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下车!排好队!跟着指引走,不许乱看!不许交谈!”守卫扯着嗓子喊。
但这群毕竟都是年轻人,一旦下到底层兴奋就再也藏不住,到处都有声音。
“闭上你们的嘴巴!没听懂吗?”守卫恶狠狠地开了一枪,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严清与朝开枪的男人看了过去。
他看着不年轻,叼着一支烟,冷哼了一声,又扯着嗓子喊:“还不快点动起来!”
再没有人敢说话,一个跟着一个顺着通道走。
楼道里标着巨大的数字17,看来是直接到了十七层了,接下来就得寻找机会离开这里探查情况了。
周淮起感受了一下四周,没发现有哨兵,悄悄地把苍牙召唤出来,苍牙一落地就顺着边缘溜到了队伍之外,一下跑没影了。
严清与注意到了,手肘顶了顶周淮起,眼神示意着问他要做什么。
周淮起比了个手势,严清与点点头。
人群被赶到了一栋房子里,刚刚开枪的那个男人拿起来喇叭喂了几声才开始说话:“都给我听好了,这里是十七层工作区。到了这里,就给我老老实实干活,别动什么歪心思!”
“在这里,听话,就有饭吃,有钱拿,不听话……”他目光凶狠扫过人群,冷笑一声,拍了拍腰间的枪,“这就是下场,都听明白了吗?”
底下响起一片稀稀拉拉的回应:“明白了……”
“没吃饭吗?大声点!”
“明白了!”这次的声音明显大了许多。
男人似乎满意了:“现在,按顺序过来确认你们的工作,然后会有人带你们去宿舍,明天一早,正式上工!”
人群开始动了起来。
严清与眯了眯眼睛,混进宿舍,意味着他们有了一个相对固定的落脚点,但也意味着行动会受到更多限制。必须尽快找到机会探查这个所谓的十七层工作区,然后去十八层。
严清与随着队伍领到了粗糙的工装和桶还有滤水的篮子,他看了看自己的工具有些疑惑:“为什么给我这个?他们都是镐子。”
分配工具的人又看了一眼严清与,忍不住嗤笑出声:“你这小身板学人挖矿?老老实实淘石头去吧,给你轻松的工作别不识好歹。”
严清与被那么一说心里多少有点不悦,自己只是缺乏运动少了点肌肉罢了,力气可不小。但是现在又不能反驳,只能先抱着桶想再跟负责人商讨一下:“我真的能挖矿。”
负责人一副见鬼了的样子:“你知道矿洞塌了是会死人的吗?多少人想要你这个工作求之不得,走走走别在这瞎掺和,下一个!”
柳晟的失踪跟矿洞有关系,他必须得过去才能查,但负责人完全不为所动,后面的人着急又挤了上来,严清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刚好周淮起扶住了他。
“没事,我去就行。”周淮起手里握着一把稿子,背上还背着一个筐。
没出意外,周淮起被分到了挖矿的行列。
让周淮起一个人探查是严清与最不放心的事情,他颇有些忧心,周淮起真的能做好吗。
看着严清与一副不信任的表情周淮起瞪大眼睛:“我可是能帮你拿出Id卡的,怎么不相信我。”
严清与轻咳一声,还不是因为周淮起平时扮演傻子过于深入人心,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相信你。”
周淮起扭扭捏捏,一副不原谅严清与的样子,严清与拉着他走向了角落,往四周看了一圈,拉着周淮起的领子让他弯腰。
一个柔软的吻落在了周淮起唇上。
“听话,我真的相信你。”严清与哄道。
周淮起被亲得脑子晕乎乎地只懂得傻乐,生气什么的完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领到镐子正朝着两人走过来的顾玄目睹了这一切,脚步直接停了下来。
忍。
只要把周淮起弄到21区,自己就解放一半了,这些都是自己成功路上必须经历的挫折。顾玄安慰自己,更何况,看他们谈恋爱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如果换一种心境来看这两人……顾玄感觉两人旁若无人的恋爱氛围都有些甜蜜了起来。多好,两个人一起去21区,边出任务还能边谈恋爱,天作之合。
