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霭还没散尽，队伍就踏上了前往北边农场的路。按照地图标注，中途需要穿过一片低矮的山林，林子里的树木枝桠交错，地上积着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乎乎的，却也藏着不少未知的危险。
林薇依旧走在最前，消防斧斜挎在肩上，那双能在黑暗中视物的眼睛此刻正警惕地扫过每一处阴影。她的步伐很轻，像只穿梭在林间的鹿，耳朵时不时动一下，捕捉着风吹树叶之外的异常声响。苏一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手里握着棒球棍，目光落在林薇缠着绷带的右臂上——昨天断后时，她的伤口又裂了，虽然重新包扎过，但苏一总担心会感染。
“慢着。”队伍里的老陈突然开口，他是团队里年纪最大的人，以前在村里当过赤脚医生，懂些草药知识。此刻他正蹲在一丛绿色植物前，手指轻轻拂过叶片边缘，眼神里带着惊喜，“这是景天三七啊！”
苏一和林薇停下脚步，凑了过去。只见那植物的茎秆直立，叶片肥厚呈椭圆形，顶端还开着细碎的黄花，在晨雾中透着点生机。“老陈叔，这草能干嘛？”苏一问道。
老陈小心翼翼地掐下一片叶子，放在鼻尖闻了闻，转头看向林薇：“林丫头，你胳膊上的伤疤，还有之前被丧尸抓伤的旧伤，用这草敷着正好。它能活血化瘀，还能促进伤口愈合，对老伤疤也有淡化作用。”
林薇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把受伤的胳膊往身后缩了缩。她早就习惯了身上的伤疤，那些深浅不一的印记是末日里挣扎的证明，她从没想过要去淡化。苏一却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老陈叔，怎么用？”
“得先把新鲜的叶子捣烂，加上点干净的井水调成糊状，敷在伤疤上，用纱布包好，每天换一次。”老陈说着，又在周围找了找，很快又发现了几株长势更旺的景天三七，“这里长得不少，够敷好几次了。”
林薇还想说不用，苏一却已经拉着她走到一块相对平坦的石头旁：“坐下，让老陈叔帮你处理一下。你看你胳膊上的旧伤，天阴下雨的时候肯定会疼吧？”
林薇抬头看向苏一，他的眼神里满是认真，没有丝毫嫌弃，只有关心。她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顺从地坐下，把右臂的袖子挽了起来。绷带解开的瞬间，几道狰狞的伤疤露了出来——最深的一道是当初为了保护苏一被丧尸抓伤的，如今已经愈合，却留下了一道暗红色的凸起，像条丑陋的虫子趴在皮肤上。
老陈已经采了足够的景天三七，蹲在旁边仔细挑选着叶片，把枯黄的都挑了出去。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石臼（出发前在废弃村里找到的），将新鲜的叶片放进去，又从水壶里倒了点水，慢慢捣着。石臼撞击的声音很轻，在安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薇的身体有些僵硬，她不习惯被人这样盯着伤疤看，手指紧紧攥着衣角。苏一看出了她的紧张，在她身边坐下，轻声说：“别担心，老陈叔是好意。等伤疤淡了点，以后穿短袖也不用总遮着了。”
林薇转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感激，还有点不知所措。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很快，老陈把捣好的药糊递了过来，颜色是深绿色的，带着点植物的清香。“林丫头，可能会有点凉，你忍忍。”老陈说着，用干净的手指蘸了药糊，小心翼翼地敷在林薇的伤疤上。
药糊接触皮肤的瞬间，林薇打了个寒颤，凉丝丝的感觉顺着皮肤蔓延开，之前因为伤口裂开带来的胀痛感似乎减轻了不少。她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坐着，任由老陈把药糊均匀地涂在每一道伤疤上，然后用干净的纱布一圈圈缠好。
“好了，这样就成了。”老陈收拾好石臼，又走到刚才发现景天三七的地方，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小铲子（也是之前搜集的工具），“这草好活，我把根挖出来，带回营地种上，以后就能长期用了。”
