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安全屋里的空气像凝了冰，冷得人心里发紧。墙上的电子钟秒针“咔哒咔哒”跳着，每一声都像在催着人做决定——可谁也说不准，下一步是踩进希望，还是跌进深渊。
金属片就放在桌角，“当群星归位，深渊睁开眼”那行字被灯光映得发暗，却比任何警告都让人头皮发麻。而分析台上那枚存储模块更棘手，边缘还沾着“剃刀”的血迹，沉默地躺在那里，活像个烫手山芋——既是能揭开真相的希望，搞不好就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阿杰在隔壁那间严严实实做了电磁屏蔽的房间里，捣鼓出了个临时数据分析站。他脸色还是差得很，眼底的红血丝没消，一半是前几天受了精神冲击还没缓过来，另一半明摆着是怕——“剃刀”用命换来的数据，哪能是轻松就能碰的？
“开始吧。”沈清焰站在他身后，声音听着挺稳，但攥得发白的指节早把她的紧张漏了底。顾北辰靠在门框上，像尊没表情的守护神，眼神扫来扫去，把房间每个角落都盯得死死的，连一点风吹草动都不想放过。
阿杰深吸了口气，手都有点发颤，还是把存储模块插进了终端。那终端是特意挑的，物理隔离做得严，还叠了好几层解密协议和反入侵系统，就怕出岔子。结果刚一接入，数据流就跟决了堤似的涌进来，屏幕瞬间被密密麻麻的加密文件和缠成一团的数据包占满，看得人眼晕。
破译工作磨得人耐心快没了。“深渊之眼”的加密技术一层叠一层，跟走迷宫似的，好些文件里还藏着自毁陷阱，阿杰得盯着屏幕一点一点抠，稍微错一步，前面的功夫就全白费了。键盘敲打的声音混着服务器风扇的低鸣，在安静的房间里来回撞，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耗着。
最先解开的是些实验日志和结构图纸，看了才知道，之前在“灰域”看到的那些根本不算啥——日志里记着“容器”是怎么批量维护的，“哀嚎集群”的融合实验失败了多少次，还有个叫“基石共鸣”的测试，光看名字就透着股不对劲。
“你们快看这个。”阿杰突然停下手，调出一份标着“最高机密”的项目概要，标题赫然是“溯源行动 - 阶段一：定位与唤醒”。文件里写得清清楚楚，“深渊之眼”早在几十年前，就靠着监测全球的异常引力波和深空射电信号，在北极冰盖底下找到了个坐标——那地方深得吓人，足足三千多米，底下藏着个不是人类造的东西，年头老得没法算，代号叫“基石”。
“他们居然觉得，这‘基石’是个信标。”阿杰的声音都在抖，带着股不敢信的劲儿，“说是从外星文明来的，要么是自动运行的设备，要么……要么是某个沉睡的造物留下的。”
屏幕上弹出个“基石”的三维模型，看得人心里发毛——那是个不规则的多面体，表面光溜溜的跟镜子似的，不知道是啥材质做的。最邪门的是，不管用什么探测手段，都没法摸清它的内部结构，就好像所有信号都被它吞了似的，连一点回响都没有。
越往核心数据挖，越觉得后背发凉。“溯源行动”哪是想研究这个信标啊，他们是想把它“激活”，跟它建立联系，好从里头掏东西——那些东西据说能让人类文明跨上好几个层级，不管是知识还是技术，拿到了就能实现所谓的“终极进化”。
可文件里的警告更吓人，红通通的字看得人眼晕。所有试着跟“基石”做深度意识连接的研究员，哪怕是用仪器中转，没一个好下场，全出现了严重的精神问题。他们都说自己听到了一种声音，没法用语言形容，像是从宇宙背景辐射最深处传过来的“低语”——项目文件里管这叫“星空低语”。
这“低语”根本不是用耳朵听的，是直接往意识里钻的信息流。里头全是些正常人没法理解的东西：奇奇怪怪的几何概念，不符合常理的物理定律，还有一种冷冰冰、又庞大到吓人的思维方式，跟人类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星空低语’会把接触者的意识结构彻底改了，还改不回来。”阿杰指着一段血红色的注释念，声音都发哑，“一开始还挺好，人会变得特别聪明，灵感跟泉水似的冒。可紧跟着就完了——人格会散，分不清现实和幻觉，到最后……要么意识被同化，变成装‘低语’的容器，要么就彻底疯了，只会反复念叨些诡异的数学公式。林慕云日志里说的‘远古意识’，八成就是这玩意儿！”
文件里还夹着几段音频，说是捕捉到的“低语”残响，就是杂音特别多。阿杰拿着鼠标犹豫了半天，看沈清焰点了头，才把音量调到最小，按了播放。
那哪是声音啊？是直接往脑壳里钻的动静——又尖又细的嗡鸣裹着说不清的扭曲感，刚响了一秒，阿杰就跟被烫着似的扯下耳机，扶着桌子干呕，脸白得像纸。沈清焰和顾北辰也没好到哪去，头一阵一阵地疼，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没站稳。
房间里一下子静得吓人，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有屏幕上那个“基石”模型还在转，安安静静的，却透着股又勾人又致命的寒意。
真相比他们想的还离谱，也还危险。“深渊之眼”要的哪是数字永生啊，他们是想靠着这个外星信标，拿到跟神一样的力量和知识。可这份“好处”的代价，是把人性全丢了，变成被“星空低语”牵着走的傀儡。
沈清焰这才明白，为啥“缄默神殿”对这事儿这么怕，拼了命也要“净化”。这哪是伦理不伦理的问题啊，是关系到人类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样子，能不能活下去的大事！
“所以‘灰域’的那些实验……”顾北辰的声音哑得厉害，像是嗓子里卡了东西，“那些‘哀嚎集群’，会不会是他们为了让人类意识变强，好扛住或者听懂‘星空低语’，搞的前置准备？”
“很有可能。”阿杰点了点头，声音还虚着，“他们是想造些更‘结实’的‘容器’，来装那些从星空中来的……污染。”
沈清焰走到屏幕前，盯着那个代表着未知和危险的“基石”。金属片的警告、“溯源行动”的目标、“星空低语”的恐怖……之前散着的线索，这下全串起来了，指向一个明明白白，却又让人绝望的结论。
“深渊之眼”不是在玩火，他们是在撬一扇通往深渊的门。可门后那东西，光是漏出来的一丝“低语”，就足够让正常人疯掉。
现在他们知道了坐标，摸清了计划，也懂了这事儿有多危险。可问题是，下一步该怎么办？要怎么阻止一群想当神，说不定已经被“低语”缠上的疯子？
谁也说不准，面对能把意识搅乱的“星空低语”，他们该怎么制定对策；也不知道“深渊之眼”的“溯源行动”已经推进到哪一步了；更没法确定，北极冰盖底下那个沉睡的“基石”，是不是已经被激活了一部分。
留给他们阻止这一切的时间，到底还剩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