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下课了。”
青泽睡的正香，旁边，同桌的胳膊肘怼了过来，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青泽揉了揉眼睛，从课桌前的一沓书抬起脑袋。
“几点了？”
“十一点了。”旁边的同桌回答了他的问题，还在不停絮絮叨叨，“再有一节课就放中秋假了。好不容易盼到中秋节，结果就放个半天假，高三狗真是命苦啊......”
青泽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有半天总比没有好。”
看着他这副困倦的样子，同桌腹诽。
“你也是真牛逼，敢在老班的课上睡觉，关键是老班还不管你......”
“你想睡也可以睡。”
“我哪敢啊，你是学神，老班不管你，但我等凡人可没有这种待遇。说起来你昨晚干嘛了，今天这么困？”
同桌不解，要知道他这位学神同桌可没有上课睡觉的爱好。
“做了点怪梦，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一晚上没睡好。”
“什么梦？”
“想不起来了。”
青泽拿起水杯灌了口水，醒醒神。
他居然梦到自己变成了女生，在梦里上学，还怪离谱的。
不过那应该也是高中生活吧，看看面前这堆满的书，再看看梦里那干干净净的桌面，怎么就差距这么大呢？
“下节什么课？”
“自习，老班发了套卷子......”
青泽看了下，拿起卷子，开写。
毛利兰好奇的看着这个教室。
好拥挤的教室啊，她数了一下，六十多号人。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摆满了厚厚的书，不仅是课桌上，甚至脚下，抽屉里，全都被书占满。
前面的黑板上是上一节课的板书，黑板最右侧还写着高考倒计时。
毛利兰很快在一众低着头写卷子的人中找到了青泽。
他太好认了，就是成年体的缩小版，只不过跟她记忆里的青泽气质完全不一样。
面前的青泽带着满满的少年气，即便是在写卷子，也鲜活的不像样。
他转着手中的笔，时不时写下答案，思考速度快的出奇。
她走到他旁边，背着手，将脑袋探到他近前，好奇的看他。
青泽察觉到了这道目光，将注意力从卷子上移开，脑袋后仰，拉开距离。
“你谁啊？凑这么近干嘛？”
旁边的同桌诧异的看了过来，“你在跟谁说话？”
青泽一愣，这么大个人，他看到不到吗？
转头看向周围，有不少人因为他的突然说话抬头看了过来，神色有些疑惑。
但这疑惑不是对他面前的这个女孩的，而是对他的。
青泽眉头皱紧，视线环视周围。
已经上课了，大家都好好坐在自己座位上，只有面前的少女站在他旁边，见他的视线看过来，尴尬的背手，仰头望天花板。
周围的人就像看不到她的存在一般。
怪事。
前头坐着的班主任视线看了过来，青泽如同无事发生，低头继续写卷子，当这个“女鬼”不存在。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一个女鬼而已，小问题。
毛利兰看着青泽在说了那么一句之后就若无其事的继续写卷子，心间全是感慨。
真不愧是青泽先生啊，这接受能力也太好了吧！
不过魔女小姐不是说青泽看不到她吗？为什么能看到呢？
可惜了，她不能说话。
见青泽当她不存在，她也起了玩心，时不时伸一只手放到他的卷子上，挡住他看题的视线，甚至突然的将脑袋凑到他近前。
青泽被突然凑上来的脸吓了几次，差点应激，一拳砸她脸上。
好在忍了下来。
但连续来上几次，青泽有点忍不下去了。
这女鬼什么毛病？
就算他的心理素质强大，但这也很吓人的好吧？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笔跟班主任请假说去厕所，走出教室。
此时走廊空无一人，女鬼就跟在他旁边。
