的。

“在哪呢?”他快步走到窗台边,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陶盆,等看见那点鹅黄时,忽然就屏住了呼吸,脚步也放轻了,像怕吓着它。他蹲下身,鼻尖几乎要碰到土面,枯瘦的手指悬在半空,半天没敢落下,最后只是轻轻拂过土面的潮气,声音轻得像耳语:“出来了……真出来了……”

芽尖上的褐壳还没掉,像戴着顶小帽子,嫩黄的茎秆裹着层细绒,沾着点晨露,在阳光下闪闪的。张爷爷盯着它看了半晌,忽然抬手抹了把脸,笑着说:“你李奶奶总说我笨,种啥啥不活,你看,这不就出来了?”

小满看着他眼角的湿痕,忽然明白,这哪里是种子在发芽,分明是藏在岁月里的思念,终于挣开了土,冒出了头。

从那天起,张爷爷来得更勤了。每天早上拎着铜洒水壶来,先用手指试试土的干湿,再慢慢浇上水,水流从壶嘴出来时是细弱的线,刚好绕着芽根打个转,不冲不淹,像在给孩子喂饭。浇完水,他就坐在藤椅上,看着那点鹅黄发呆,有时会掏出皱巴巴的手帕,里面裹着片压平的槐树叶——是上次带来的,已经干成了褐色,却还留着点香。

过了几日,第二株芽也冒出来了,接着是第三株、第四株……小小的陶盆里,渐渐热闹起来,鹅黄的芽尖挤挤挨挨,像群刚睡醒的娃娃。张爷爷开始用李奶奶那把小铁铲松松土,木柄上的包浆被他的手磨得更亮,他说:“你李奶奶的手巧,这铲子在她手里,土都能松得带着劲儿,我得多学学。”

妮妮小姐把芽尖画在了画本上,笔尖轻轻勾出那层细绒,再点上点晨露,张爷爷凑过来看,指着画说:“再加点风吧,你看它被风吹得轻轻晃,像在跟咱们打招呼呢。”

入秋的前一天,第一株小雏菊终于打了花苞。小小的绿苞像颗纽扣,藏在叶片间,却透着股要开花的劲儿。张爷爷特意带来了画架,就支在窗台边,对着花苞画起来。他的手还是有点抖,可笔尖落在纸上时,却格外稳,先勾出花苞的圆,再描出叶片的锯齿,最后在背景里添了棵老槐树——槐花飘得像雪,落在画纸上,也落在他的蓝布衫上。

画到一半,他忽然停了笔,望着花苞笑:“等开了花,我就把画给你李奶奶看看,告诉她,我不光会画,还会种了。”

风从窗口钻进来,带着槐花香和泥土的腥甜,拂过画纸上的线条,也拂过陶盆里的花苞。小满忽然觉得,那些藏在旧时光里的故事,就像这些小雏菊,只要用心浇灌,总会在某个清晨,带着露水压弯枝头,把岁月里的暖,都开成看得见的模样。

而窗台上的陶盆里,那枚小小的花苞,正攒着劲儿,准备在某个被阳光叫醒的早晨,轻轻展开第一片花瓣——像在说,你看,思念从来不会老,它只会在时光里,长出新的春天。

(续):花瓣上的光阴信笺

秋分那天,第一朵小雏菊真的开了。

是被清晨的露水催开的。小满推开门时,正撞见那抹白从绿苞里挣出来,花瓣薄得像层蝉翼,边缘带着点卷,花心是暖黄的,像盛着颗小小的太阳。晨露凝在花瓣上,被阳光照得透亮,滚来滚去,却总舍不得掉下来,仿佛也在贪恋这份绽放的甜。

“开了!张爷爷!第一朵开了!”小满的喊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也惊动了隔壁正在侍弄花草的王婶。张爷爷几乎是小跑着进来的,蓝布衫的下摆被风掀起,手里还攥着那支磨得发亮的小铁铲——他刚在自家院子里松完土,听见喊声就直奔过来,鞋上还沾着点泥。

他站在窗台前,看着那朵小雏菊,忽然就笑了,笑声里带着点哽咽。“你看……你看它开得多好……”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像碰着块易碎的琉璃,“跟你李奶奶种的一个样,白得透亮,黄心也正,连被风吹的劲儿都一样,轻轻晃,不招摇。”

那天,张爷爷没浇水,也没松土。他就坐在藤椅上,看着那朵小雏菊,从晨光熹微看到日头偏西。阳光在花瓣上慢慢移动,把影子拉得长长的,像给花镶了道金边。他掏出那个裹着槐树叶的手帕,摊开在膝头,树叶已经干硬,却还能看出当初的脉络,“你李奶奶总说,雏菊是最实在的花,不挑土,不挑水,给点阳光就使劲开,像咱庄稼人,日子再难,也得活出个热热闹闹的样。”

小满蹲在旁边,看着他用粗糙的手指抚摸那片枯叶,忽然发现,张爷爷的手掌和李奶奶留下的小铁铲木柄很像——都带着被岁月磨出的温厚,都藏着对日子的认真。

接下来的日子,更多的小雏菊次第开放了。白的、黄的、粉的,挤在陶盆里,风一吹就一起摇晃,像群拍手的小姑娘。张爷爷开始在画架上对着真花画,笔尖不再抖了,花瓣的弧度勾得刚刚好,花心的金黄也调得正,连沾在花瓣上的露珠,都用留白的笔触点得活灵活现。

“以前总画不像,”他指着画纸上的花,对妮妮小姐说,“原来不是手笨,是没摸着它的性子。你看这花瓣,看着软,其实有股韧劲,被雨打了也不垂头,这得用硬点的线条勾;花心的黄,得掺点橙,才显得暖,像晒透的阳光。”

妮妮小姐看着画纸上的小雏菊,又看看窗台上的真花,忽然明白,有些思念不是挂在嘴边的,是藏在笔触里,藏在浇水的动作里,藏在对每片花瓣的打量里——就像这些花,不声不响,却把整个秋天的暖,都开了出来。

深秋的一个午后,张爷爷带来了个小小的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包得整整齐齐的花种,用牛皮纸包着,上面写着“庚子年秋”,字迹娟秀,是李奶奶的手笔。“这是她走前一年收的种子,说留着给我解闷,”他把种子分给小满和妮妮,“你们也种种看,等明年春天,让工作室的每个窗台都开满小雏菊,热热闹闹的,多好。”

风从窗口吹进来,带着菊花的香,也带着点槐树叶的清苦。窗台上的小雏菊还在开,花瓣上的阳光像块融化的金,把张爷爷的影子拉得很长,和画纸上的花影叠在一起,分不清哪是画里,哪是现实。

小满忽然想起张爷爷说过的话:“花谢了有种子,种子落了有春天,日子就是这样,一辈辈往下传,才有盼头。”她把分到的花种小心地收进玻璃瓶里,瓶身上贴了张纸条,写着“辛丑年秋,张爷爷的雏菊”。

或许到了明年春天,这些种子会在新的陶盆里发芽,长出鹅黄的芽尖,开出白的、黄的、粉的花。那时,张爷爷还会拎着铜洒水壶来,蹲在窗台边,对着新的花笑,像对着旧时光里的人说:“你看,咱们的花,又开了。”

而那些藏在花瓣里的思念,会随着风,随着雨,随着阳光,悄悄钻进泥土里,长成新的故事,一年又一年,在时光里,永远带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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