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三年十二月十五辰时，盛京睿亲王府的议事厅内，炭火正旺，暖意融融。多尔衮身着常服，端坐主位，两侧依次坐着正蓝旗降将萨木什喀、吴拜、准塔，镶白旗将领图赖、穆哈连、阿尔津，汉臣范文程、刚林、宁完我、马光远，还有蒙古喀喇沁部贝勒苏布地、察哈尔部贝勒额哲——这是征朝战后，多尔衮首次召集核心阵营议事，议题直指“整合势力，谋划下一步”。
“此次征朝，正蓝旗降将立大功，萨木什喀、吴拜、准塔已被陛下提拔为梅勒额真，编入正白旗。”多尔衮目光扫过三人，语气带着赞许，“从今日起，你们的部众与正白旗原有佐领统一调度，由图赖总领，穆哈连协助——务必在正月底前完成合编，加强骑射与步战训练，不可懈怠。”
萨木什喀起身抱拳道：“末将遵令！已令部众整理军械，明日便开始与正白旗佐领对接，绝不让王爷失望！”
吴拜补充道：“末将还需向王爷禀报，朝鲜义州粮库已清点完毕，存粮三万石，可作为征明的后备粮饷；江华岛水师营地也已修缮，鲍承先大人的汉军旗水师可随时进驻，配合陆路作战。”
“很好。”多尔衮转向汉臣，“范文程大人，朝鲜农耕改良与满语教育的试点进展如何？粮产若能提升，对征明至关重要。”
范文程躬身道：“回王爷，陈邦选、王来用两位汉臣已在京畿道选定五处试点村落，教授百姓种植高产作物，预计明年秋收可增产两成；满语学堂已在汉城、义州开课，首批招收学员两百人，多为朝鲜贵族子弟与清军士兵家眷，反响尚可——希福大人已承诺，每季度向盛京报送进展。”
宁完我接着道：“臣已选派十名汉臣教员前往朝鲜，还编写了简易满语教材，重点教授军事与日常用语，确保军民沟通无碍。马光远大人也与朝鲜户曹商定，明年春季的岁贡将优先调拨至山海关前线，作为军粮。”
苏布地此时上前一步，操着略带生硬的汉语道：“十四叔，喀喇沁部已集结骑兵五千，随时可听从调遣！察哈尔部也已备好战马两千匹，额哲贝勒说了，只要大清出兵征明，察哈尔部愿为先锋，攻打山海关侧翼！”
额哲点头附和：“十四叔平定朝鲜，为蒙古各部除去后顾之忧，我们自然全力支持——若豪格贝勒的蒙古旗敢阻拦，我们也能牵制！”
多尔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有苏布地与额哲贝勒相助，大事可成。如今我军兵力已达十五万，正白、镶白两旗六万，正蓝旗降兵三万，蒙古部落五万，汉军旗水师一万——远超济尔哈朗镶蓝旗的四万、阿济格正黄旗的三万，即便豪格的五千蒙古旗，也不足为惧。”
同日未时，盛京崇政殿内，皇太极正召开朝议，部署战后制衡之策。代善、济尔哈朗、阿济格、岳托、索尼、希福等宗室与大臣分列两侧，气氛严肃。
“多尔衮平定朝鲜后，势力日渐壮大，麾下兵力已逾十五万，且拉拢了蒙古喀喇沁、察哈尔两部，汉臣也多依附。”皇太极语气带着隐忧，“若不加以制衡，恐会危及皇权。传朕旨意：
一、令豪格率敖汉、奈曼两旗五千人，即刻前往山海关驻守，接管山海关防务，监控多尔衮部的动向，防止其私自发兵征明；
二、济尔哈朗负责盛京防务，加强城防与粮库守卫，同时接管汉军旗部分水师，由穆尔祜（济尔哈朗长子）统领，避免水师被多尔衮掌控；
三、阿济格率正黄旗三千人，进驻义州至盛京的官道，巡查过往军队与粮饷运输，防止私运与私留兵力；
四、索尼与希福共同主持对朝事务，严格审核岁贡调拨，任何兵力调动需经陛下批准，不得擅自决策。”
济尔哈朗闻言，心中暗喜，连忙躬身领命：“臣遵令！定严管盛京防务，绝不让多尔衮有机可乘！”
阿济格也道：“臣会日夜巡查官道，若发现私运粮饷或兵力，定严惩不贷！”
唯有代善面露迟疑，待众人领命后，才出列道：“八弟，制衡固然重要，却也不可寒了功臣之心。多尔衮平定朝鲜，为大清带来粮饷与战略基地，若过度打压，恐让将士们失望——不如在制衡的同时，仍令其参与征明谋划，既用其才，也能监控。”
岳托立刻附和：“父亲说得对！十四叔善谋略，懂军务，征明若缺了他，恐难成功。臣以为，可令多尔衮主持征明的粮草统筹，却不赋予兵权，这样既能发挥其长，又能限制其势。”