等到两人黏糊完顾玄才走过去,亮出了手里的镐子:“我也分配到了矿区。”
看见顾玄也去矿区,严清与偷偷松了一口气,不是怕周淮起做不好事,而是怕他意气用事,虽然他不会随便打人,但保不齐有那种没脑子的凑上来激他,要是周淮起没忍住,跟人起了冲突闹大了事情可就不好了。
顾玄毕竟是首席,看着就比较沉稳,有他在也稍微能拦一下周淮起,应该没事。
“我应该会跟你们分开,”严清与思考了一会,“只能暂时各自行动,你们主要负责探查柳晟的消息,然后我们再想想要怎么去十八层。”
“没事,矿场和淘石场很近,我们可以用这个交流。”周淮起掏出小泥巴离开前给两人的程理牌通讯器。
严清与接过这个通讯器。它像一个徽章,一头是收音孔另一头像耳机。
严清与掰下耳机,撩起头发把它往耳朵上挂,头发一散就遮的严严实实,然后把话筒别在了领口,贴着胸口除非有人扒自己衣服,不然根本看不见。
周淮起也一样,把耳机挂在了耳朵上头发一遮什么都看不见。
两人尝试了一下交流,效果还不错,只要离不了太远就没问题,挂上还能及时知道对方身边的情况。
“苍牙有发现什么吗?”严清与压低声音问周淮起。
周淮起闭目感应了一下,摇了摇头:“它还在探索,这地方比想象中大,结构也很复杂。暂时没发现特别异常的能量波动。”
严清与还想说什么,几个面色冷漠的工头模样的人走了过来:“0922,走了。”
严清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牌,确认他们是来喊自己,没来得及跟两人再交代几句就只好走了。
这两人是带着自己去宿舍的,这里的宿舍条件极其恶劣,大通铺,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味和一股霉味,整个宿舍竟然能住12个人。
“自己找地方睡,明天早上六点,哨声一响,门口集合,迟到的人没早饭!”工头丢下这句话,便关上门离开了。
房间里顿时响起一片松气声和低低的交谈声。
房间内都是同为采石场的新人,严清与坐在靠墙的角落位置,表面上像是发呆,实际上正在听着耳机里周淮起那边传来的动静。
他们运气不错,分到了同一间宿舍。
“我们得想办法出去看看。”顾玄低声道,“宿舍区管理似乎没那么严,晚上或许有机会。”
周淮起点点头:“等再晚一点,大部分人都睡了。”
严清与还在专心的听着顾玄和周淮起讨论,忽然一个人拍了拍严清与的肩膀:“嘿兄弟,你怎么不说话?”
严清与回过头:“啊,没有,我只是比较喜欢一个人。”
“我们之后都是工友了,认识认识呗。”少年瘦瘦高高,还有两颗小虎牙,“我叫小虎。”
“我叫……”
严清与还没给自己想好名字,犹豫的这一刹那忽然旁边有人大喊了一声。
“你他妈想干什么?”
“给你脸了是不是?”
“再动老子?”
“你以为你是谁?”
“我二层的,就是比你高贵!”
“嘁,高贵什么?还不是一样来这干活?能上去中枢城再说吧。”
“老子不稀罕!”那人比了个倒拇指。“中枢城不过就是一群道貌岸然的恶人,有机会我也不去!倒是你,想去得不行吧,虚荣,可惜只是个底层的小老鼠,一辈子都没有机会。”
“你!”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了,小虎也是个非常热心的人,也不管严清与脱离人群的事了,直接就是冲上去挤到两人中间,见有人上去劝架,旁边的人也不再坐着看戏了,两人被拉开。
说实话也不是什么大矛盾,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动了另一个人的东西,另一个以为他要偷,两个就吵起来了。
严清与没有上去劝架,而是走到外围看。
“两位别吵啦,我们都是辛辛苦苦来到这里的,都是为了赚钱填饱肚子,在这里起矛盾直接被遣返不划算!”小虎左边拍拍右边拍拍,两边一起劝。
这两人又互相骂了两句,各退了一步,哼了一声谁也不理谁了。
他们吵架的信息量还挺多的,严清与想着,本以为得去矿区才能查到东西,现在看来留在淘石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们说的二层高贵是什么意思?难道不同层之间还有区别?