他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扒开周围的泥土，生怕伤到植物的根系。景天三七的根是肉质的，呈黄白色，老陈慢慢挖着，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什么珍宝。“这草不挑土，只要有阳光和水，就能长得很好。带回营地种在帐篷旁边，以后谁有个磕碰烫伤的，都能用得上。”
苏一看着老陈认真的样子，心里暖暖的。末日里，一点小小的发现都能带来希望，而这些看似普通的草药，或许就是他们在绝境中活下去的底气。林薇也站在一旁看着，眼神里少了些警惕，多了点柔和——她没想到，自己身上这些丑陋的伤疤，竟然也能被这样认真地对待。
老陈挖好三株带着完整根系的景天三七，用湿润的泥土裹住根部，再用塑料袋包好，放进了背包最底层：“这样能保持水分，回去就能种。”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又开始在周围打量：“既然这里有景天三七，说不定还有其他草药。我再找找，你们先等着，别走远。”
苏一点点头，和林薇在附近等着。林薇的目光落在自己缠着纱布的胳膊上，指尖轻轻碰了碰，药糊的凉意还在，心里却觉得暖暖的。她转头看向苏一，他正望着远处的山林，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接下来的路线。
“苏一。”林薇轻声开口，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像以前那样默默跟在身后。
苏一回过头，眼里带着疑惑：“怎么了？”
“谢谢你。”林薇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还有老陈叔。”
苏一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很自然，像是做过很多次）：“谢什么？我们是队友啊。以后有什么不舒服的，别憋着，跟我说。”
林薇点点头，低下头，嘴角悄悄向上弯了弯——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没过多久，老陈又有了新发现。他兴奋地朝两人招手：“快来看看！我找到蒲公英和薄荷了！”
苏一和林薇走过去，只见老陈面前的草地上，几株蒲公英开着白色的小绒球，旁边还有几株薄荷，叶片翠绿，凑近闻能闻到清凉的香气。“蒲公英能清热解毒，要是有人发烧或者喉咙痛，用它煮水喝很管用。薄荷能驱蚊，还能提神，夏天快到了，正好用得上。”老陈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挖着这两种草药的根，“都挖点回去种，以后就是咱们的‘小药园’了。”
挖完草药，老陈又在附近转悠了一圈，这次更是惊喜——在一片向阳的坡地上，他发现了几株带着泥土的蔬菜苗，有番茄苗、青椒苗，还有几株茄子苗，虽然长得不算壮实，却都活着，叶片上还沾着晨露。
“这可是好东西啊！”老陈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发抖，“这些苗看着像是刚被人移栽过没多久，可能是灾变前有人在这里种的，竟然活下来了！”
苏一也很兴奋，他之前确实说过想种点能生吃的蔬菜，没想到在这里真的找到了番茄苗。他看向林薇，林薇也正好看着他，眼里带着点笑意——像是在说“你看，真的有番茄”。
老陈小心地把每一株蔬菜苗都挖了出来，用湿润的泥土裹好根部，和之前的草药放在一起。“这下好了，回去不仅能种草药，还能种蔬菜，等它们结果了，咱们就能吃上新鲜的菜了，不用总吃压缩饼干了。”
林薇看着那些绿油油的菜苗，肚子里的饥饿感似乎都减轻了些。她想起之前苏一递给自己压缩饼干的样子，想起他说“没体力不行”，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接下来一定要更仔细地侦查，不能让任何人受伤，要保护好这些来之不易的希望。
老陈把所有的“收获”都收拾好，背上背包：“好了，咱们继续赶路吧，争取中午之前到农场。”
林薇重新走到队伍最前，脚步比之前更轻快了些。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她的身上，缠着纱布的胳膊轻轻摆动，像是在拥抱这难得的温暖。苏一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他知道，他们的未来，一定会像这些草药和蔬菜苗一样，在绝境中慢慢长出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