济尔哈朗反驳道：“二哥与侄儿太过天真！多尔衮野心勃勃，若让他统筹粮草，定会借机私留，拉拢军心——绝不可放权！”
皇太极沉默片刻，最终折中道：“便按二哥所言，令多尔衮统筹征明粮草，却需由索尼监督；兵权仍归朝廷，出兵需经朝议批准——豪格驻守山海关期间，任何兵力调动需报朕知晓。”
“臣等遵令！”众人躬身领命，代善虽未完全达成目的，却也为多尔衮争取到了参与征明的机会，暗自松了口气。
十二月十七辰时，代善借“探望”之名，前往睿亲王府，与多尔衮密谈。府内书房，二人屏退左右，仅留范文程在外间等候。
“八弟的制衡之策，十四弟想必已知晓。”代善端起茶杯，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为兄虽在朝议中为你辩解，却也只能争取到粮草统筹之权——你需谨慎行事，不可授人以柄。”
多尔衮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二哥的心意，小弟明白。粮草统筹虽无兵权，却能掌控征明的命脉——只要军粮在我手中，豪格即便驻守山海关，也难有作为。”
“你明白就好。”代善点头，“朝鲜的岁贡是关键，你需确保粮饷按时调拨，不可被索尼与希福抓住漏洞；蒙古部落那边，也需安抚好苏布地与额哲，他们是你制衡豪格的重要力量——若他们倒向朝廷，你便孤立无援了。”
“二哥放心。”多尔衮道，“苏布地的女儿已许配给我的长子多尔博，额哲也从朝鲜获赏田宅百亩，他们绝不会轻易倒戈。范文程大人也已起草‘征明粮草调度章程’，明确各旗粮饷分配，索尼即便监督，也挑不出错处。”
代善闻言，放下心来：“如此便好。为兄虽支持你，却也不愿见宗室相残——征明是大事，若能成功，你我都能为大清立下不世之功，日后的事，再从长计议。”
多尔衮起身躬身：“多谢二哥指点！小弟定不会让二哥失望，更不会让大清错失入主中原的良机。”
十二月二十辰时，睿亲王府的密室中，多尔衮正与范文程、刚林研讨进攻山海关的作战计划。案几上摊着山海关地形详图与明廷兵力部署情报，图上用红笔标注着进攻路线与兵力分布。
“明廷山海关守军约三万，由总兵吴三桂统领，多为步兵，骑兵仅五千；登莱水师约两千人，驻守觉华岛，防备清军从海上偷袭。”刚林指着地图，语气凝重，“李自成已占领西安，逼近山西；张献忠在四川攻城略地，明廷内忧外患，正是进攻的最佳时机——若再拖延，明廷若与农民军妥协，全力防守山海关，便难办了。”
范文程道：“王爷，豪格驻守山海关，麾下五千蒙古旗虽不善攻坚战，却能牵制我军正面进攻。臣以为，可分三路出兵：
一、图赖率正白旗三万骑兵，从义州出发，攻打山海关正面，吸引吴三桂主力；
二、苏布地与额哲率蒙古骑兵五千，从喜峰口出兵，攻打山海关侧翼，牵制豪格；
三、鲍承先率汉军旗水师两千，从江华岛出发，进攻觉华岛，断绝山海关的海上补给；
四、多铎率镶白旗与正蓝旗降兵四万，作为预备队，待正面与侧翼突破后，全力攻城。”
多尔衮点头，在地图上圈出喜峰口与觉华岛：“范大人的计划可行。豪格若敢从山海关出兵阻拦，苏布地的蒙古旗便可袭其后路；吴三桂若分兵救援觉华岛，正面防线便会空虚——关键是粮饷，马光远需确保朝鲜的岁贡粮饷在正月底前运抵义州，不可延误。”
刚林补充道：“臣已与马光远大人商定，粮饷分三批运输，每批一万石，由吴拜率三千人护送，沿途由阿济格的巡查兵监督——这样既符合陛下的要求，也能确保粮饷安全。”
“还有一事需注意。”多尔衮语气严肃，“济尔哈朗若在盛京发难，质疑出兵合法性，代善二哥需在朝议中支持我们，强调‘征明是大清大业，不可错失良机’——只要朝议通过，豪格便不敢阻拦。”
范文程道：“王爷放心，代善王爷已承诺，若陛下召开朝议，他会联合岳托、萨哈廉等宗室支持出兵；宁完我与马光远也会从粮饷充足、兵力强盛的角度进言，说服其他大臣。”
就在此时，外间传来脚步声，宁完我匆匆进来禀报：“王爷，索尼大人派人来传旨，陛下令您明日前往崇政殿，商议征明的粮草统筹细节——看样子，陛下已有出兵的意向了！”
