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结束的清晨，林雪颜踩着上班铃走进公司，刚把包放在工位上，就隐约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邻座的同事见她过来，抬眼冲她笑了笑，可那笑容没维持两秒就匆匆收了回去，转而低头假装整理文件；斜对面的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余光扫到她时，立马闭了嘴，还悄悄交换了个眼神，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林雪颜皱了皱眉，心里犯嘀咕——不过休了几天假，怎么大家都变得怪怪的？但她向来不爱打听八卦，只当是同事们聊了什么趣事，没再多想，打开电脑就开始专注地画上周没完成的设计图，键盘敲击声很快淹没了周围的细碎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杯冒着热气的拿铁轻轻放在了她的桌角，杯壁上还凝着细密的水珠。林雪颜下意识地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过去——江淮就站在她身边，穿着一身挺括的浅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干净的手腕。他手里还拿着一杯同款咖啡，见她看过来，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柔和，声音低沉又温和：“刚买的，加了两糖一奶，你以前爱喝的口味。”
林雪颜愣了一下，才想起之前在一起的时候，江淮偶尔会帮她带一杯同样口味的咖啡。她连忙收回目光，指尖轻轻碰了碰杯壁，温度刚好：“谢谢，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顺手买的。”江淮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电脑屏幕上的设计图上，语气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休假回来就赶进度？不急，先喝口咖啡缓一缓，刚开机的电脑还得等会儿加载。”他说话时，声音压得不算高，却恰好能让她清晰听见，周围原本悄悄打量的目光，似乎又多了几分。
林雪颜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熟悉的甜香在舌尖散开，心里却莫名有些不自在——江淮的出现，还有同事们反常的反应，让她隐约觉得，这几天她不在公司，似乎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江淮刚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周围原本压低的议论声就又悄悄冒了出来，细碎的字眼断断续续飘进林雪颜耳朵里，“江总”“咖啡”“一起”之类的词反复出现。她正假装专注地盯着设计图，肩膀突然被轻轻拍了一下，抬头就见陈姐端着水杯站在旁边，脸上带着几分好奇又暧昧的笑意。
“小林，忙呢？”陈姐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声音压得低了些，眼神却带着探究，“姐问你个事儿，你可别瞒着——你该不会……和江总在一起了吧？”
这话让林雪颜手里的鼠标顿了一下，她连忙摇头，语气多了几分认真：“陈姐，真没有，我和江总就是普通的上下级，而且……我们以前是高中同学，认识很多年了，他就是顺手帮我带了杯咖啡。”她以为说清“同学”这层关系，能让陈姐明白两人只是熟络的旧识，而非传闻中的暧昧关系。
可陈姐听完，却挑了挑眉，笑着摇了摇头，眼神里的探究反而更浓了：“同学啊？那更不一般了！你想啊，这么多年的老同学，现在又在同一家公司，他还对你这么上心，这要是没点别的意思，姐可不信。”她说着，还凑得更近了些，压低声音补充，“你休假那几天，江总天天早早就来公司，昨天还特意让助理去楼下那家咖啡店买了同款拿铁，等了半天没见你人，最后自己喝了都一脸可惜。今天你一回来，他就亲自去买两杯，这要是普通同学，谁费这劲啊？”
林雪颜张了张嘴，还想再解释，却见陈姐拍了拍她的手背，笑得一脸了然：“行了行了，你不用跟姐解释这么多，姐都懂。江总这人靠谱的很，对你又上心，要是真在一起了，可得跟姐说一声，姐先提前恭喜你！”
陈姐说完就端着水杯走了，留下林雪颜坐在工位上，心里更乱了。她看着桌上那杯还冒着热气的拿铁，无奈地叹了口气——明明只是想澄清“同学”关系，怎么反而让传闻更像真的了？
午休铃声刚响，林雪颜就被几个同事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商量着午饭吃什么，有人提议楼下新开的麻辣烫，有人想去公司附近的轻食店，热闹的讨论声让她暂时忘了上午的议论。
就在她纠结着该选哪家时，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林雪颜，中午要不要一起吃午饭？有件事想问问你。”
林雪颜回头，就见江淮手里拿着外套站在不远处，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就想拒绝——早上的传闻已经够让她头疼了，要是再和江淮单独吃饭，指不定又要被同事们怎么议论。
可没等她把“不用了”说出口，旁边的同事就先炸开了锅。“哟！江总亲自邀请啊！”“小林快去快去，跟江总吃饭可比我们吃麻辣烫香多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啦！”
几个人一边起哄，一边飞快地收拾好东西，还不忘冲林雪颜挤眉弄眼，其中一个同事路过江淮身边时，甚至还笑着说了句“江总，那小林就交给你了”，然后一群人打着哈哈，很快就消失在了办公室门口，只留下林雪颜和江淮两个人站在原地。
林雪颜看着空荡荡的工位区，脸颊有些发烫，无奈地叹了口气：“江总，其实我……”
“走吧，”江淮打断她的话，率先迈步往电梯口走，回头时眼底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楼下有家私房菜，口味不错，正好适合聊事情。”他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让林雪颜原本到了嘴边的拒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她知道，现在再拒绝，反而显得刻意，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他的脚步。
私房菜馆的包厢里很安静，服务员将最后一道菜摆上桌后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精致的菜肴冒着热气，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可江淮却没动筷子，只是手肘撑在桌沿，指尖轻轻抵着下巴，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林雪颜身上。那眼神太过专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让林雪颜握着筷子的手都有些发僵，只能假装整理餐碟，避开他的视线。
沉默持续了足足半分钟，江淮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司泠夜……你和他在一起了？”
林雪颜的动作猛地一顿，抬眼看向江淮，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司泠夜。过往的纠缠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垂眸沉吟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筷子边缘，最终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疏离的平静：“没有。”
她没有提任何关于过往的细节，只是简单两个字，像是在回答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说出这两个字时，心里掠过的那些复杂情绪——有释然，有遗憾，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怅然。
江淮没再追问，只是拿起公筷，给她碗里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声音放得柔和：“记得你以前最爱吃这个，每次都要把骨头啃得干干净净。”
林雪颜看着碗里的排骨，指尖微微一紧。她拿起筷子，却没有像从前那样直接咬开，而是先用筷子轻轻挑去骨头上的筋——这个动作，是她在司泠夜身边时慢慢养成的习惯，司泠夜总说这样吃更干净，久而久之，她竟也成了自然。
江淮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底的情绪暗了暗，声音轻了些：“以前你总嫌挑筋麻烦，说啃着才香，现在倒改了习惯。”他和林雪颜在一起四年，她的喜好习惯他记得比自己还清楚，可眼前这些细微的改变，却透着他陌生的痕迹。
林雪颜的动作顿了顿，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举动，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只能含糊地应了声：“人总会变的。”
包厢里的气氛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江淮看着她低头吃饭的模样，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