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陵兰西岸的村庄木屋里，火塘的火苗跳得没那么旺了，顾北辰盯着通讯器屏幕，上面“发送失败”的提示跳来跳去，刺得他眼睛发疼。他攥紧了拳头，指节都泛了白——沈清焰失联了。
最后一次收到她的消息，还是那段基地内部通讯的加密片段，之后就彻底没了音信。想起她之前提过的“低语回响”，还有暴露的风险，顾北辰心里像缠上了条冰冷的毒蛇，越收越紧，闷得喘不过气。
“长老，”他转向闭目养神的老者，声音里的焦灼藏都藏不住，“我同伴在冰核基地联系不上了，我得去找她。”
长老慢慢睁开眼，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落在顾北辰身上，没劝他，只平静地问：“冰原那么大，囚笼又藏得深，你怎么找？”
顾北辰一下子语塞了。是啊，没有精确坐标，在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冰盖上找人，跟在大海里捞针有什么区别？
就在他急得没办法的时候，一直坐在火塘边、跟丢了魂似的“密钥”突然有了动静。他猛地抬起头，原本空洞的眼睛里，映出一种特别远、却又特别清楚的幽蓝光芒，还在慢慢旋转！他伸出手，手指抖得厉害，指向东北方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被人掐住了似的：“…痛…她在喊痛…蓝色的…网…抓住她了…”
顾北辰浑身一震！“密钥”能感应到沈清焰？是因为他们以前联系紧密，还是他脑子里被“基石”烙下的碎片，跟困住沈清焰的力量起了共鸣？
长老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点明白的神色。“被遗弃的人，也是灯塔啊。他灵魂里的碎片，跟囚笼，跟陷在里面的灵魂，都有看不见的线连着。”他看向顾北辰，“跟着他指的方向走，但记住，这光也会把你们暴露出来。”
没时间再磨蹭了。顾北辰立刻开始准备。长老让村民拿来了一艘皮划艇，轻便又结实，还装了消音引擎，又给了些极地生存的装备——帐篷、压缩干粮、取暖用的燃料。没派村民跟着，只说这是他们该走的路。
顾北辰把“密钥”固定在皮划艇后座，给他裹上最厚的防寒服，连耳朵都用毛皮护住了。“密钥”的眼睛一直盯着东北方向，身体微微往前倾，像被什么东西拉着似的，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念叨“痛…网…”。
引擎低低地吼了一声，皮划艇推开冰冷的海水，沿着弯弯曲曲的峡湾往前冲——朝着“密钥”指的方向，朝着那片藏着死亡和疯狂的冰盖。寒风跟冰刀似的刮在脸上，顾北辰的心却比这风还冷。他不知道前面等着他的是什么，只知道必须去。
路上，他试着联系阿杰，没想到这次信号居然通了，虽然只有短短几秒！
“北辰？！你们在哪儿？”阿杰的声音又累又亢奋，还带着点沙哑。
“我们在路上，去救清焰。‘密钥’能感应到她，她好像被困住了。你那边怎么样？”
“干扰模型…初步弄好了！但得要实战数据验证！我发你个精简版的驱动程序和参数设置…”阿杰说得飞快，“你加载到电子设备上，尤其是通讯器和能量侦测仪！可能没法完全挡住低语，但说不定能搅乱一下，让那些傀儡锁不住目标！”
一份加密数据包传了过来。顾北辰赶紧把它装到战术平板和几个关键设备里，手都在抖。
“保持联系，阿杰。我们需要你帮忙。”
“知道…你们小心…我感觉…‘它’…好像注意到我了…”通讯在阿杰带着点恐惧的声音里断了，屏幕又黑了下去。
划了几个小时，皮划艇终于冲上了冰盖边缘的陆地。“密钥”越来越激动，手指指得更准了，战术平板上的能量读数也开始乱跳——沈清焰应该就在前面不远的冰核基地外围。
顾北辰把皮划艇藏在一块大冰丘后面，背着装备，半扶半抱着“密钥”往冰盖里走。这里的风暴更猛了，雪花打在脸上生疼，能量场的干扰也更强，就算开着阿杰的干扰程序，顾北辰还是觉得心烦意乱，脑子嗡嗡响。