他当看不见，迈步往厕所而去。
看着这个跟活人无异的女人跟着他一起进入男厕所，青泽终于没忍住，再度对这个漂亮“女鬼”开口：
“我上厕所你也要跟着我？”
“女鬼”脸上浮现浅浅薄红，用实际行动证明她要跟着。
青泽努力深呼吸，走到小便池边开始解裤子。
他就不信这女鬼还不走！
毛利兰没走，她用手捂住眼睛，然后悄咪咪的从指缝中偷看。
啊！这女鬼怎么这么没有羞耻心！
青泽一把提起裤子，愤愤的往外走。
毛利兰偷笑。
她也不想的嘛，但她不能离开青泽周围，所以只能走到哪跟到哪了。
青泽没回教室，找了个花坛坐下，准备跟这个女鬼聊聊。
就算他长的帅，但也不能纠缠他吧？
既然都是鬼了，那就早点了结心愿投胎去，他会给她烧点纸钱的。
若是非要不管不顾纠缠他的话，他就要考虑一下找找有没有特异机构，对这个女鬼进行物理“超度”了。
“我们谈谈。”
毛利兰在他旁边坐下，乖巧的将双手搭在膝盖上。
青泽发现她能坐，能触碰花坛，走路也是用走，而不是用飘的，就像她在教室里触碰自己的卷子一样。
这不是单纯的女鬼。
他突然伸手朝这个女鬼抓来，手直接从这个女鬼身体里穿了过去。
他皱眉看着这个女鬼坐着的花坛，她是真是坐着的，身上的衣服都被压出了皱褶。
明明能碰到物体，却碰不到人？
这是什么怪事？
毛利兰任由青泽研究。
她也很好奇青泽能研究出什么来。
青泽没研究出什么来，这种超自然现象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他直接开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毛利兰只是看着他，不语。
见她不答，青泽换了个问题。
“你是一定要跟着我吗？”
毛利兰这下点头了。
“你是不能说话？”
毛利兰继续点头。
“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你是有什么遗愿在我身上吗？”
毛利兰没有动作。
“你要跟着我多久？”
毛利兰摇头。
她也不知道。
“你是人还是鬼？”
正当青泽以为这个女鬼要继续摇头的时候，她只是歪了头，眨巴眨巴眼睛看他，有卖萌的架势。
“不要卖萌！”
青泽的表情严肃起来。
他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是不会被美色诱惑的！
毛利兰吐了吐舌头。
略略，她就要卖萌。
青泽艰难的移开视线。
他撤回前面那句话。
长的好看的人，就算是变成鬼了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尤其是她还朝你卖萌的时候。
青泽放软语调，“像你这样的鬼多吗？”
毛利兰摇头。
“是不多还是就你一个？如果是前者，你就摇一下头，如果是后者，你就摇两下。”
毛利兰摇了两下头。
青泽突然兴奋起来。
“我能看到你，是不是说明我有特殊的能力？世界出现了莫名的危机，除了我之外谁都看不到的你出现了，你选中了我，然后我们需要去升级打怪，拯救世界！”
看着青泽双眼发亮的畅想未来，甚至兴奋的站了起来，毛利兰嘴角抽搐。
青泽，你好中二。
不，应该说现在就是中二期。
毛利兰漠然摇头。
看她这副神态，青泽脸上的兴奋表情全部消失。
“切，没意思。我要写试卷了，你要跟就跟着吧，别打扰我。”
说着，青泽起身往教学楼走。
别人看不到这个女鬼，那他在别人眼里就是在自言自语，怪蠢的。
毛利兰也没再打扰他，将脑袋搁在他的那一沓书上，半趴在他的课桌上盯着他看。
青泽人有点麻。
你以为你教导主任呢？还盯着他写作业？
他抽了张纸，在上面用力写下几个字：
【离我远点！】
这个距离，他一低头，脑袋就能跟她的脑袋碰到一起。
她眼睛上的睫毛他都清晰可见，要不是是鬼魂没实体，他估计都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对一个青少年来说，挑战实在有点大。
