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明函坐在顶层总裁办公室的真皮座椅上，宽大的办公桌上整齐地摊放着本季度的财务报表，对面是俯瞰城市繁华景象的落地窗。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目光却黏在一旁的手机上。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他已经第五次解锁屏幕，却连半条新消息也没有。
桌角的黑咖啡早已凉透，杯壁上凝结了一圈晶莹的水珠，洇湿了报表的边角，他却浑然不觉。
这个素日里的工作狂，此刻的心思却完全不在工作上，满脑子想象的都是舒晨去财务部报到的模样——会不会有人欺负她？会不会因为没经验手足无措？有没有抽空休息一下？
“叩叩叩 ——”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助理伊森捧着一摞待签的文件走了进来。他将文件放在桌面上，习惯性地快速汇报了几项紧急日程的调整，却发现老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眼神飘忽，完全没像往常那样立刻给予清晰明确的指示。
“肖总？”伊森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肖明函这才回过神来，视线从手机移到伊森脸上，眉头微蹙，似乎被打断了什么重要的思绪。他沉默了两秒，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你今早……有接到什么特别的电话吗？”
伊森被问得一愣，脸上露出几分疑惑。他今早从上班到现在，接的电话没有二十也有十五，有合作方的项目沟通，有分公司的事务汇报，还有猎头推荐高管的来电，老板这没头没脑的一句 “什么电话”，他实在摸不准方向。
“您指的是哪方面的？”伊森谨慎地问，“今早合作方xx集团来过电话，想约下周谈一下关于南片区的基建项目；还有发展部那边……”
“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他话没说完，肖明函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过于突兀，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目光又重新落回那份被冷落的财务报表上，一副准备专心工作的样子。
伊森心里更纳闷了。老板这反应，怎么看都不像 “随口问问”。但他也不敢多问，只能应了声 “好”，微微躬身准备退出去。
可他刚走到门口，手还没碰到门把手，身后又传来老板的声音，这次带着一种刻意伪装出的随意：
“对了，今天财务部那边……没什么特别的情况吧？一切……正常？”
伊森彻底愣住了。财务部？那个以稳定和流程化着称的部门，能有什么突发情况值得总裁亲自过问？而且肖总向来只看最终的财务报告，除非出了重大纰漏，否则很少会主动问起部门的日常。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今早去财务部送过一次签报，里面的人都在各司其职，连平时爱摸鱼的实习生都在认真整理凭证，没看出任何异常。
“一切正常，肖总。”伊森如实回答，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是财务部那边递了什么异常报表吗？”
“没有！”肖明函几乎是立刻反驳，耳尖竟隐隐泛起一点红。他清了清嗓子，表情极其不自然，甚至罕见地避开了一直直视他的伊森的目光，用一种近乎自言自语的语气说：“你觉得……我是不是该去各个部门，嗯，比如财务部，巡视一下？看看大家的工作状态，有没有在认真工作。”
这话一出，伊森差点绷不住表情。肖氏集团成立这么多年，总裁亲自去基层部门 “巡视工作”的次数，用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而且每次都是有明确的业务问题要处理，哪会因为 “看看有没有认真工作”这种理由的？
肖明函自己也觉得这理由很别扭，话刚说完就后悔了。他从来信奉层级管理，从不越级干涉部门具体事务，这种突如其来的“巡视”念头，尤其是针对财务部，显得毫无理由且异常突兀。
没等伊森回应，他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点自我否决：“……还是算了吧。”
伊森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老板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了，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说的话颠三倒四，做的决定反复无常，跟平时那个杀伐果断、心思缜密的总裁判若两人。
伊森带着满腹疑云退出了总裁办公室，轻轻带上门，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脑子里飞快地回放着刚才那段摸不着头脑的对话。
财务部？到底能有什么问题？
突然，一个被忽略的信息如同电光石火般劈入他的脑海——今天！是舒晨小姐入职财务部的第一天！
一瞬间，所有的反常都有了最合理也最不可思议的解释。
原来是这样！伊森顿时有种豁然开朗又啼笑皆非的感觉，他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办公室里，肖明函强迫自己耐下性子，翻开一份文件，可看了没两行，注意力又飘到了墙上的挂钟上。
分针一格一格地挪着，他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
好不容易挨到午休时间，他几乎是立刻抓起手机，手指飞快地拨通了舒晨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那边传来舒晨压得极低、明显是躲在什么地方偷偷接听的声音：“喂？”
“晨晨，”他立刻放软了语气，连声音里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中午一起吃饭，我让伊森订了一家好吃的日料，我现在去地下车库等你？”
然而，电话那头的回应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呃，不好意思啊，明函，”舒晨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解释，但语气却很坚决，“我手里还有一点凭证没整理完，组长说下午就要用。我跟组里的同事约好了一会儿一起去食堂，正好趁这个机会跟大家熟悉一下，以后工作也方便。”
她语速很快，似乎怕被人发现：“先不说了啊，我得赶紧弄完了。拜拜！”
说完，根本不给肖明函反应的时间，电话就被挂断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肖明函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的期待和热度一点点褪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气场骤然冷了下来，仿佛连中央空调吹出的暖风都无法驱散那瞬间凝结的低气压。
以至于，正坐在总裁室外间办公室的伊森，都莫名感到后背窜起一阵寒意，他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西装外套，疑惑地看了一眼恒温显示的26c，心里嘀咕：“看来这天气是真的冷下来了，明天还是多穿一点吧，免得冻感冒了。”