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拿起检查报告，递给林一明，语气沉重地说：“你自己看看吧，检查结果不太好，你妈得的是肝癌，而且已经是晚期了，肝脏上的肿瘤很大，还出现了轻微的转移，已经失去了手术治疗的机会。”
“肝癌晚期？”林一明拿着检查报告的手猛地一抖，报告掉在了地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懵了，“不可能，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妈从来不喝酒，怎么会得肝癌晚期？这不可能！”
他疯了一样抓住医生的胳膊，眼睛通红，声音里满是绝望和不甘，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妈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得这么重的病，还是晚期，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医生轻轻叹了口气，掰开林一明的手，语气沉重地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检查结果不会错，增强ct和肿瘤标志物检测都明确显示是肝癌晚期。并不是只有喝酒才会得肝癌，长期抑郁寡欢、失眠、饮食不规律、慢性肝炎这些，都有可能诱发肝癌。你妈应该是长期情绪不好，加上长期失眠，肝脏一直处于受损的状态，慢慢就发展成了肝癌，而且她自己可能也没察觉，等到出现症状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
医生顿了顿，看着林一明崩溃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继续说：“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晚期肝癌的预后很差，治疗只能尽量延长她的生存期，减轻她的痛苦，没办法根治。根据你妈的情况，快的话可能只有一两个月，慢的话最多半年，你要有心理准备。”
“一两个月？半年？”林一明喃喃自语，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双腿一软，重重地蹲在了地上，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指甲都快嵌进头皮里了，疼得钻心，可他一点都感觉不到，心里的疼比身体上的疼要厉害一万倍。
他怎么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前几天还好好的妈，怎么突然就得了肝癌晚期，还只剩下这么短的时间，他还没好好孝顺妈，还没让妈享过福，妈还没看到他成家立业，怎么就要走了。
想起以前自己对妈的忽略，想起妈平时的委屈和辛苦，想起妈昨晚不舒服时疲惫的样子，林一明心里满是自责和后悔，他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清脆的响声在办公室里回荡，眼泪掉得更凶了，哽咽着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要是早点关心妈，早点带她来医院检查，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是我害了妈，是我对不起妈……”
医生看着他崩溃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轻轻叹了口气，递给他一张纸巾：“别太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很多肝癌患者早期都没有明显的症状，很难察觉，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陪着你妈，让她在最后的日子里，过得开心一点，少受点苦。”
林一明接过纸巾，却不知道怎么用，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砸在地上，他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哭得撕心裂肺，心里的痛苦和绝望像潮水一样涌来，把他淹没，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林一明压抑的哭声，透着无尽的悲凉。他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只觉得浑身无力，心里空荡荡的，仿佛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样，他怎么都没想到，早上还在吃粉的自己，下午就收到了这样的晴天霹雳，人生真是太无常了，无常到让人绝望。
过了很久，林一明才慢慢平静下来，他擦干眼泪，慢慢站起来，眼神里满是疲惫和绝望，却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妈还在病房里等着他，他要好好陪着妈，在妈最后的日子里，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妈开心一点，弥补自己以前的过错。
他捡起地上的检查报告，紧紧攥在手里，纸张被他攥得皱巴巴的，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一步步走出医生办公室，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仿佛身上压着千斤重担。
走廊里的灯光很亮，却照不进他心里的黑暗，消毒水的味道依旧刺鼻，他看着远处病房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坚定，不管再难，他都会陪着妈，直到最后一刻。
林一明回到刘慧的病房后，林高新忙投来询问的眼神。
林一明示意他走出病房门口，父子俩在走廊里小声的说着话。林一明如实告知了林高新妈妈的病情。
林高新听后胸口剧烈起伏着，声音都在发颤。他这辈子没这么慌过，心直接沉到了谷底，心里越想越怕。他踉跄着坐到长椅上，后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却一点凉意都感觉不到，浑身发烫又发虚，手脚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掏出烟想抽一根压惊，刚摸到打火机，想起这是医院，又狠狠把烟攥在手里，烟盒都被捏得变了形。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过去的事，那些他以为早就忘了的片段，此刻全涌了上来。
他跟刘慧离婚十七年了，他离婚后想娶江如月，想给人家一个名份，可江如月却下落不明。
离婚后他没遇到合适的，没有重组家庭，加上仕途顺遂，日子也算过得顺风顺水，偶尔想起前妻刘慧，也只是问问一明她的近况，听一明说她好好的，在银行上班挺安稳，就没再多管。
林高新总觉得，分开了各自过好就行，却从来没仔细想过，刘慧一个人过这十七年，到底好不好。
一明之前跟他提过，刘慧晚上总睡不着，经常一个人坐在客厅发呆，他当时只当是刘慧年纪大了，情绪难免低落，随口说了句让她多出去走走，压根没往心里去。
现在想想，全是破绽，刘慧那人向来要强，就算身体不舒服，也肯定不会轻易跟人说，哪怕是亲儿子，她也怕添麻烦。说不定她早就有症状了，只是硬扛着，扛到实在扛不住才倒下。
“都怪我……都怪我啊……”林高新双手捂着脸，声音哽咽着，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淌，平时在官场上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像个孩子。
他恨自己太粗心，恨自己离婚后就不管不顾，恨自己连刘慧身体不好都不知道。如果他能多关心关心她，早点劝她去医院检查，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林一明扶着他，走回刘慧的病房，林高新看着刘慧毫无生气的样子，自责更深了，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这些年，他总以为自己过得不容易，却没想过刘慧一个人生活工作，还操心着林一明，她也不容易。长期抑郁失眠伤肝，医生的话在他脑子里反复回荡，他知道，刘慧这些年的苦，多半跟他也有关系。
他心里堵得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他暗暗发誓，不管后续结果怎么样，他都会好好照顾刘慧，弥补这些年的亏欠，就算不能挽回什么，也不能再留下遗憾了。一想到可能要失去刘慧，他的心就揪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