多尔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好！明日我便去见陛下，争取早日敲定粮饷调度，为开春出兵做准备。范大人，刚林大人，你们继续完善作战计划，尤其是蒙古旗与水师的配合细节，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属下遵令！”范文程与刚林齐声应道。
十二月二十一辰时，多尔衮前往崇政殿面见皇太极。殿内，皇太极正与索尼、希福查看朝鲜岁贡清单，庄妃也在旁侍立，抱着熟睡的福临。
“多尔衮，朝鲜明年的岁贡可确保调拨至山海关？”皇太极抬头问道，语气带着审视。
多尔衮躬身道：“回陛下，臣已与马光远、李弘业商定，明年春季岁贡三万石粮米、一千匹绸缎，将于二月底前运抵义州粮库；夏季岁贡一万石粮米、五百匹绸缎，可作为后备粮饷，随时调拨——足够支撑十万大军半年的消耗。”
索尼补充道：“臣已派人核查朝鲜粮库，确有存粮三万石，且陈邦选的农耕改良试点若成功，明年秋收还可增产，无需担忧粮饷不足。”
皇太极点头，却仍有顾虑：“豪格驻守山海关，兵力仅五千，若明廷援军抵达，恐难抵挡——你以为，何时出兵最为合适？”
多尔衮道：“臣以为，开春三月出兵最佳。此时明廷忙于应对农民军，难以抽调兵力支援山海关；蒙古各部也已做好准备，可随时出兵；朝鲜岁贡也已运抵，粮饷充足——若拖至夏季，明廷若与农民军和解，便会增兵山海关，错失良机。”
庄妃此时轻声道：“陛下，多尔衮所言有理。征明是大清大业，如今朝鲜已定，粮饷充足，兵力强盛，确实不应错过。豪格贝勒虽驻守山海关，却也可作为先锋，配合主力作战，两全其美。”
皇太极闻言，心中的顾虑稍减：“既如此，便令你统筹粮草，正月底前制定详细调度方案；出兵之事，待朝议后再定——你先退下吧。”
“臣遵令！”多尔衮躬身领命，转身退出殿外，心中暗自庆幸——有庄妃暗中相助，出兵之事已有七成把握。
十二月二十五辰时，睿亲王府密室，多尔衮、范文程、刚林再次聚首，完善作战计划。刚林将修订后的计划递上，上面详细标注了各路人马的出发时间、会师地点、补给节点。
“王爷，豪格若不愿配合，我们可令苏布地的蒙古旗在喜峰口佯攻，吸引他的注意力，再令图赖从正面强攻山海关——只要突破正面防线，豪格便只能随军前进，无力阻拦。”范文程指着计划中的兵力部署，语气坚定。
多尔衮接过计划，仔细浏览后道：“很好。待正月朝议通过出兵，我们便按此计划执行——这是大清入主中原的第一步，也是我们实现目标的关键，绝不能出错。”
范文程忽然面露忧色：“王爷，皇太极令豪格进驻山海关，显然是为了制衡我们的兵力，若朝议时济尔哈朗、阿济格再反对，进攻山海关的计划恐需暂缓。”
多尔衮放下计划，目光锐利：“无妨。豪格虽有蒙古八旗，却不善攻坚战，且无粮饷调配权；济尔哈朗与阿济格虽反对，却无实际兵力支撑——只要代善二哥与蒙古部落支持，汉臣再从粮饷与时机角度进言，陛下定会批准出兵。”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朝鲜已为我们提供粮饷与战略基地，明廷内忧外患，此等良机，转瞬即逝。你继续完善计划，重点标注水师与陆路的配合时间，确保鲍承先的水师能准时拿下觉华岛——待开春后，我们便奏请陛下，出兵山海关！”
范文程躬身领命，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属下明白，这就去完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不辜负王爷的信任！”
密室的炭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三人的身影。征朝战后的权力格局已悄然倾斜，多尔衮凭借兵力、粮饷与盟友的支持，正一步步迈向权力巅峰，而进攻山海关的计划，便是他撬动大清乃至中原命运的关键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