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多，下课了。
赵婉滢今天不回家，就住在集训营的宿舍。
他老公给她包了一个单人间，这一层只住了俩人，进了房间，互不干扰。
整个走廊，幽暗而安静。
韩伟没有走，在教室外面等到她下课。寒气侵透了他的西装。
下课后一路尾随着她，跟到这一层的房间门口。
她回头，严肃地瞪着他：“韩先生，如果你有什么想法，我会报警告你性骚扰。”
韩伟上一刻还心存幻想，只要她承认，只要她回到他身边，刚才所有的丑陋闹剧，他全当她的恶搞。
她上课的时候，他在窗外悄悄观察了很久。他还是喜欢她。
那熟悉的一切。水嫩的肌肤，柔顺的长发，小小的嘴巴，起伏的身材……
他对她有着心理、生理的双重喜欢。
不，是爱。
他索要房子，更希望她因为向钱财妥协、无能为力而认怂。
告诉他，她像从前一样依赖他，一样热烈地回应他。
他们那时候，和谐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她就跑了。
她怎么不知道，他过得有多痛苦。不知道他一直在找她，等她。
她从来比他的心硬。
现在轮到他有个房子做把柄，她却装作不认识他。
白天的工作棘手，晚上的“女朋友”也棘手，最近运气真寸。
自信条理如韩伟，被一种空前的无力感操控。
又沉思了一会儿。
他服软了，卑微地说，“琳，房子我可以不要，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
她依旧惊慌地防范着他：“韩先生，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你不要胡来。”
韩伟：“你铁了心演全套是吧？那你今天先还我五十万，剩余的给你一周时间。对了，还有一张卡呢。”
他谅她拿不出这么多钱。
看她这一身名头，加上交学费，恐怕早已挥霍得七七八八了。
不是自己挣的钱，花起来不心疼。
越是穷人，越是“狗头上顶不住二两香油”。没有投资理念，只要手里有俩钱，只会飞快地花掉。
他是早就看透了那些不会挣钱，还很会花钱的女孩子。不劳而获，挥金如土。
那怎么不去会所卖去呢？
见她满眼都是惊恐，他就更来气。
为了钱，多硬的骨头，忍着别人的指责践踏，死死地护住荷包。
对于贪财又虚伪的人，就应该毫不留情地揭露打击。
她又不跟他好，还不愿意把吃进去的钱吐出来，他最痛恨别人把他当冤大头。
自己在那个新房里所有下过的决心，所有高尚的牺牲自己的想法，这一刻都瓦解了。
他不能接受她对过去的事矢口否认，否认他在她生命中的存在。
他不打女人，就那么强硬地僵持着，一脸商人的绝情。
江琳脑子里开始混乱，似有一些噩梦的镜头闪过：这个人到底是谁？
她眼神开始涣散，背后开始出虚汗。
心虚了吧！
韩伟伸出一只手，去捏她的下巴。他的手卡得她脖子生疼，快要喘不上气来。
“我想起来了！”她抠着他的手，眼里盈满了泪水。
他心里一软：终于肯承认了吗？想起他们那些难忘的日日夜夜了吗？
手的力度松了，他本来就没有打女人的习惯。
他抓住她的双肩，想吻她。分开的日日夜夜，他想她都想疯了。
他还是像从前一样喜欢她。在她面前，为她身上的气味深深沉醉。
任她胡说八道，任她上演了这么不堪的一幕。
只要回来就好。
他多久没有吻过她了。他低头去寻觅那小小的、柔润的、自带妆感的粉唇。
只有她，让他变得没有原则。她总有本事把他的理智和底线弄得乱七八糟。
她将一本厚厚的书隔在他们中间。
惊恐而急促地说，“韩先生，我想起来了，你可以问马旋！你的钱或者别的什么，她或许知道。”
就算以前曾经欠他的钱，也不能让她用身体偿还吧。这个讨债的人太过分了！
“你问问马旋，如果她能证明我确实欠你的钱，我现在就可以还给你，我有钱。”
韩伟冷笑一声，松开了她的下巴。
“马旋和你串通好了是吧，演双簧，你分给她多少钱？”
“真的没有，韩先生，你等着，我打给马旋。”
“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记得马旋？江琳，你这样做把自己的形象破坏完了，我以前太高看你了！”
这拙劣的演技，这狰狞的自私，这可笑的借口。
虽然那个银行卡，她一直没动。
说不定一直在等待观望，如果他这次表示不追究，说不定下一步那个卡就要刷爆了。
一个微信视频打了过来。赵婉滢带着哭腔：“姐姐……”
赵媛媛在视频里看到了韩伟，一个戴眼镜的成年男人。
女boss直接开火：“线下和我联系，不许动她半根汗毛。请你立即离那里，不然我马上报警，并且投诉这个培训机构不能保障学员安全。”
韩伟：“你又是什么角色？我凭什么相信你？”
为了瓜分几十万，还找了人串供当群演？他没那么好糊弄。
赵媛媛声音提高：“你马上给我滚。不想死的话。你他妈记住我的手机号xxxx，明天直接和我谈！”
“行。我明天必须收到钱，别的说什么也不好使。”
赵媛媛在视频中对他眼神杀：“滚回去，上网查查，L市赵媛媛。明天打给我，警告你，不许找赵婉滢！”
他悻悻往后退了一步，往外走。
又心有不甘地回头看赵婉滢，她站着发呆。
江琳，你这一年里都结交了什么人，一个个穷凶极恶的刁民。
突然想起小来。
对呀，小来还在那个城市。
韩伟懊恼地“啧”了一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老韩，重大失误！怎么没想起来，先让小来去他给江琳买的新房看看，如果房本还在的话，不就省事了嘛！唉，大意了！”
如果房本还在，他却在这里，用恶毒卑鄙的猜测跟她要钱，那狼狈猥琐的只是他自己。
反而会让她看到了他满心铜臭的丑态。
从让他们刚认识时，他就一直想改变他在她心中自私商人的形象。
就像她一直想推翻他的论调，让他相信没有物质的爱情。
他这么一闹，再难翻身。
她今天的表演说不定就是故意让他出丑，让他暴露对钱的在乎，好继续有理由鄙视他、离开他。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究竟是她的心机，还是他自己的狭隘？
韩伟，一碰到江琳你就丢了脑子了。
他立即联系小来。
小来已经躺下，正在抱着手机各种乱看。
韩伟：“你明天一早，到那边房子，我明天告诉你密码。”
“你用手机给我录个视频，看看房本在不在。”
“好的好的韩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