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见沈北沚离开的声音，许知才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睡意，只剩下全然的困惑。
月光透过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洒进来，在昏暗的房间里投下一小片银辉。
好感度？增加了？
为什么？
她今天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系统？”她在心里试探着，默默地呼唤，“系统你在吗？”
【我在。】
冰冷的机械音即刻响应，毫无情绪波动。
“刚才的好感度是怎么回事？”许知急切地追问，“我什么都没做啊？怎么就突然增加了？”
【检测到沈景盛与沈北沚的紧张关系出现初步缓和迹象。这一积极转变，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沈景盛的命运轨迹。宿主作为此情境中的重要关联因素，间接促进了该转变，因此获得相应奖励。】
“那这好感度就不是真正的好感度咯？”
脑海中的机械音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延迟和波动，甚至掺杂了一缕微不可闻的电流杂音。
【严格来说，好感度与本系统测定的数值存在……认知偏差。】
系统的声音似乎比平时语速稍快了一点。
“偏差？什么意思？说清楚。”许知敏锐地抓住了那丝不自然。
系统像是被迫进行解释。
【准确来说，是衡量改变沈景盛的命运轨迹的进度条。】
许知愣住了。
“……所以，这不是他喜欢我的程度？”
【可……可以如此理解。】
系统的机械音里似乎透出一点如释重负，又带着点被戳破的窘迫。
【由于本系统制造者的……文化权限有限，在初始设定时，选用了好感度一词，并一直沿用。此次数值增加，表明宿主的行为，已经介入并正向影响了沈景盛的命运节点。】
许知听完，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你们上级的文化水平是不是有点问题？”她忍不住吐槽，“这词歧义也太大了吧！”
【系统词汇库更新需上级授权。】
系统的机械音干巴巴地回应。
【当前描述词条暂无更新权限。】
“行了，我明白了。”许知叹了口气。
经过这一番谈话，许知是彻底没了睡意。脑子里的念头像走马灯一样转个不停。
她望着天花板，强迫自己数羊，结果毫无用处。
“唉……”她认命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摸索着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
屏幕冷光亮起，刺得她眯了眯眼。“就看一会儿，”她对自己说，“说不定看着看着就困了。”
手指无意识地划开屏幕，点开了那个熟悉的短视频App。五彩斑斓的画面和嘈杂的背景音瞬间涌入。
她原本只想借此分散一下过于活跃的思绪，指望它能带来一点催眠效果。
谁知，事与愿违。
指尖机械地滑动，屏幕上的内容飞速切换。
那些短暂而强烈的视觉和听觉刺激，非但没能让她放松，反而像给疲惫的大脑注入了兴奋剂。
越看，神经越是兴奋；越滑，眼睛越是睁得大。
窗外的月色渐渐西斜，手机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数字无声地跳向一个又一个更晚的时刻。
许知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生理性泪水，但精神却诡异地清醒着，手指还是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动。
直到眼睛传来一阵干涩的酸胀感，她才猛地回过神。
屏幕右上角那个清晰无比的数字，像根细针一样扎了她一下。
凌晨三点多了！
竟然这么晚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睡觉！必须立刻睡觉！
她慌忙按熄了屏幕，将手机扔回床头柜。
房间瞬间被沉重的黑暗和寂静吞没。
许知近乎粗暴地拉高被子，把自己裹紧，用力闭上眼睛，摆出一个坚决要入睡的姿势。
但大脑却因为长时间的刺激而异常兴奋，闭眼后的黑暗反而让各种念头更加清晰地翻涌起来。
沈景盛的别扭，沈北沚的公主抱，系统的解释……
她在枕头上烦躁地蹭了蹭，试图驱散这些念头。
最终，精力透支的身体终于战胜了亢奋的精神。她的呼吸不知不觉变得均匀而绵长，紧攥被角的手指缓缓松开，一直紧绷的身体彻底松弛下来。
清晨。
沈北沚独自坐在长桌的一端，慢条斯理地用着早餐，手边放着一份摊开的财经报纸。他姿态优雅，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楼梯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沈景盛穿着校服，头发还有些凌乱，眼神里带着少年人清晨特有的惺忪和一点不易察觉的犹豫。
当他看到餐厅里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昨晚的记忆瞬间回笼。
一股强烈的别扭感攫住了他，脸颊似乎也有些微微发烫。
他下意识地避开了父亲的视线，垂着眼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动作比平时僵硬了几分。
他拿起一片吐司，味同嚼蜡地吃着，全程低着头，不敢也不愿去看对面的父亲，心里乱糟糟的。
然而，预想中的任何情况都没有发生。
沈北沚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平静地吃完了自己的早餐。
整个餐厅只剩下餐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气氛寻常得让人几乎要怀疑昨晚的一切是否真实发生过。
“这次出差，给你们带了礼物。”
沈景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连咀嚼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礼物？
沈北沚从来不会带礼物。他只会打钱，简单粗暴，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沈北沚似乎并没有期待他的回应。将一个盒子放在了沈景盛面前。
“打开看看。”
沈景盛的手有些微微发颤，他几乎是屏住呼吸，揭开了盒盖。
里面静静躺着一双球鞋，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但因为限量发售极其难抢而未能入手的那一款。
少年猛地抬头看向父亲，眼睛里写满了巨大的震惊和无法理解的困惑。
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可能注意到这种小事？还特意去买来了？
似乎察觉到了儿子眼中强烈的疑问，沈北沚淡淡地扫过那双鞋，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合作的陈总正好负责这个品牌的市场，听他提起，就顺便带了一双回来。”
原来只是顺便啊。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迅速取代了刚才的震惊。
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鞋面，闷闷地挤出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