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几乎被林琅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熏晕。
生了张这样好看的脸却还喝得烂醉如泥,他就一点不担心自己碰到什么危险吗?
在心头暗暗腹诽一番,方墨抬手将退至下巴的口罩拉起来戴好,旋即扯住林琅的后脖领使劲儿摇晃了几下,可没想到这人居然很快在她怀里发出了规律的打呼声——短短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居然又睡着了。
感受着胸前传来的滚烫,还有那仿佛穿透衣服织物的灼人呼吸,再被那冲天的酒气熏着,方墨脑袋都开始有些晕晕乎乎的,一颗心也砰砰砰疯狂跳个不停。
深吸口气定了定神,方墨咬着后槽牙抬手在林琅的后肩用力锤了几下,想将这人再次打醒过来,可后者却反而将她抱得越发紧了;想像刚才那样拍脸、掐人中把林琅弄醒,他的脸却埋进她怀里,一时之间方墨找不到能使上力的角度。
有些束手无策的方墨抬眼望向两位保安,当看到那个录像的小哥还在拿手机对着自己跟林琅,她当即将一双杏眼瞪得溜圆,羞恼地道:“先别拍了!”
录像的小哥一激灵,赶紧将手机放了下来。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犹如巨婴林琅,方墨气呼呼地说道:“不管了,你们快点把他从我身上弄下去,再把门打开……”
“要是他事后追究起来,你们就让他来找我,他敢告你们私闯民宅,我就敢告他性骚扰!”
方墨的话掷地有声,两位保安当即没了顾虑,赶紧上来帮忙。
可林琅即便已经醉死了过去,却依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搂着方墨不放,即便把他的手掰开,他的胳膊肘也依然如同焊死了一般死死箍在方墨腰间。
两个保安大概也对与方墨身体接触有所顾虑,因此费了老鼻子的劲,他们最终也只是掰开林琅的手指头把他家的门打开来。
最后,方墨抱着林琅的上身,两位保安小哥一个托腰、一个抬腿,三人合力将林琅抬进了屋。
把林琅往屋里抬的时候,这家伙的重心大部分都压在了方墨的身上,是以两位保安小哥没啥事儿,倒是把承受了林琅大部分体重的方墨给累得够呛。
进到屋里,在方墨对让两个小哥不要有什么顾虑尽管用力之后,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将林琅从方墨身上分开,搞得两位保安小哥都有些怀疑人生。
总算是摆脱林琅这个人形挂件,方墨总算是松了口气,稍歇了几息,她指挥着两位保安小哥将林琅抬到了主卧放下。
将林琅的鞋子脱下来丢到一旁,掀开被子给他盖好,做完这些方墨便要同两位保安小哥一同离开。
人都已经走到了玄关,可方墨听着卧室方向传来的干呕,方墨不禁又陷入了迟疑。
尽管林琅这人行事处处让她捉摸不透,比方说莫名其妙跑到她家敲门,把她吓了一跳;有时候他也很恼人,就比如说醉酒之后往她怀里钻,还叫她这个黄花大闺女“妈”……
但至今为止,林琅并没有对方墨不利,反而对她还挺好的。
方墨想起自己在少女峰上时,林琅两次对自己施以援手。
第一次,方墨过于得意忘形,走路不看道结果踩到湿滑的青苔上,整个人差点掉进瀑布下冰冷的水潭,是林琅眼疾手快跳进水里,拦腰抱住了她;
第二次,方墨不听林琅的劝,非要逞强跟他登顶,结果她在山顶上高反诱发心肌炎急性复发,若不是林琅抱着她一路狂奔下山,让她及时接受到了专业治疗,一度心脏骤停的方墨说不定早已命丧异国。
除此之外,这人还送过自己礼物——那套她爱不释手,时常悄悄拿出来把玩的水浒卡。
想到不多的几次接触中,自己从林琅那里受了这么些的恩惠,再听屋里传来的那干呕声,方墨的心顿时就软了下来。
听声音这家伙是要吐了,万一没人管他,他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怎么办?
无法做到将林琅丢下不管,方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让两位已经出了门的保安小哥去忙自己的事情。
可能对于“住在顶层的何小姐”有一定了解,对于方墨的话二人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疑虑,同方墨点头哈腰地道了晚安,二人便相当干脆地转头离开。
关上入户防盗门,将自己的包放在玄关柜上,方墨脱掉鞋子进到屋里。
林琅这屋子装修相当简约,但灯具却极智能,方墨走到哪里,哪里的灯就自动打开。
来到客厅张望一番,方墨一眼便看到了客厅里的垃圾桶,快步上前查看一番,见垃圾桶内筒是实底儿的,此时里面也空空如也,方墨便直接将垃圾桶内筒取下,抱着它快步回到了林琅的卧室。
林琅侧身蜷缩在床上,他人虽已彻底醉死过去,可那张好看的脸上却不时露出痛苦之色,口中更是随之发出阵阵干呕之声。
看着他这副惨相,方墨忍不住心生埋怨。
两周前一起吃饭那晚,这人跟何迟拼酒,当时两人你来我往其实就已经喝了不少,那时候都不见醉成这样,分别时意识也清醒的很。
今天这是几个菜啊,喝成这么个熊样?还是说今天喝的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仙液琼浆?
明明生了副好面孔,却偏生是个酗酒的酒鬼,白瞎了!
尽管心里不停腹诽,但方墨还是耐着性子陪在林琅的床边,她等了二十来分钟,林琅总算是吐了出来。
掺杂着酒液、半消化食物和胃液的呕吐物差点没给方墨自己也给恶心吐。
强忍着恶心,捏着鼻子将小半桶呕吐物倒进马桶冲下去,方墨又在卫生间找到林琅的毛巾,用温水打湿给他擦脸擦脖子。
中间林琅醒过来一次,有气无力地冲着方墨喊“妈,喝水”。
方墨再一次被这个醉鬼气到,但看着他那张傻笑起来又重新变得好看的脸,方墨决定不跟醉鬼一般计较。
喝过方墨喂的温盐水后,林琅又吐了一次,这回吐出来的就只有发黄的酸水,但依然恶心。
第二次吐过之后,林琅重新睡了过去,估计是刺激肠胃的酒液大部分都吐了出来,这回他睡得很安稳,没有再在睡梦中干呕,也没有再醒过来,呼噜打得如山响。
在床头又坐了一会儿,确认林琅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方墨如释重负、起身离开。
从林琅家里出来,看着手机,方墨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凌晨十二点半,这个点儿往学校赶已经太晚,给拓海添麻烦不说,她自己也折腾的慌,方墨只得打消今晚回学校的打算,姑且在安全屋住一宿。
最后往屋里看了一眼,方墨轻轻碰上了防盗门。
今天,自己跟林琅应该算是彻底扯平了吧?这般想着,方墨摇摇头,拖着疲惫的身躯朝着电梯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