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祠堂里还飘着淡淡的硫磺味。杨浩宇啃着窝头，指尖摩挲着阳燧表面的纹路——经过昨晚星阵一激，石头里像是沁进了层金光，在晨光里隐隐流动。赵刚抱着一捆艾草走进来，裤脚还沾着黑灰，看到他手里的阳燧，忍不住咋舌：“这石头真神了，昨晚那黑影被照到的时候，跟被泼了开水似的，滋啦滋啦响。”
杨浩宇抬头时，瞥见赵刚袖口露出的灼伤——是昨晚扔铁锨时被火星烫的。他放下窝头，从布包里摸出之前剩的艾草膏：“把这个涂上，别感染了。”话音刚落，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女人的尖叫。
两人对视一眼，抓起家伙就往外冲。只见部落口的雪地上，一只半人高的黑影正弓着身子，尾尖扫过之处，积雪都化成了黑水。那黑影浑身覆着灰毛，脸却看得清——是张女人的脸，眼尾上挑，嘴角却咧到耳根，露出尖细的獠牙。
“是妖狐！”张远山举着柴刀赶来，声音都在发颤，“老辈人说过，这东西能化人形，专偷小孩的魂魄！”
妖狐转过脸，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杨浩宇手里的阳燧上，瞳孔猛地一缩，尖笑起来：“原来是天外来石，难怪能破我的雾障……”话没说完，突然化作一道灰风，直扑过来。杨浩宇早有准备，将阳燧举过头顶，石头里的金光“唰”地炸开，妖狐像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摔在雪地里打了个滚，灰毛被燎焦了一大片。
“快！用艾草砸它！”杨浩宇大喊着，抓起脚边的艾草捆扔过去。部落的人如梦初醒，纷纷往妖狐身上扔艾草、泼煤油。妖狐气得浑身发抖，周身冒出灰雾，雾里隐约显出无数双小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众人。
“你们杀了我，这些魂魄也别想活！”妖狐的声音忽男忽女，听得人头皮发麻。杨浩宇心里一沉，果然跟张远山说的一样，这狐妖靠吸食魂魄修炼。他摸出火折子，刚要点燃艾草堆，妖狐突然从雾里甩出一条长尾，卷向不远处的摇篮——里面还睡着部落里最小的娃。
“不好！”杨浩宇扑过去时，阳燧不小心脱手，正砸在妖狐尾尖。只听“嗷”的一声惨叫，那尾巴像被雷劈过，焦黑的毛片簌簌往下掉。妖狐疼得现了原形，竟是只半大的白狐，只是背上秃了块，露出粉红的皮肉，眼里淬着毒似的盯着杨浩宇。
就在这时，阳燧滚到赵刚脚边。赵刚昨晚被烫的伤口还在疼，此刻却想也没想，抓起阳燧就往妖狐头上拍。那石头刚碰到狐头，妖狐就发出杀猪似的嚎叫，浑身灰毛倒竖，竟在雪地里打起滚来。
杨浩宇趁机点燃艾草堆，浓烟裹着火星冲天而起。妖狐被烟一呛，现了原形，想钻地洞逃跑，却被张远山用柴刀劈断了尾巴尖。它拖着血痕钻进树林，临走前回头瞪了一眼，那眼神怨毒得像淬了冰。
人群散去后，杨浩宇捡起阳燧，发现石头上沾了点狐血，正慢慢渗进去，金光竟比之前更亮了些。赵刚凑过来看：“这石头是不是能吸邪祟的血？刚才砸那妖狐的时候，我瞅着它比昨晚亮多了。”
正说着，祠堂方向传来一阵哭嚎——是昨晚守摇篮的女人，抱着孩子直哆嗦：“娃……娃咋不动了？”杨浩宇心里咯噔一下，冲过去掀开襁褓，只见那小孩双目紧闭，脸色发青，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是魂魄被勾走了！”张远山瘫坐在地上，老泪纵横，“妖狐刚才甩尾巴的时候，肯定趁机勾了娃的魂……”
杨浩宇捏紧阳燧，石头烫得手心发疼。他突然想起《天师秘典》里的记载：至阳之物能聚魂，需以血亲之血为引。他咬开指尖，将血珠滴在阳燧上，又把石头贴在小孩眉心。金光顺着皮肤往里钻，小孩的睫毛颤了颤，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哼唧。
“有用！”赵刚兴奋地直搓手。杨浩宇却没松气，他知道这只能暂时稳住魂魄。妖狐跑了，肯定还会回来，而且听刚才那话，它背后怕是还有更厉害的东西。他抬头望向树林深处，妖狐逃跑的方向，雪地上的血痕突然断了——像是被什么东西舔干净了。
“赵刚，去把部落的铜铃都找来。”杨浩宇突然开口，声音沉着，“张大爷，让妇女带着孩子躲进祠堂，用阳燧在门口布个阵。其他人跟我来，把艾草捆成火把，我们去林子里找找，那狐妖肯定没跑远！”
他握紧阳燧，感觉石头里的金光顺着血脉往上涌。晨光穿透树林，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妖狐消失的地方，空气里飘着股甜腻的腥气，像熟透的果子烂在了地里。杨浩宇深吸一口气，挥了挥火把：“走，今天非得把这东西揪出来不可！”
火把的光在林子里晃动，照得枯枝像伸出的鬼爪。走在最前面的张远山突然“哎哟”一声，弯腰捡起个东西——是只绣着荷花的小鞋，鞋面上还沾着灰毛。“是……是去年丢的那个娃的鞋！”张远山的声音都在抖，“当时以为是被狼叼走了……”
杨浩宇捏紧了阳燧，指节泛白。他突然明白妖狐为什么专找部落下手了——这里的人，早在几十年前就是它的“储备粮”。火把噼啪作响，照亮了前面一棵老榆树，树干上有个黑漆漆的洞，腥气就是从里面飘出来的。
“在这儿！”赵刚举着火把凑过去，洞里突然窜出一道白影，直扑他的脸。杨浩宇眼疾手快，将阳燧往前一送，白影惨叫着撞在树上，正是那只妖狐，只是背上的秃斑更大了，眼里喷着火：“你们这群蝼蚁，敢毁我的修行！”
它长尾一甩，卷起地上的小鞋砸过来。杨浩宇侧身躲开，却见那鞋里钻出无数细如发丝的黑线，缠向他的脚踝——是小孩的魂魄所化。他赶紧将阳燧往地上一顿，金光炸开，黑线瞬间化成青烟，只留下那只小鞋落在雪地里。
“今天就让你偿命！”杨浩宇举着阳燧冲过去，石头抵住狐头的刹那，妖狐突然凄厉地笑起来：“晚了……我主人很快就到，你们都得死！”
话音刚落，老榆树突然剧烈摇晃，树干上的洞越变越大，里面伸出无数只毛茸茸的爪子，抓挠着树皮，发出刺耳的声响。杨浩宇心里一紧，知道这下捅了马蜂窝——妖狐背后果然还有东西。
他一把将赵刚推到身后，自己举着阳燧挡在树洞前，金光在他周身织成一层护罩。火把的光映着他紧绷的侧脸，艾草的烟气里，阳燧的光芒越来越亮，像一颗坠在雪地里的小太阳。
“有我在，谁也别想动部落的人。”他低声说，声音不高，却让身后的人都定了神。树洞深处传来沉闷的低吼，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而雪地里的血痕，正顺着树根往洞里倒流，在冻土上画出诡异的符号——和昨晚疯鹿蹄印组成的符号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