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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山隼人如同巡游的王子,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个落在检查点附近、与周围欢快氛围格格不入的小小身影——鹤见留美。

他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温柔笑容,蹲下身,平视着留美,用他那富有感染力的声音亲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鹤见留美面无表情地地抬起头,看了叶山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小声回答:“……鹤见留美。”

“鹤见留美啊,真好听的名字。”

叶山笑容不变,语气更加柔和。

“我是叶山隼人,请多指教。但是团队活动要大家一起参与才有趣哦!”

他伸出手,试图去拉留美的手。

鹤见留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手递给了叶山。叶山顺利地将她带回了那个小团体附近,对那几个正在窃窃私语的女孩们笑着说:“大家要互相照顾哦!”

说完,他像完成了一项重要任务般,潇洒地转身,继续去照顾其他需要“帮助”的孩子了。

然而,叶山离开后,气氛并没有如他预期的那样变得融洽。那几个女孩只是短暂地安静了一下,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便又凑到了一起,刻意地与留美拉开了距离,继续着她们的小圈子话题,仿佛留美只是一个不小心闯入的透明人。

鹤见留美站在原地,抱着怀里的旧相机,眼神变得更加黯淡。

这一幕,完整地落在了远远跟在后面的璃光院星野和比企谷八幡眼中。

比企谷看着那个小女孩再次被无形地排斥在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过来人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他低声对身边的星野说:“看到了吗?这就是典型的‘叶山式’解决方法。把表面的问题抹平,营造出‘大家都很好’的假象,却根本触及不到问题的核心……”

“……短暂的介入就像往沸水里加了一勺冷水,看起来平静了,但底下的火还在烧,很快又会沸腾起来。这可算不上什么好做法。”

璃光院星野沉默地看着,没有立刻回应。他对比企谷的话深以为然。叶山的做法,充满了那种现充特有的、自以为是的善意和效率至上主义,却缺乏对个体内心真正困境的洞察和尊重。

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比企谷的评价。这种流于表面的“帮助”,有时甚至比直接的冷漠更令人难受。

而抱着相机的鹤见留美,似乎也敏锐地察觉到了队伍末尾那两个与叶山隼人完全不同类型的高中生。

他们不像叶山隼人那样闪闪发光,主动靠近所有人,反而和自己一样,游离在群体的边缘,散发着一种相似的、安静而疏离的气息。

一种奇妙的吸引力,或者说是一种“同类”的直觉,让她不由自主地、慢慢地挪动脚步,靠近了璃光院星野和比企谷八幡。

她没有说话,只是乖巧地站在他们身边稍后一点的位置,像一个无声的追随者。

比企谷和星野都注意到了她的靠近,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出声驱赶或表示欢迎。比企谷的死鱼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星野则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一种微妙的、基于共同“孤独”气场的默契在三人之间悄然形成。

他们就这样,一前两后,沉默地走在队伍的最末尾,与前方喧闹的大部队保持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仿佛三个被主流世界遗忘的、自成一国的孤岛。这种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宁静。

………………………………………………

定向越野结束,到达了预定的野炊点。一片相对平坦的林间空地搭建的小棚子内,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好了炊具和食材。大部分高中生志愿者和小学生们热火朝天地开始分组,准备集体动手制作晚餐,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营地。

璃光院星野和比企谷八幡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极其自然地走向了营地最边缘、靠近树林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相对独立的简易灶台。

星野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和由比滨结衣、雪之下雪乃聊得开心、笑容灿烂的比企谷小町,随口问道:“不去找你妹妹吗?”

比企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复杂。

他看到小町在雪之下和由比滨中间,似乎很开心,完全融入了那种现充的氛围。

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释然和淡淡的落寞。

“不用了。小町玩得开心就好。我过去……反而会让她担心,或者破坏气氛吧。”

他早已习惯了在妹妹的社交圈外默默守望。

璃光院星野没有再说什么。他理解这种心情。有时候,不打扰,就是一种温柔。

两人默契地开始忙碌起来。

比企谷虽然看起来颓废,但动手能力意外的不错,熟练地捡来干树枝,堆砌好。

璃光院星野则沉默地检查着灶台,拿出打火机,动作利落地点燃了火种。

他们没有参与那边热闹的集体协作,仿佛自成一方天地。火光映照着两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却有一种奇异的和谐。

就在这时,那个小小的身影又出现了。鹤见留美抱着她的相机,慢慢走到他们旁边,声音细若蚊蚋:“我……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吃饭吗?”

比企谷和星野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她。留美紧张地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

短暂的沉默后,比企谷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了一块位置。星野则默默地将一份尚未拆封的咖喱调料包推到了空出来的地方。没有言语的欢迎,但行动已经表明了一切。

留美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小小的、安心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于是,在这个喧闹营地的角落,出现了这样一幅景象:三个年龄、性格各异,却同样散发着孤独气息的人,围坐在一个小小的灶台旁,沉默地准备着他们的晚餐。与不远处那锅碗瓢盆交响、笑语喧哗的集体野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里的空气是安静的,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食物加热时细微的咕嘟声。

当简单的咖喱饭做好后,三人默默地分食着。味道说不上多好,但在这静谧的氛围中,却别有一番滋味。

嚼着口中的食物,留美似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看了看身边两个沉默的大哥哥,小声问道:“……为什么……不和其他人一起呢?”