毛利兰看着青泽脸上的薄红，又看看字，装作自己看不懂。
看青泽露出那种憋屈，想生气，但又不能发作，还有点害羞的表情怪有趣的。
是会害羞的青泽耶！
这也太稀罕了！
青泽感觉这节课无比的漫长。
他的试卷连四分之一都没做完。
终于，下课铃声响了，半天假开始了。
青泽如同解脱一般，起身就往跑，没一会儿，就跑出了校门。
回头见女鬼没跟上来，他大大松了口气。
把自行车从车堆里推出来，一踩脚蹬，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后座，那个刚刚没跟上来的女鬼居然已经坐在了他的后座上！
青泽无语了。
这女鬼是会瞬移吗？
分明刚刚还没看到的。
再往旁边看，有认识的人跟他打招呼，但没有一个人提他单车后座上的女人。
果然，这个女鬼只有自己能看见。
好在这女鬼没有重量，他的单车轮子依旧蹬的能起飞。
一边回家，青泽一边胡思乱想。
这女鬼到底什么来头？
该不会觉得他长得帅，所以盯上了他，想来一段人鬼之恋吧？
虽然这女鬼长的不错，但他更喜欢活生生的人。
青泽也没跟这个不说话的女鬼说什么话，就当她是个挂件，不存在。
他时不时来个直角拐弯，兴起时拎起车把，让自行车离地一段距离，遇到减速带不减速反而加速冲过去，非常坏心眼的想要将后座的女鬼颠下去。
毛利兰任由青泽折腾，她坐在单车后座上，晃动着自己脚丫子，不管自行车怎么颠簸都座的异常安稳。
风景在倒退，路边的法国梧桐叶子开始泛黄，深秋也挡不住少年的鲜活气。
回到小区，青泽从单车上跳下来，看到后座女鬼还好好坐着，脸有点垮。
女鬼朝他笑，他哼了一声，锁上车，迈步上楼。
这是一栋五层的楼，青泽一路噔噔噔爬到五楼。
还没进屋，他就闻到了饭菜传来的香味。
换鞋进屋，他径直走进厨房。
“爸，妈，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
“你最喜欢的油焖大虾！”
“好耶！”
他洗手，从锅里抓起一只虾放进嘴里，一边被烫的哈气，一边吃，还一边竖起大拇指。
“老爸的手艺，天下第一！”
“别贫了，去摆碗筷。你姐也快回来了。”
“好咧！”
毛利兰就如同一个隐形人一般，看着青泽一边跟自己爸妈闲聊，一边将碗筷摆在桌子上，这些从未见过的情景让她眼界大开，不停在这屋子里乱转。
她看看青泽做饭的父亲，又看看同样在帮忙做饭的青泽母亲，满是不可思议。
他们家里，是父母一起做饭的吗？
贝尔摩德老师说青泽不会爱人，但她从来没有这么觉得。
他很会爱人，就像有人教过他如何去爱。
但他不爱他自己。
他经历的种种让他失去了对于自己的爱。
青泽觉得这女鬼真是碍眼的很，跟没去过别人家一样，到处乱晃。
他努力当她不存在，继续偷吃。
没多久，门再次被打开，一个跟青泽长相相似的女人进了屋，乍一看像成年体的女版青泽。
毛利兰瞪大眼睛，凑到姐姐眼前，在姐姐的脸上看了又看。
青泽注意到了这个女鬼的举动。
他嘴角抽搐。
这女鬼不会是颜狗吧？
青泽伸手接过老姐手上的大袋小袋，落到袋子里的东西上。
“老姐，你去逛街了？”
“嗯哼～喏，给你买了双鞋，看看合不合脚。”
“哇哦！爱死你了老姐！”
女人给他一个蔑视的眼神，“切，你也就在这种有好处的时候说这种话了。”
青泽谄媚的给自己老姐递上一杯水，“哪能啊～没好处的时候我也爱你啊！”
女人接过水，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嬉皮笑脸的，滚蛋！”
人到齐，开饭。
饭桌上，和气融融，欢声笑语。
毛利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吃饭，眼中带着淡淡笑意，那是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