小虎在中间和稀泥,好不容易两人安定下来了,人散了,又跑过来找严清与了。
“诶对了朋友,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小虎又笑了笑。
“我叫……”严清与愣了愣,自己是绝对没办法学着周淮起给自己取一个叫二狗的名字的,他犹豫了一会,“我叫……小起。”
“噢!小起啊!好名字。”小虎毫不犹豫地夸赞。
这真的好吗?严清与沉默片刻。
“诶你来自几层呀?”小虎往严清与身边凑了凑。
严清与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五层,你呢?”
小虎非常敏锐,发现严清与不太喜欢自己的靠近,于是身子往后倾了倾:“五层啊,真好啊,还有上去中枢城的机会,我来自六层。”
只有前五层才有上去中枢城的机会吗?严清与暗暗思考着,脸上不敢露出一丝疑惑,只能闭上嘴多倾听,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可疑。
“诶你是亲中枢城派还是反中枢城派?”小虎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略有一丝试探的意味。
亲,还是反?这个问题可不能随便回答,严清与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仍然保持平静:“什么派?我……我就是想找个活干,吃饱饭。如果能抽中我上中枢城我自然是亲和派,如果没有……”
严清与回答得模棱两可,但这个回答似乎在小虎的意料之中,他嘿嘿一笑,拍了拍严清与的肩膀:“说得对!我也这样觉得,我倒是不怎么讨厌中枢城只是觉得我这辈子也没办法上去感觉有些不公平。”
难不成六层以下没办法参与抽签?这件事竟然没有一个人提过,是他们不知道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严清与心急如焚但又不能直接问 。
小虎朝四周看了看,没人注意他们俩,又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不过啊,小起哥,我偷偷告诉你,在这下面,最好别表现出对中枢城太有好感。不少人……尤其是从下面几层上来的,对上面怨气大着呢,你看刚才吵架那俩……”
“嗯……我知道。”严清与点点头。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哨声:“集合放饭!”
小虎听到这一声哨响眼睛几乎是一秒亮了起来:“开饭了!”
他立刻站起身,兴奋地拉着严清与就往门口挤:“快走快走,我快要饿死了!”
严清与被他拽着,被动地混入涌向门口的人流。耳机里传来周淮起压低的声音:“清与?你那边什么情况?集合放饭?”
人流太过密集,严清与刻意松开小虎的手,不一会两人就被挤散了,严清与低着头,借着人群的嘈杂,快速回应周淮起:“嗯,去食堂,你们那边呢?”
“我们这也刚集合,正准备去矿区的食堂。”周淮起的声音很稳,大概是偷跑到了什么没人的地方。刚刚他跟小虎的交流周淮起应该都听得见,严清与也不用再重复一遍。
“保持联络,小心。”严清与只叮嘱了一句。
“诶,小起哥?等等,”周淮起忽然又开口,“小虎长啥样啊,你可得跟他保持距离,别凑太近,任何靠近你的肯定都不怀好意!”
一句话,被周淮起说得醋意横飞。严清与微微笑了笑:“知道了。”
顺着人群严清与来到了所谓食堂,说是食堂其实就是一个更大的棚屋,里面摆着几条长桌和长凳。大家都排着队拿着碗准备盛饭,轮到严清与时,工作人员从一个巨大的桶里舀出一勺粘稠的颜色可疑的糊状物倒进他们的碗里,又给了半块黑麦面包,这就是晚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