璃光院星野没有回答。他的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眼神有些空洞,显然还在思考着白天那个关于“替身使者”的巨大谜团。

这个世界是否存在其他替身使者?《JoJo》漫画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他的心头。

比企谷听到留美的问题,抬起头,望了望被树梢分割的天空,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带着自嘲又仿佛看透一切的笑容。

他用一种特有的、丧气却又奇异地蕴含着某种哲理的语气开口了。

“为什么啊……也许是因为,无论身处怎样热闹的集体,都能完美地保持孤身一人的状态,也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本领吧。”

他顿了顿,目光落到留美身上,语气似乎认真了些。

“而你,在这个年纪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似乎已经开始掌握了这种本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很厉害哦。”

留美愣愣地听着,小脸上满是困惑。她不太能理解比企谷话里更深层的含义,听不出来这到底是称赞还是一种更高级的自嘲。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璃光院星野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冰冷,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能够在你这个年纪,就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被孤立’的这个事实,并且为此感到困扰,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你和她们的不同。”

他转过头,那双深邃的黑眸直视着留美有些不解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

“一旦你开始认为自己与别人不同,那就意味着,你本质上和她们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里。”

他的话语像冰锥一样,犀利而直接。

“所以,不要认为被孤立是一件值得委屈的事情。”

璃光院星野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

“她们不待见你,排斥你,往往是因为你身上有她们无法理解、甚至感到威胁的东西。这恰恰说明,在她们狭隘的认知里,你是她们无法企及的‘强者’……而真正的强者,从来不需要依靠别人的认同和接纳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比企谷在一旁听得冷汗都快下来了!他连忙打断璃光院星野自顾自的话!

“喂喂!璃光院!stop!快停下!不要把你这套危险又阴暗的人生价值观灌输给一个六年级的小学生啊!她还是个孩子!需要的是阳光和鼓励!不是这种‘孤独强者论’啊!”

然而,留美并没有像比企谷预想的那样被吓到或者哭出来。她只是深深地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攥着膝盖上的衣摆,沉默了很长时间。久到比企谷都开始担心是不是星野的话说得太重了。

终于,留美用极其微小、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地说了一句:

“……谢谢。”

这两个字很轻,却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里面包含的情绪复杂难辨,有被理解的触动,有困惑,或许……还有一丝被那番冰冷话语奇异地安抚到的感觉?

她并没有完全理解星野的话,但那种将她从“受害者”角度剥离出来,赋予她一种另类“力量”的视角,让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安全感。

比企谷看着留美,又看了看依旧面无表情的星野,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了纠正。

也许……对于某些深陷孤独的人来说,这种另类的“安慰”,反而比空洞的鼓励更有效吧?

……………………………………

野炊结束,夜幕降临。但璃光院星野以需要安静构思剧本细节为由,孤身一人提前回到了分配给志愿者的临时小屋。

剧本大纲在白天就已经发给了丰川祥子,现在的他只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思考自己。

小屋很简陋,只有两张地铺和一张桌子。窗外是漆黑的森林和漫天的星斗,远离了营地的喧闹,只剩下虫鸣和风声。

白天发生的种种——从被强行拉来做志愿者,到遭遇叶山现充集团,再到比企谷无意中抛出的那个关于“替身使者”的重磅炸弹,以及晚上对鹤见留美说的那番话——都让他感到一种精神上的疲惫和混乱。

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映亮了他的脸。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几乎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了,听筒里传来初华带着雀跃和依赖的甜美声音:“莫西莫西!星野君!”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璃光院星野感觉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像是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过,瞬间松弛了下来。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那总是紧抿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极其微小的、柔软的弧度。

“嗯。是我。”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

“你那边……排练怎么样了?累不累?”

“一点都不累!”

初华的声音充满活力,像欢快的小溪。

“祥子虽然要求很严格,但大家状态都很好!新编曲的效果超级棒!星野君你发来的剧本大纲我们也看了,黑暗哥特的感觉超级对!就是……有几个地方我还不太理解人物的心理,等你回来要好好教我哦!”

她像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地汇报着今天发生的点点滴滴,从排练的细节到晚餐吃了什么,再到对千叶演出的期待。语气里充满了热恋期小女友般的甜蜜和毫不掩饰的思念。

璃光院星野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他仿佛能透过电话,看到初华在酒店房间里,抱着手机,脸上带着灿烂笑容的样子。

那些关于替身使者的困惑、关于人际关系的烦扰、关于自身存在意义的怀疑……在这一刻,都被电话那头传来的温暖声音奇异地抚平了。

和初华聊天,不需要刻意寻找话题,不需要伪装自己,只需要听着她的声音,感受着她的快乐和依赖,就足以驱散所有阴霾。她就像是他冰封世界里唯一的光源,只要这光亮着,再深的黑暗和迷茫,似乎都有了方向。

“星野君?你在听吗?”

初华说了半天,没听到回应,小声问道。

“嗯,在听。”

璃光院星野回过神来,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你做得很好。剧本的细节,等我回去一起讨论。”

“好呀!那就说定啦!”

初华开心地应道。

“星野君你在那边也要照顾好自己哦!奇怪的志愿者活动……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但也要加油!早点回来!”

又闲聊了几句,互道晚安后,璃光院星野挂断了电话。

他握着还有余温的手机,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璀璨的星河。白天的所有纷扰和疑虑依然存在,但内心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焦躁不安。

初华的声音和存在,仿佛具有某种神奇的魔力,能够安抚他灵魂深处的不安和孤独。

只要想到她,想到她毫无保留的笑容和依赖,想到他们之间那份虽未言明却无比坚实的羁绊,星野就觉得,无论前方有多少谜团和挑战,他似乎都有了去面对和探索的勇气。

高原千叶村的星空格外明亮。而远在千叶市酒店的初华,抱着手机,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也正望着同一片星空,心中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巡演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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