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脚步，注视着面具商人，“抱歉，可否问一下前辈，里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面具商人倚在墙上的姿势没变，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勾了勾几根手指。
这个动作似曾相识。
和上次问她要面具钱的动作一模一样。
秦无双哑然。
这个面具商人似乎常年待在这里，对鬼市上发生的事情，定然比一般人多。
能从他嘴里得到些情报，花些银子很划算。
秦无双默了默，“实在对不住，晚辈现在身无分文，如果前辈不介意，能否开个价，待晚辈从鬼市出来，一定还给您。”
“概不赊账。”面具商人悠哉悠哉吐出四个字。
面具下，秦无双抿了抿唇。
她犹豫了片刻，微微颔首道歉，“打扰了。”
音落，径直抬步离开。
“等等！”面具商人突然出声。
秦无双停住，“前辈还有何事？”
面具商人从木箱上跳下来，背着手在她身边绕了两圈，最后停在她面前，“也不是不行，不过，我这儿有个问题，你要是能回答出来，我就答应告诉你。”
“当真？”秦无双看着面具商人问，“如果我答出来，你不要银子就把事情告诉我？”
面具商人一歪头，“那不行，钱还是得给，不过可以写个欠条，等你从里面出来再给。”
秦无双嘴角扯出一弯清浅的弧度，“好。”
如果面具商人不要钱，她就要怀疑给出的信息是否真实，如今倒是放心了。
面具商人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折着的纸张递给秦无双。
秦无双伸手接过。
纸张微微泛黄，看上去应当已有数年。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指尖将纸张挑开，里面的字迹一瞬间现出。
当看到上面的问题时，秦无双不由得一愣，“这就是你要我回答的问题？”
“没错，知道就写下来。”面具商人看不到秦无双的脸色，缓缓点头承认。
“这问题……”秦无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确认？”
“你答不上来？”面具商人不答反问。
秦无双薄唇轻抿了一下，捏在纸张上的手，不由得用了几分力道。
“你到底答不答？不答就走吧，别耽误我睡觉时间。”面具商人看到秦无双没有反应，语气急躁地催促。
“答得出来。”秦无双回了一句。
面具商人轻哼一声，“那你犹豫什么呢？”
秦无双看着纸张上的文字不语。
她不是在犹豫，只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张纸上的问题很简单，只有短短十个字。
“近代屈辱史共计多少年”。
如果在上一世，出现这个问题，答不出来就相当于行走的五十万，但是这一世，不该存在这个问题才对。
据她所知，大渊建国到现在，一直很强，没有城池被外邦占据的情况。
所以不存在什么所谓的“近代屈辱史”。
单单“近代”二字，就很有问题。
除非问这个问题的人，和她一样，都是穿越过来的。
他乡遇故知。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脏就止不住跳动。
只是中间还有很多疑点。
比如，这位同乡怎么知道，世界上还有人同为穿越者？同乡又为何要找穿越者？同乡对目前的她来说，究竟是敌是友？
秦无双抿紧唇瓣，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面具商人：“宫廷玉液酒？”
面具商人皱了皱眉，“什么酒，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到底还答不答了？”
看来他不是问这个问题的人，而是受人指使。
“答。”许久，秦无双淡淡开口，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问：“有笔吗？”
面具商人顿时一喜，喜意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你等着。”
说完打开木箱一同翻找，从最底下拿出来一支看上去没用过的毛笔，随便弄了点墨水，蘸上递过来。
秦无双接过，在纸上刷刷几笔。
写完之后，递还给面具商人。
面具商人迫不及待打开，当看到纸上的答案，迟疑地询问：“你确实是十九吗？”
秦无双当然确定不是！
应该是一百零九才对。
但面具商人只说让回答问题，可没说一定要回答正确。
既然不知道那位同乡的具体情况，秦无双可不想平白无故给自己添麻烦。
少写一个零，既能得到面具商人的消息，又能避免陷入危险，何乐而不为呢？
秦无双眯了眯眼睛，坚定朝面具商人点点头，“我确定。”
面具商人眼里闪过一抹失落，将纸张收了起来，朝秦无双摆摆手，“行了，你走吧。”
秦无双站在原地没动，“前辈，您还没告诉我，里面发生了什么呢。”
面具商人叹了口气，掉头坐回木箱，“你上次来这里，听他们说过孙老虎吗？”
上次没听说过，但是之后听说了。
不仅听说过，她这次来，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个孙老虎。
但她不会如实告诉面具商人。
秦无双故作疑惑地眨眨眼，“没有，他怎么了？”
面具商人抱着肩靠在墙上，半晌缓缓开口：“他手底下有几个人失踪了，在鬼市上闹了很多天，最后确定是死了，一直在找凶手。”
秦无双眸光微闪，“那应该也扯不上‘不太平’吧？”
面具商人瞪她一眼，“你懂什么？能把那五个人杀掉，得是什么实力？这样的人肯定会出现在鬼市，甚至可能就是鬼市上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所以孙老虎手底下的人，最近什么都不做，在鬼市上晃悠，稍微看到一个可疑的人就会动手，闹得人心惶惶。”
秦无双听出来了。
所谓“可疑的人”，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这么想就问了出来：“什么样的人才叫‘可疑’？”
面具商人沉默了一下，“孙老虎人还不错，但他手底下的人良莠不齐，之前积怨已深，或者现在不顺他们心，正好借此机会找麻烦。”
果然。
秦无双心下了然，“多谢前辈，银子待我出来归还。”
说完推开门消失了。
待他走后，面具商人把刚才的纸张拿出来，看了半天，然后叹了口气，“又不是……”
沉默片刻，猛地跳下来推开木门，扯着嗓子大喊：“等会儿，你还没打欠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