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清脆地响起，打破了校园的宁静。
南初晓利落地收拾好书本，背上书包站起身，目光瞥见旁边的陈瑶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眼神放空，似乎还沉浸在某种思绪里。
南初晓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以为她真的学得太投入忘了时间，便没有出声打扰，转身随着人流走出了教室。
教学楼外，天色早已彻底黑透。
由于高一高二的学生早已放学，整栋高三教学楼如同黑暗海洋中孤零零的灯塔，只有零星几个窗口还亮着灯。
校园里的大部分区域都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只有间隔很远的路灯投下一个个昏黄的光圈，勉强照亮一小片地面。
耳边传来不知名昆虫持续的鸣叫，更衬得夜色深沉。
远处的篮球场上，借着远处路灯微弱的光线和可能自带的某种照明，几个模糊的人影还在奔跑跳跃，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富有节奏地传来，从上节课开始就隐约可闻。
南初晓朝那个方向望了一眼，看不清是老师还是学生，便收回目光，径直朝校门外走去。
走出校门，南初晓习惯性地走向往常郑仪停车等他的那棵大树下，却意外地发现，那个熟悉的位置空空如也，往日常见的那辆车并不在那里。
南初晓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郑仪确实还没来，这才想起拿出手机查看，屏幕亮起，一条来自郑仪的消息提示跳了出来，发送时间显示是晚上晚饭时分。
【郑仪】：小南，局里临时有紧急任务，今晚得加班，估计会很晚，你下课要是等不及，就自己先打车回家，注意安全，如果等我，我忙完马上过去接你，大概得到十一点左右了。
南初晓看完消息，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公交站台的时刻表，又对照了一下手机时间，发现早已过了末班车的点，不由得遗憾地轻轻叹了口气。
此刻，他脑子里冒出三个选项：
第一，在原地等郑仪来接。
第二，打车回家。
第三，找辆共享单车骑回去。
南初晓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共享单车的踪影，因此第三个选项被率先排除掉了。
想了想，他先点开和郑仪的聊天框，发了条消息询问：
【姐，你大概还要多久？】
郑仪的消息几乎秒回，似乎一直在忙里偷闲关注着手机：
【抱歉小南，可能还得要差不多一个小时，十一点左右肯定到，你要是等不及就先回去，别饿着了。】
南初晓看了眼手机，现在刚过十点，要等将近一个小时，不过毕竟是在大城市，即便这个时间点，街上依旧车来车往，人行道上也偶尔有行人走过，公交站台这里光线明亮，并不算偏僻危险。
想到打车回家要花掉的好几十块钱，足够买好几杯奶茶了，南初晓立刻做出了决定。
坦然地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南初晓心里盘算着省下的车费，甚至有点小开心，然后便拿出手机，悠哉游哉地玩了起来。
决定好等待郑仪后，南初晓给她发了条确认等待的消息，便百无聊赖地点开视频软件刷了起来。
突然，一个特别搞笑的萌宠视频让他忍不住轻笑出声，心情愉悦之余，南初晓顺手在评论区里发了条“哈哈哈太可爱了”的评论，然后继续滑动屏幕。
让南初晓没想到的是，才过了两分钟，手机上方就弹出了提示，有人回复了他的评论。
那个鲜红的未读消息提示点，对于有点强迫症的南初晓来说，简直像根小刺一样扎眼。
他忍不住点了进去，却发现并不是关于视频内容的讨论，而是几个熟悉的Id在催更：
“大大！你还记得密码吗？”
“失踪人口回归？（虽然是评论）”
“爷爷！你关注的Up主终于发动态了！（虽然是评论）”
“求更新啊！孩子饿死了！”
南初晓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很久没更新吃播视频了，他想了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随手拍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仰拍深邃的夜空，稀疏的星星点缀其间，另一张是俯拍自己坐在公交站长椅上的样子，只拍到了修长的双腿和放在一旁的书包，小心地避开了能定位的具体街景和校服标志，简单配文后就发了出去。
动态刚发出去时，评论区一片寂静。
南初晓疑惑地刷新了一下，下一秒，点赞和评论的数量开始肉眼可见地暴涨，他点了点头，看来流量正常了。
然而点开评论区，内容却完全偏离了南初晓的预想：
“卧槽！这腿！是我不付费就能看的吗？”
“prprprpr~这脚踝！我死了！”
“哥哥的腿不是腿，是塞纳河畔的春水！”
“这线条…慕了慕了…”
“博主考虑一下脚模副业吗？”
“【扭曲】【爬行】【嘶吼】踩我！求你了！”
“？？？楼上你们怎么回事？不过…+1”
“+”
几乎没有人共情他夜晚等待的氛围，评论区的焦点完全集中在他的腿和脚踝上，各种虎狼之词层出不穷。
南初晓沉默地看了几秒，面无表情地退出了评论区，继续刷起了其他视频，决定暂时无视这群“饥渴”的粉丝。
就在这时，一阵浓烈而刺鼻的酒味伴随着踉跄的脚步声靠近，南初晓忍不住皱起眉。
抬起头，便看到一个中年妇女从公交站牌的阴影后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停在了他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浑浊的呼吸。
她眼神涣散，脸色酡红，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气和一股难以言喻的颓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