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藤蔓般迅速生长。云清珞甚至顾不上整理仪容,只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便对觉夏道:“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王爷爱吃的点心,或者炖品,快些准备一份。”
觉夏见王妃振作起来,立刻应声而去。
云清珞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着该如何开口。她必须解释清楚她和瑾玄哥哥只是朋友,也必须让他明白,她心里只有他。想到要主动去哄他,她既有些羞涩,又带着一丝莫名的期待。
很快,觉夏端来了一盅刚刚炖好的冰糖雪梨燕窝,清甜润肺,正好适合近日操劳又动了肝火的胤桁。
云清珞提着食盒,深吸一口气,朝着主院书房走去。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问清楚,都要让他消气。
书房外,余白和离戈如同两尊门神,面色凝重地守着。见到云清珞过来,两人连忙行礼。
“王妃娘娘。”
“王爷他……还在里面吗?”云清珞轻声问道。
“回王妃,王爷在里面,只是……”余白面露难色,“王爷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云清珞咬了咬唇,还是鼓起勇气道:“我有要紧事见王爷,劳烦通报一声。”
余白和离戈对视一眼,有些犹豫。王爷方才回来时那周身的气压,他们可是切身感受过的。但王妃亲自前来,他们也不敢轻易阻拦。
就在这时,书房内传来胤桁冰冷的声音:“何事喧哗?”
云清珞连忙扬声道:“王爷,是妾身。”
里面沉默了片刻,门才被从里面拉开。胤桁站在门口,面色依旧沉静,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比平日更加幽暗,看不出情绪。
他目光落在云清珞手中的食盒上,又移到她脸上,看到她微红的眼眶和带着一丝忐忑却又坚定的眼神,心中那口郁气堵得更厉害了。
“进来。”他侧身让她进来,声音听不出喜怒。
云清珞走进书房,将食盒放在桌上,端出那盅雪梨燕窝,声音轻柔带着讨好:“王爷,您忙了这么久,喝点燕窝润润喉吧。”
胤桁没有看那盅燕窝,走到书案后坐下,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有什么事?”
云清珞走到书案前,双手紧张地交握着,抬起眼,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王爷,您……您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胤桁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地问出来,眸色微动,但依旧面无表情:“本王为何要生气?”
他这否认的态度,让云清珞更加确定他就是在生气。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王爷,我与长乐王,只是君子之交。在北境时,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以为他是书坊老板。我们因都喜欢读书,所以偶尔会交流心得,谈论些诗词古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我发誓!”她举起手,神情认真而急切。
“交流心得?谈论诗词?”胤桁重复着她的话,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看来你们倒是志趣相投,有说不完的话。”
云清珞听他语气不对,连忙解释道:“也……也没有说不完。只是偶尔聊聊。在北境时,除了娘亲,能说得上话的人不多,瑾玄……长乐王他学识渊博,所以……”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发现胤桁的脸色似乎更加难看了。
“所以,他便成了你的知音?”胤桁打断她,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冷嘲,“倒是本王疏忽,竟不知王妃在北境,还有如此一位蓝颜知己。”
“不是的!王爷!”云清珞急得眼圈又红了,“他不是什么蓝颜知己!只是……只是普通朋友!在我心里,谁都比不上王爷您!也……也只在乎王爷您如何看待我!”她情急之下,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喊了出来,脸颊瞬间绯红。
胤桁看着她急切辩解、泪光盈盈却又无比认真的模样,听着她那句“只在乎王爷您”,心中那坚硬的冰壳,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他不得不承认,她此刻的模样,和她之前在萧瑾玄面前维护他的话语,取悦了他那隐秘的占有欲。
但他依旧没有轻易放过她。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看到她灵魂深处:“云清珞,你当真不知,他一个西晋王爷,隐姓埋名接近你这镇北将军之女,是何用意?你与他那些‘谈天说地’,就从未想过,可能泄露军国之事?”
这话已是极重,带着审视与怀疑。
云清珞脸色一白,他……他竟然又在怀疑她?怀疑她通敌?巨大的委屈再次涌上心头,但她强行忍住了泪水,昂起头,目光清澈而倔强地迎视着他:“王爷!我云清珞可以对天发誓!我与长乐王交往,从未涉及任何军国机密!我所谈论,不过风花雪月,诗词歌赋,至多是一些历史典故!我父亲也从未通过我与他传递任何消息!若我有半句虚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发下如此重誓,眼神坦荡,毫无闪躲。
胤桁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那里面只有被冤枉的屈辱和一片赤诚。他心中的怀疑,在这一刻,终于动摇了。或许……她真的只是单纯地被蒙在鼓里?或许萧瑾玄接近她,真的只是……因为她这个人?
这个认知,让那股一直被压抑的醋意,再次翻江倒海般涌了上来,甚至比之前更加猛烈。如果萧瑾玄不是别有用心,那他就是纯粹地欣赏她,喜欢她?他们之间那些“谈天说地”,那些志趣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