“密钥”的状态越来越差。有时候还能清醒地指个方向，有时候就抱着头蜷缩起来，像在抵抗什么看不见的拉扯。他的眼睛一会儿清楚，一会儿就被那幽蓝的光占满了，连眼白都看不见。
突然，“密钥”停下脚步，指着左前方一片看着平平的冰原：“…下面…通道…她在下面…很多…铁人…围着…”
顾北辰一下子明白了——那肯定是个隐蔽的出口或者通风管道。他借着冰丘的掩护慢慢挪过去，果然看到一个被积雪埋了一半的金属格栅，还冒着点热气。往下听，能隐约听到警报声和密集的脚步声！
他悄悄撬开格栅，把“密钥”扶到旁边一个背风的冰凹里。“在这儿等着，别乱动！”
顾北辰深吸一口气，把阿杰的干扰程序开到最大，像只狸猫似的滑进了通道。
通道里乱糟糟的，墙壁上有能量武器烧出来的黑印子，空气里满是硝烟味，还混着点血腥味。一看就知道，这里刚打过一架。顾北辰跟着打斗的痕迹，还有心里那点模糊的感应，飞快地往前跑。
拐过一个弯，他终于看到沈清焰了！
她背靠着墙，一只手举着手枪，另一只手死死按着太阳穴，脸色白得像纸，眼神涣散，还在不停挣扎。她周围倒着三四具傀儡士兵的尸体，可还有五六个正像提线木偶似的，迈着僵硬的步子从四面八方围过来！这些傀儡好像也受了干扰，动作比平时慢了不少，还老出错，但手里的枪还是指着沈清焰，照样能杀人。
更吓人的是，顾北辰能感觉到，一股冰冷又庞大的意识像浓雾似的罩着这片区域，正疯狂往沈清焰的脑子里钻！
“清焰！”顾北辰低吼一声，端起步枪就射！子弹装的是特殊弹头，专门打傀儡的关节和能量核心！有干扰程序帮忙，这些傀儡反应更慢了，一个个倒在地上，零件摔得满地都是。
顾北辰冲到沈清焰身边，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清焰！撑住！是我！”
沈清焰的目光凝聚了一瞬，认出了他，可马上又被痛苦盖了过去。“…低语…它…它在…”
“别听！看着我！”顾北辰用力晃了晃她，同时把战术平板贴到她的防护服上，把干扰程序的频率调到最大，想帮她挡一挡。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的那股意识好像被惹毛了！它不再分散着侵蚀，而是聚成一股尖锐的、满是恶意的精神冲击，像根无形的长矛，直扎沈清焰的意识核心！
沈清焰闷哼一声，身体猛地僵住，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手也开始发抖，枪都快握不住了！
“不！”顾北辰眼睛都红了，想挡却什么都抓不住。
千钧一发的时候，通道口突然传来动静——是“密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进来，站在入口处，眼睛里全是幽蓝的光。他张开嘴，发出一个根本不像他自己的声音，又古老又威严：“寂静！”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散开！那根精神长矛碰到这波动，像撞在礁石上似的，“轰”的一下散了！罩着区域的“低语”浓雾也开始剧烈翻腾，慢慢退了下去！
所有的傀儡士兵一下子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跟断了电似的。
顾北辰抓住这机会，抱起快虚脱的沈清焰，对着“密钥”大喊：“走！”
“密钥”喊完那个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直直地倒下去。顾北辰一把捞住他，夹在腋下，一手抱着沈清焰，沿着来路往出口跑。
身后，通道深处传来愤怒的、不像人声的咆哮，还有更多、更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把冰核深处的“看守”彻底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